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放过越青菱，蒋思兰却不打算放过他。
    她直接无视掉了齐云边上的两个女演员，生动演示了一番什么叫做“心里眼底都是你”。
    她没有带小马扎，索性就这么蹲在了齐云身侧，双手撑着脸颊，星星眼地仰望着齐云。
    “云哥，您别嫌我新人，什么都不懂吖。”
    说实话，即便蒋思兰已经三十多了，但做出这样可爱的表情和姿态来，竟然意外地不违和。
    甚至于，比起一些小姑娘单纯的可爱，更多了几分纤纤弱质和属于少妇的成熟诱人。
    这样有些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混合地非常好。
    以至于，齐云要是拒绝她，倒像是不近人情。
    齐云倒是半点没有被半强迫的不喜，而是很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他拿着剧本站起来：“正好，你跟我的对手戏虽然少，但这几段都还算重要，的确该对一对。”
    从站起来的那一刻开始，他脸上原本带着笑意的温柔表情，瞬间变成了角色该有的冷肃凌厉。
    那看着人的眼神里，都仿佛带着刀子和冰刃。
    越青菱只是旁观，都不由得觉得像是被刺到了一样，没点定力，都很难直视对方的眼神太久。
    蒋思兰显然没料到，对戏是这么个对法。
    她笑容有些勉强，弱弱道：“云哥，咱们对对台词就好了吧，还没开拍呢，不用那么认真吧？”
    话音刚落，就被齐云厉声喝断：“什么叫不用那么认真？！！对戏的时候都不认真，难道正式开拍的时候，就能认真了吗？！”
    他甚至都容不得蒋思兰继续退缩：“站起来！蒲妙玉不会这么可怜巴巴的！”
    整个片场，几乎没什么人，能在气场和咖位上压过齐云。
    齐云生作为导演或许可以。
    但他显然不会这么做。
    于是，蒋思兰即便再怎么害怕，也还是只能站起来。
    她都搞不明白，怎么刚才还温温柔柔的齐云，这会儿突然就变了。
    即便站起来了，她表情依然有些茫然。
    半点没有入戏。
    齐云可没有让着对方的想法。
    他一旦入戏，本身就有那么点戏霸的意思。
    也别说什么前后辈互相照顾，或者是什么炫技之类的，在齐云看来，片场就是一个能力为王的地方。
    演技好，能压对手的戏，那是有本事。
    而被压戏，那就是技不如人。
    直接承认，下次精进就好。
    只有整个剧组的演员们互相不服输，互相比着要将对方压下去，对戏的时候，磨合出来的戏剧效果才最有张力。
    这或许是齐云一直没能拿到影帝的原因之一。
    但齐云没打算改。
    这次也不例外。
    即便是面对蒋思兰这个投资商塞进来的演员，他也全力以赴。
    哪怕身上穿的还是萧缙云这个角色早期的苏绣月华锦衫，浑身上下明明是一副没吃过苦的贵公子的装扮。
    但他硬生生能靠眼神，表情，神态和动作，演的让人相信，他此时就是后期那个饱经沧桑，全家都死于皇家阴谋，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的边疆小将萧缙云。
    他甚至靠着身体肌肉的改变，让人恍惚觉得，他身上正穿着一件铁叶攒成的铠甲。
    蒋思兰饰演的这个蒲妙玉虽然是编剧临时后加的人物。
    但，不管是编剧安知还是齐导，都没打算敷衍投资商。
    这个蒲妙玉不仅是名门才女，爹爹还和男主一样，在此次皇家的阴谋中丧生。
    她因病寄住在姨妈家，反而因此逃过一劫。
    她在得知爹爹身死战场后，不仅没有自暴自弃听从姨妈的建议，找个男人嫁了以保全自身，而是积极寻求能给自己父亲证明清白的方法。
    最终，在意识到这是一场皇家的阴谋，而自己的父亲根本就是白死之后，在天牢中留下一首《狱箴》，咯血而亡。
    这样傲骨铮铮的女子，偏偏身体柔弱，叫人怜惜。
    这个角色写出来，还写死了，就是为了圈粉的。
    按照蒋思兰试戏当天的演技水平，她应该是可以完整这个角色演绎的。
    但偏偏，她试戏的对象是齐云。
    别说是她了，就是这里演技最好的冯俏，面对火力全开的齐云，都还有些虚呢。
    因此，结果可想而知。
    蒋思兰几乎被气势逼人的齐云逼到了连台词都说不顺溜的地步。
    到最后，狼狈地后退几步，险些就要平地摔跤。
    好在，此时一直在片场时刻关注着蒋思兰状态的陆清远，以一种瘸子不太可能有的速度，飞快上前来。
    一把就扶住了蒋思兰。
    “兰兰，你没事吧？”
    言语间，遍是呵护。
    不知道是不是越青菱想太多，她总感觉，其中还隐隐有一种“看吧，只有我关心你”的奇妙语气。
    她正大光明地用眼尾暗自瞧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正看得兴起呢，衣摆就被人拉了拉。
    她回头，是封雅旭。
    “让我半个头，我看不见了。”
    越青菱看着她，忍不住提醒她：“你看好戏听八卦的眼神，挡都挡不住了。”
    封雅旭瞬间收敛了一些，也开始用眼尾扫。
    一边看，还一边悄声问：“现在呢？好些了吗？”
    这样斜着眼看好戏的样子，配上她一身红袍女将的装束，实在是奇怪地让越青菱感到眼睛疼。
    她默默倒吸了口气，敷衍点头：“还行，还行。”
    这一看，就让她注意到了，就在封雅旭侧后方不远处，饰演男二号的巫洵，也正学着封雅旭的表情，用眼尾扫过来看戏。
    巫洵一声文人雅士的装扮，做出这表情来，比封雅旭更让她感到眼睛疼。
    “你在看什么好戏啊？”
    越青菱终是忍不住，问他。
    巫洵是个刚毕业没几年的科班毕业生，眉眼五官那叫一个端正。
    搭配上正统的名士古装，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句体貌丰伟，美皙如玉，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巫洵用气声道：“她敢和生气的齐云老师对戏，我忍不住不看。”
    好么，这又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越青菱看在他长得好年纪又小的份上，忍不住提醒他：“你该不会以为，她只会找齐云老师对戏吧？”
    巫洵：“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花蝴蝶一样的蒋思兰
    巫洵觉得， 越青菱有那么点言灵的本事在的。
    他看着被陆清远扶到他跟前的蒋思兰，脑子里有无数句说出来可能会让投资商撤资的话闪过。
    最终，只能变成朴素的一句话：“蒋夫人没事吧？”
    他保证，这话，他是对着投资商陆总说的。
    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和投资商的老婆有什么直接接触。
    谁能保证，投资商不会把他给灌了水泥沉江啊？！！！
    自从听说，这投资商陆总是海外回国的富商之后，他港岛和海外的影视剧可没少看。
    他这么小心谨慎，眼见着投资商对他难得点了点头，眼底的寒冰也和缓了一些。
    巫洵心底一松。
    还没等他完全放松下来呢， 就见投资商颇为温柔地低头，对臂弯里的蒋思兰劝道：“兰兰，要不你试试跟这样的年轻演员对对戏？”
    他好似生怕蒋思兰误会他，连忙补充了一句：“齐云毕竟是老演员了，你上来就跟他对戏，比不上他压力大很正常，不如先跟年轻演员习惯一下？”
    年轻演员巫洵顿感满头问号。
    怎么着。
    年轻演员招你惹你了，合着，比不上前辈演员很正常，比不过他就不正常了？！
    奈何，甭管他心里多么想咆哮质问。
    实际上，对上了投资商飘过来的眼神，巫洵还是只能弱弱地怂了。
    蒋思兰柔柔弱弱地问：“真的吗？洵哥，你真的愿意陪我对戏吗？”
    一声洵哥，叫巫洵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虚弱道：“夫人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巫洵就可以。”
    岂料，他越是客气疏远，这位投资商对他的态度就越是和缓，往他身上推蒋思兰就越积极。
    偏偏，他只能礼貌应对，却不好直接拒绝。
    毕竟，对戏，在片场基本上可以说是正常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