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盛把余好抱去床上,瞥到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忽然心思一动,他勾长手臂拿过来,按着余好的手指解锁。
微信页面没有任何异常,祁盛又去翻短信,顿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一串没有注明备注的陌生号码在这些时日断断续续地给余好发着信息,内容无非就是些“你在干嘛呢”“吃饭了吗”“睡了吗”……
没趣又落俗,祁盛在心里暗暗讽刺。
最新两条是今晚十点发的,余好没来得及回他,可信息内容却差点刺瞎祁盛的眼睛。第一条是:“今天我爸问起你来了,他觉得你这小姑娘挺好的,有没有男朋友……哈哈我爸真是的,什么都喜欢问……”
妈的!都他妈背着他见家长了,是不是到时候还要去参加他们的婚宴啊?
祁盛火气又噌噌噌冒上来,他想顺着电线飞到对面去揍这不要脸的男人几拳,让他还敢不敢觊觎余好,还有没有脸跟余好唠家常!
祁盛压着火气,拧紧眉头,两目低垂继续看下去。
第二条短信内容是:“你在干嘛呢,睡了吗?”
祁盛面色很快阴沉下来,幽深晦暗的目光转移到躺在旁边眼睛紧闭的余好脸上,没一会儿,眼里精光一闪而过。
他把余好抱在自己胸膛上趴躺着,手机镜头对准两人,“咔嚓”一声响起,这一幕被永久地定格在照片上——
余好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软趴趴地睡在祁盛宽厚胸膛上,全身上下只露出个尖细的下巴和布满细碎吻痕的细长脖颈,以及一侧白皙圆润的肩膀,肩膀上还有个往外洇血的可怖咬痕。祁盛大半胸部裸露在空气中,脖子间、锁骨上、胸口处皆是被余好用指甲抓出来的,或用牙齿啃咬出来的细小伤痕。
祁盛垂下又长又密的眼睫,遮掩住瞳眸中深不可测的情绪,修长冷白的指尖轻轻一动,这张暧昧又暗涩的照片被发送给了这个号码,随之而去的还有一句话:
“她在陪我睡觉呢,怎么了?”
余好是在这个时候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进入视线的是男人线条利落而冷峻锋利的下颔,喉结在几乎没什么颈纹的脖子上清晰凸起。他正一手亲密环着她的肩膀,一手懒懒捏着她的手机。
“你拿我手机做什么?”余好嘶哑着嗓子咬牙道。
布着显目巴掌印的雪白双乳被迫按压在男人坚硬厚实的胸膛上,身下粘腻又湿滑的浊液正在一点点地从体内流淌下来,余好难受地皱起眉头,情不自禁地低吟一声。她艰难地撑起身一把从祁盛手里夺过手机,等到看清楚了信息内容后,几乎要再次昏厥过去。
余好只觉得全身上下连同体内血液都是冰冷的,她眼圈逐渐泛起明显的殷红,像一泓泉水般清澈透亮的泪慢慢盈满眼眶。用发红肿胀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祁盛,婆娑泪眼里盛着难以掩饰的恨意。
祁盛面色不改,以一种懒散的姿态靠在床头,朝余好高高挑眉,轻佻笑道:“我说的不对吗?”
眨眼间,手挥在脸上的巴掌声清脆响起,手是余好的,脸是祁盛的。随着巴掌声的落下,五道鲜明的指痕在祁盛清俊白皙的面容上快速显现出来。他被余好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愣怔起来,大脑和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又被用力在相同的位置甩了一巴掌。
祁盛:“?”
接连两个巴掌,惹得祁盛瞪大了眼,颈侧青筋直凸,他“腾”地一下从被子里钻出来跳到地上,脸上发青又带红地指着余好,“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余好无所畏惧地看着他,勾着嘴角凉凉一笑:“我做的不对吗?你该打啊。”
“你也该死。”她又接着这样说。
嘴里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让祁盛开心的话来,此时此刻他心里的暴虐和愤怒像一把火一样又抑制不住地腾升,烧得他目眦尽裂和心胸膨胀。
他想,余好就该被他堵住嘴巴,蒙住双眼,绑住双手,压在身下使劲地操。操得她再也说不出那些令他生气和心疼的话来,操得她只会呜呜掉眼泪,不会用怀有恨意的目光死死地看着他,操得她最后只能绷着细腿高潮不断,再也没有力气来反抗拒绝他了。
祁盛在这个时候伸手攫住余好的脸颊,虎口卡在她下巴上,食指和拇指双双用力,迫使余好只能嘟圆嘴巴说不出来。他极力抑制怒火,佯装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腆着一张厚脸皮云淡风轻道:“我就不去死,让你看不爽。”
余好掰他的手,掰不开又改为去掐他手腕,拎起一小块肉用力地揪。祁盛痛得一瞬间面色狰狞起来,他松开余好,把那只之前她咬出血如今又受伤的手在空气中连甩好几下。
“余好,你他妈是真教不乖啊,不是打就是咬,不是咬就是掐,老子生下来就是被你这样对待的?”
“你再这样对我拳打脚踢试试看!”
“你不该被我拳打脚踢吗?“
“你他妈就该背着我跟那男的勾搭到一起?”祁盛怒不可遏,口不择言,“再让我发现你跟他有联系,别怪我又做畜牲。你也不想让他变得跟你一样吧,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钱财没有未来。”
祁盛,原来你也知道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啊……
余好冷冷瞪他,简洁明了道:“滚。”
祁盛赤身裸体毫无遮掩地站在亮堂堂的灯光下,不发一言地看着跪坐在床上的余好,她眼里再也没有了前段时间的柔和与平静,又恢复成了他最熟悉、最讨厌的冰冷与木然。像以前他们一起生活的那两千个日日夜夜一样,尽管她在他眼前,在他怀里,在他床上,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祁盛依旧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像银河般遥远和广袤。
他讨厌并为之郁怒,可却无可奈何。
油然而生的无力感在这一刻仿佛卸掉了祁盛的全身气力,致使他火气闷在心里发不出来。他把视线凝睇在余好脸上、身上,看见她眼皮发红肿胀,嘴唇干涩破裂,没有被衣服和被子遮盖住的皮肤白皙亮眼,却稠密地分布着许多晃眼显目的青紫或殷红色印痕。
这些都是他弄出来的。
冗长的安静中,祁盛恍恍惚惚的,有个念头突然快速地浮上他心间——
算了吧。
大大小小的争吵和冲突丝毫不停歇地在这两千个黑天白日里,循环又往复地不断发生,怨恨激愤的怒骂和歇斯底里的嘶吼,以及纵横交错的伤口,自始至终换来的都是跟原来一样的结果,一次都没有改变过什么。
祁盛,你改变不了许多事情,包括也改变不了余好怎么也不会接受你的事实。
但你非不信邪,铆足干劲往前冲,既让余好受伤又让自己不好过。
算了吧,祁盛,放过余好,也放过自己。
明明只需要短暂的片刻就能明白的道理,祁盛却花了好多年才懂得。顿时心中酸涩无比,他觉得自己好像要懦弱地哭出来,于是什么话也没说,脚步匆匆又慌忙地跑去衣帽间穿衣,然后飞快逃离这个有余好的地方。
终于,余好没有力气地瘫软在床上,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使尽全力去扯如同遮羞布般的被子盖住全身,连脑袋也不放过,一瞬间,她进到了黑暗的世界里,这里没有祁盛,没有姜秀,没有沉熠,只有安静沉默的自己。
满眼是压抑暗沉的黑,余好眨眼之间,泪就顺着泛红的眼尾流进了发鬓里,无论是手握成拳还是咬住手臂,都停不下来。腿心处因为身体的颤抖抑制不住的灼痛,喉咙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和叫喊而干痒肿胀,余好觉得自己像身处十八层地狱一样,饱受各种折磨。
时间好像过去了好久,而挂钟的分针才走一大格。余好终于动了,她艰难地直起上半身,半阖着眼,伸长胳膊想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结果,水杯没摸到,倒是碰掉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体,发出一道微弱的声响。
余好凝眉去看,只一秒,身体就顿住了。
精美漂亮的地毯上,一个敞开的男士钱包可怜巴巴地躺着,里面的东西余好一目了然。银行卡、名片、现金,以及——夹层里别着的一张小照片。
那是高中时候的余好,那是还没有遇见祁盛的余好,那是眼里闪着光颊畔现着梨涡的余好。
余好把照片拿出来,看着它的目光微闪,在灯光照耀下的她柔和又温软。手指放在照片上,从小小的眉眼一路抚到细长的脖颈,余好忽然轻轻地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深,直到那两个梨涡像照片上一样再次显现出来,她垂着眼睫想,她以前是这个样子啊,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呢……
一念之间,余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把目光慢慢地转移到那个钱包上,黑眸里流动着晦暗幽深的亮光,带着一抹洞察一切的意味。
俄顷,她又躺下来,手紧捏着照片放在胸前,细指因为过于用力泛着冷白色,照片被她揉碎在手心,昔日的她面目全非。
她闭上眼。
祁盛,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要用尽世间最恶毒的话语去羞辱她啊,就要找寻世间最残酷的手段去伤害她?
是不是啊,祁盛?
昔日的她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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