“水姐……”一位不知名的弟子颤悠悠地问道，“我、我听到有声响……”
    楚南息一愣，跟着听了半会才反应过来：遇上尸潮了。
    每天都会有尸潮定点定时出没，从远听起来感觉像是动物的脚步声，又因为他们走得不快，所以就算靠近了声音也不大，尸潮是炽雁养的兵，平时没事就是到处走路，现在估计是从另一个偏殿走过来的。
    尸潮的作用也不多，能钻出土里帮炽雁收集点外面的情报，一般来说没什么用，毕竟仙门逢见必杀，但是在墓里便可以帮炽雁留一下这些客人，但大多数的客人已经被群尸分食了。
    “别慌，找个地方隐蔽！”大水听了一会也觉得不对劲，这肯定不是单纯的动物脚步声，仔细分辨的话，似乎还有丝丝的怒吼声。
    楚南息只能选择往更隐蔽的地方躲藏了，没想到这位大水姑娘还挺机灵的。
    细数了一下，叶舟这队人只剩下六个人了，但六个人要躲避也不是难事，等他们都躲完了，这墓道像没来过人似的。
    有意思……楚南息摸了摸下巴，这些就是将来仙斗宴上贺浅可能要面对的人了，隐蔽性还挺好，但是胆子不大，倒是这个大水姑娘还不错，就是不要在这墓里作死就成。
    想到贺浅，幸好石墩门隔音，而且尸潮没事也不会去找炽雁唠唠嗑，应该不会打扰到他们学习，怕就怕……楚南息皱了皱眉，贺浅这小子不知道会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
    很快，一群穿着破旧衣裳的尸潮就赶过来了，楚南息曾经吐槽过为何不给他们披件铠甲，这个提议很快被炽雁驳回了：没钱！给了他们一会儿也就自己不知道上哪死去了。
    是的，尸潮靠的就是人多势众，其实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但威慑力还是让一名弟子不禁发出了声音。
    这点声音，成功引起了尸潮的注意，一大堆尸体缓缓向那个死角移动过去，似乎要将那名弟子包围了。
    楚南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哟！真巧，还是那名叶少爷？
    但这名叶少爷不能死，死了待会贺浅他们整谁？楚南息蹲下身子，准备等时机去营救这名想让楚南息他们去死的叶少爷。
    第十三章 小捉弄
    大水姑娘估计也是看到了情况危急，身上不知道背负了什么嘱托，居然抢先在楚南息之前杀到了叶舟前面。
    但不过都是一群黄毛孩子，来参加仙斗宴的都是刚修仙不久或者还未修仙的年轻人，面对这种尸潮，他们的学堂应该还未教授相关知识，楚南息叹了口气：这个叶少爷如此无能，却还要拉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一起下水，可真够作践人命的。
    这大水姑娘也没见过如此阵仗，御着剑的手轻颤不止，眼光在一个个涌上来的尸体身上，始终无法聚焦，在一只尸手就要抓到她眼前时，她惊叫一声“啊！”，手里的佩剑惊落在地。
    她还是害怕了……
    就在楚南息准备出手时，一阵疾风刮断了尸手，紧接着，一道屏障从大水和尸潮中间隔开，楚南息看不清是什么，不过大概是个阵法，不知道是如何事先布下的，而后尸群闻不到生气，也听不到声响，就开始回归原轨，继续前行着，尸潮只是赢在了数量上，但智商上却连条狗也不如。
    “谁？！”大水见尸潮都离开了，立刻防备地打量四周。
    贺浅从一旁走出来，看了看角落里的那两个人，反问道：“你们看见我师父了么？”
    贺浅？楚南息抬眉：怎么学这么快？他又是何时布下这个阵法的？难不成刚刚行走过来中，贺浅就已经有危机意识了？
    “你师父？”毕竟算是救命恩人，就算是叶少爷讨厌的对象，大水也没理由摆着臭脸，“恕小女无奈，小女未曾见过。”
    “哦。那你们原路返回吧，要报仇，仙斗宴那会再来，万众瞩目之下总比这四下无人好。”贺浅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找路上面，“你们那队朋友估计不在了，别再意气用事害了别人，懂么？”
    叶少爷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大水见叶少爷没什么意见，就急忙上前鞠了个躬，说道：“感谢公子救命之恩，不过小女还有个疑惑，请问我们该如何出去？”
    贺浅偏了偏身子，为他们指了个方向，然后就没再看一眼，转身就走了。
    “公子，可以带我们出去吗？”就指了个方向，谁知道在那黑暗的尽头会不会又来个岔口？
    “不可以。”贺浅回答道，“我要找我师父。”说罢，他就往反方向走了。
    叶少爷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旁边刚刚躲藏好的弟子连忙上前来扶，等他好不容易站起来了，还接着嚷嚷道：“要是他坑我们怎么办？我们难道应该相信他么？”
    “可是少爷，如果我们不走，我们也找不到路了。”大水解释道。
    “那要是他走的那条才是正确的呢？”
    “大概不是，您看，他是只身一人，指不定和我们一样也在找人呢，大不了我们待会再回来就是。”旁边的弟子附和道。
    叶少爷脸一块青一块紫的，脸上还泛着异样的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挂不住面子的尴尬。
    贺浅已经走没影了，楚南息往贺浅指的那个方向看了看：那不是炽雁的地么？贺浅还是想捉弄这叶少爷！混小子，还挺为泠然着想的，知道她昨日被侵犯内心不好受，不捉弄回来心里不舒坦。
    见这群人踉踉跄跄地走了，楚南息连忙朝贺浅走的方向奔去。
    大徒儿啊！你怎么就学那么快呢！刚开学不要给其它同学造成压力日后信心全无怎么办？
    贺浅也是到处乱走，他不知道楚南息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楚南息到底会不会遇到那群尸潮，不过他师父理应不在怕的，就是人太飘，跟小时候去抓迷藏一样，永远也不知道楚南息到底躲哪里去了。
    除非……他肯自己出来。
    贺浅的肩被轻轻拍了一下，他回过头，就看见自家师父趾高气昂地说道：“阵法不错，你师父我教得不错。”
    贺浅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师父，你刚刚在那附近？”
    “嗯，我本来还想再看一会那个叶少爷会不会吓尿了呢，你就给出手了，你的品德值得赞扬。”楚南息调侃道，又突然想到什么，问道，“炽雁教了你们什么？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唔嗯……”贺浅思考了一会，说道，“我之前在书上看过，也练习过几次……”
    “嗯，不错。”
    楚南息经常带着贺浅往书房里跑，有时候贺浅生气了难哄，楚南息就把他抱到书房里去，檀香丝丝勾魂，书香阵阵静心，墨香飘飘安心，总之，哄贺浅可轻松了。
    自己的藏书没怎么藏，这些年也不知道收了些什么书，贺浅能学到这些也不出意外，只是，自己虽然有收藏仙法典籍的习惯，但从来没看过……
    “泠然他们还在学？”楚南息领着贺浅往前走，顺便问了句。
    “嗯……”贺浅偷偷看了一眼楚南息，又说道，“师叔说以后可以给我偷偷开小灶……”
    “他还想给你开课呢？不错不错。”
    “你不会生气吗？”
    楚南息一愣，问道：“我生什么气？”
    “我……没事。”贺浅低下头，说道，“你不生气就好。”
    “你这么多年也看出来了，我就是个半吊子，手上的功夫我教你也教得差不多了，你自己结丹已成，接下来就是要进行更高一阶的学习。”楚南息没察觉出贺浅的心情变化，接着说道，“炽雁……他可以教给你更多。”
    “嗯。”
    “不过先说好啊。”
    “嗯？”
    楚南息笑了笑，道：“你只有我这么个师父！”
    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弟要是被炽雁拐跑了，他亏大发了！楚南息心里斗争极其强烈，自己又教不了他什么，又硬扣下这个称呼，是不是强人所难了？除非……贺浅肯入魔。
    但是……这是断了贺浅的梦想啊。
    楚南息在纠结万分之时，听到贺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好。”
    楚南息也笑了笑，看着贺浅的脸盯了一会，盯到贺浅有点不自然地问道：“怎么了？”
    “没，你笑起来很好看嘛。”楚南息伸出手，用大拇指在小拇指上卡了个一厘米的距离，“但相比起我，还差了这么一点。”
    贺浅：“……嗯，我永远超越不了你。”
    楚南息愣了半会，顿时老泪纵横：长大了长大了，居然把我这么个老年人的内心说的甜蜜蜜的……
    第十四章 毛团
    “师父，现在是几时？”
    楚南息一挑眉：“饿了？”
    贺浅撇过头，转移话题说道：“人脸蝙蝠什么味道？”
    “哟，你打这个的注意？”楚南息贼兮兮地笑了笑，“不好吃，它的肉是臭的，可能吃多了人，我之前吃的时候差点被炽雁打死，你小心点，美人计诱捕它，然后躲起来吃掉。”
    贺浅：“……美人计？”
    楚南息忍不住捏了捏贺浅水润的脸蛋：“是啊，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
    虽然是夸他，但感觉楚南息的眼里满是母爱的慈祥，于是转过头不想理他了。
    “哎哟，你也别打这里面这些东西的注意了，脏。”楚南息把他带到了一个偏殿里，说道，“这地还没变呐？”
    “你……”
    “这儿有一只很不错的灵宠，可惜了，脾气倔得很，当初死活不肯跟我走，你那房间啊，本来是给它的。”楚南息假装伤心地抹眼泪，“你别说，它长得还挺可爱的……”
    贺浅的不高兴已经写在脸上了。
    “进去看看吧。”
    “为什么让我去？”贺浅被楚南息一推，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喜欢它吗？”
    “是啊。”楚南息看着贺浅，突然笑了一声，道，“我当初一眼就看上你，你也当了我徒弟，证明我们之间比我跟它有缘分，至于这个小宠物嘛，我倒是觉得你可以试试？”
    贺浅笑了一下，然后恢复平常的神情，向偏殿内走去，殿内只有忽闪的火光，似乎只要挥手的一阵风，就能把它熄灭。
    楚南息没有跟他进来，因为楚南息知道那只灵宠虽然十分优异，但缺点就是非常不待见他，要是连带着不待见贺浅，那这笔生意就亏大发了。
    贺浅打量着四周，这偏殿不大，里面却堆满了很多器皿，贺浅随意翻了一下，里面除了一些蜘蛛网和灰尘堆起的团，其他什么也没有：这灵宠活得也真是潇洒，连如厕都不必办的……
    忽然，一个白色的毛团抱住了他的手，贺浅挣扎了一下，发现无济于事，于是索性盯着毛团发呆，过了一会，他反应过来，用手把这毛团上的毛捋到一旁，才看见那一个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眼睛。
    太久没剪毛了吗……贺浅抬起手，想看得更仔细一点，手很短，不仔细看还以为就是个球，浑身毛茸茸的，看起来很像……他师父。
    贺浅低下头说道：“下去。”
    毛团依旧紧紧地抱着，没有动弹，毛又重新挡到眼睛，这样它就可以逃避贺浅的眼神了。
    贺浅：“……”这逃避的模样也跟楚南息一模一样！
    “你不下去我就带你走了。”贺浅说道，“我现在很饿。”
    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他很饿没时间跟它耗，但不知道这毛团想到了什么，竟然开始颤巍巍地发抖，发出了“嘤叽”的声音，神奇的是它却还是没有松手。
    贺浅也跟着反应了半天，才放温柔了语气说道：“没有要吃你。”
    毛团这才没有抖，接着抱着贺浅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贺浅无奈地叹气，道：“也没有很难啊……真的和师父一样，挺好哄的。”说罢，他摸了摸毛团的头，然后向外面走去，也不管它是不是真的灵宠了，就它了。
    等贺浅提着毛团出现的时候，楚南息瞪大眼睛问道：“你哪挖出来的护腕？”
    “这是灵宠。”
    “它、它不是……”楚南息比划了一下，“你觉得我准备那么大个房间就是为了这个这么小的……护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