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摸摸肚子：“我正好饿了，走咱们回家吃饭。”
    走之前，连看都没看赵大奶奶一眼。
    胡同里的邻居们听说陈家小子考秀才，一大早也跟着扎堆在胡同口看热闹。
    这会看到赵大奶奶吃瘪，有几个早就看不惯她的婆娘就在那指指点点起来，话里话外都说她不守妇道之类的。
    有个受过冯氏恩惠的婶子当场就骂：“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当着人的面就往人男人身边凑。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那小鼻子小眼的，哪里比的上人陈家娘子的端庄大气。”
    赵大奶奶哭着跑回家，心里把陈家一家子都记恨上了。尤其是绵绵刚才出来的时候冷笑着看了她一眼，那眼里充满了轻视和嘲笑。
    她凭什么看不起自己？赵大奶奶一边擦眼泪一边咒骂，她自认才貌双全，原本被郭五派过来勾搭陈三就有些不愿意，这会受了这些羞辱哪里还忍得住，转头就去找郭五告状去了。
    她要报复陈家，尤其是陈家那个大闺女！
    第289章 秀才妹妹
    可绵绵既然知道了她的底细，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早就派人盯着赵大奶奶和那个郭五爷。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她没用陈家下人，而是通过小桃的路子找了专门做这个的江湖人。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别说她手里没这种人才，就算有，对方也会警惕起来的。
    到了这个时候绵绵才发现自己手下有些缺人手，她的几个丫鬟虽然也忠心，但都不是做这种事的人。外头庄子铺子的管事也有些不大可信，最主要的是这种能处理灰色事务的人，她手上现在是一个也没有。
    绵绵是知道老爹手下有这种人的，可她没法开口。之前她自己做点生意，爹娘都拿银子哄着她掐了，要是知道她捣鼓这些还不气疯了？
    回去的时候，看到低头竖在门口的五福，绵绵心里有了计较。
    五福原先是给她跑腿的小厮，办事机灵不说，对她也忠心。上次处置周家那个柳姨娘的事他就没有告诉爹娘，或许可以培养一下试试？
    把老爹哄到花厅吃饭，绵绵把五福叫到跟前：“你最近跟着我爹，差事做的顺手吗？”
    五福心里一激灵，姑娘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他琢磨不透绵绵的意思，转了转眼珠子最终也没抖什么小机灵，躬身回道：“就是些杂活，也没什么顺手不顺手的。”要说当差，他还是喜欢当初跟着姑娘的日子。姑娘从不嫌他年纪小肯重用他，而且给的赏钱也丰厚。
    可惜他去年满了十二以后太太就不让他跟着姑娘了，而是把他派给了老爷。老爷身边那可是人才济济，他要资历没资历要年纪没年纪，又被那些资格老的长随排挤，只能做些吃力不讨好的粗活，连赏金也时常被克扣……
    毕竟是跟过自己的人，绵绵也注意过五福的现状，知道他现在的差事做的不太顺当。原以为会听到满腹的抱怨，没想到五福只是一句话带过去了。
    绵绵心里对五福又满意了几分，不愧是自己调教出来的，就是能沉得住气，有大将风范！
    在心里把自个夸了一遍之后，她才说：“我这里有点差事想要个跑腿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我愿意。”五福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了，甭管这差事长不长久，给姑娘跑腿他心里舒坦，能舒坦一天是一天。
    绵绵很满意他的态度，张口就画了张大饼：“那你好好干，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迟早要成亲，到时候陪嫁的下人里也不能全是女的。
    然后，绵绵把要五福做的事低声吩咐了一遍。
    她要五福做的事不难，就是负责充当她和那些江湖人的传声筒。对方的身份毕竟不太一般，她不太好跟对方直接接触。
    绵绵把接头暗号告诉五福，然后叮嘱他：“你不用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及时把消息递给我就行。”
    五福知道自家姑娘不是寻常闺秀，他心里虽然万般奇怪姑娘是怎么联系上的这些人，但姑娘没说他也就知机的没问。
    见他识趣，绵绵心里更加满意了，但还是一再嘱咐道：“记住，这事只有你和我知道，就算是老爷、太太那里，你也不能透露半分，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姑娘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
    正好又到了秋收的时节，绵绵转头跟陈三说：“最近我庄子上的那几个管事又不太安分，我得找人帮我看着点，省的他们交租子的时候糊弄我。”
    然后点名要了五福。
    陈三还觉得五福年纪小，想给她换人：“他年纪太小了点哪懂那些弯弯绕绕，不如让爹给你找两个老成的。”
    绵绵摇摇头：“年纪小才不打眼，况且我也只是暗地里调查一番好心里有个数。只要他们不太过分我就睁只眼闭只眼，‘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陈三满意的点点头：“行，你心里有数就行。”
    然后五福就归绵绵管了。
    刚把这事拍板，外头就来了报喜的：“老爷、太太，咱家大爷中了！”
    “你说的是真的？”陈三惊喜的一步蹿了出去，拽着那个家丁的胳膊问。
    家丁点点头：“小的怎么敢欺瞒老爷，官府报喜的就在后头呢，小的抄了近路先回来跟您报喜。”
    “好好好，快，赶紧把红封什么的预备上。还有鞭炮，多拿几挂挂上，一会等官差来了就点上……”陈三一连串的吩咐下去，红光满面的样子半点也看不出昨晚半宿没睡的疲态。
    绵绵看到老爹只顾着兴奋，把自己抛在一旁。心里酸酸的吐槽：一个秀才就让老爹这么激动，等下次老哥中了举，陈三同志还不定怎么欢喜呢，不会像范进同志一样乐疯了吧？
    不过，自己以后就是秀才老爷的妹妹了，而不是商户家的姑娘，说出去，似乎是有些不太一样。
    绵绵自己乐了一会儿，然后给五福使了个眼色，老哥中秀才她当然高兴，可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当心隔壁那个假寡妇出幺蛾子。
    没一会儿，官府报喜的就来了。玉宽这回考了第三，名次比较靠前，加上他家离贡院很近，所以喜报送来的飞快。
    官府的人送了喜报拿了红封，倒是没有多待，赶着去下家报信去了。一家的羊毛终归有限，他们得多跑几家多薅点羊毛。毕竟，就算在官府当差，这么光明正大能讨红封的机会也不多。而且主家还给的高高兴兴的，这差事可真不赖。
    喜报一来，附近几条胡同的街坊立马都出动了，认识不认识的都提着东西前来恭贺。
    绵绵还是低估了这年代一个秀才的影响力，被突起来的热情人群整的有点懵。
    好在她只需要跟在冯氏身边按着老娘的提示做就可以。
    到了晌午，大伯和二伯一家驾着马车来了。
    看到绵绵家门口的热闹，李氏就拍着手说：“你们瞧，我一点没说错吧，我就说这科宽哥儿一定能中，你们还非得在家等消息。”
    第290章 红袖添香？
    “行了，就你厉害。咱们快点进去吧，这么多人，光靠老三和弟妹肯定忙不过来。”陈大乐的呵呵直笑。
    在路上时还怕侄子没考中，这么多人白跑一趟不说，别再让老三和弟妹以为自家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到宽哥儿这么争气，这会门里又出了一个秀才，想着以后儿子和侄子兄弟俩互相提携，不愁家门不兴啦！
    绵绵一家子正忙的不可开交，看到大房和二房都来了人，心里的欢喜就甭提了。
    冯氏一把拉住李氏和周氏的手：“大嫂、二嫂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 ，我正摸不着头绪呢。”
    陈三在府城做生意也有好几年的时间，到了下午得到消息来恭贺的人更多了，带的礼品也比上午那些贵重的多。
    对于这事陈大倒是有经验，帮着查验一番，大部分都是可以收的。
    绵绵凑在边上旁观后心想毕竟老哥只是中了秀才，众人顶多送些金银财物，还没有送宅子送女人那么夸张的。
    她这念头刚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就看到有人领着俩漂亮丫鬟来了。
    郭五指着身后那俩花容月貌的丫鬟说：“侄子考中了秀才，我这心里也是非常欣喜。听说读书人都讲究什么‘红袖添香夜读书’，这俩丫鬟都研的一手好墨，就留给侄子在身边伺候吧。省的侄子辛苦读书之余还得自己辛劳。”
    冯氏可没有陈三那么好的度量，听了这话当即就变了脸色：“我家小子开考前可是在他师傅跟前立了投名状，势必要考个案首的，结果只考了第三。这会他正愁回去怎么跟师傅交代呢，要是收了郭五爷这俩丫鬟，怕不是得被他师傅扫地出门！”
    玉宽刚才扫了那俩丫鬟一眼，觉得俩人搔首弄姿、扭扭捏捏的，远不如他的小桃好看。而且他也不傻，自己这才考了一个小小的秀才而已，要真是耽于女色，日后是别想再更进一步了。
    围观的人群里也有见识多了，见状都在心里嘀咕：这人跟陈家也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上赶着给送祸害来了。
    陈三心里也气的不轻，但当着众人的面还不好发火，只不咸不淡的道：“劳五爷费心了，犬子不日即将大婚，到时候自有他娘子伺候在侧。至于这俩丫鬟，一看就不好养啊，我们陈家这小门小户的可养不起，郭五爷还是带回去自个用吧。”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经给郭家划了一个大大的叉号，这人什么路数啊，没见过这么不讲究的，以后再不跟他家合作了。
    而这时，五福已经悄悄给绵绵递了信，据暗中观察，刚才隔壁的赵寡妇派人去给郭五送了信。
    绵绵皱皱眉，郭五这是觉得赵大奶奶这枚棋子不好使，想换一下，而且一换就换俩？
    别说，这俩丫鬟甭管内里怎么样，长的还真是不错。也不知道这个郭五从哪里找来这么些漂亮女人。
    想到她之前查过的郭五底细，他是郭家幼子，虽然在老娘眼里比较受宠，但比起几个哥哥来年岁差的太多，原本在家族的生意中是说不上话的。
    但他运道不错，娶了个岳家得力的媳妇。尤其是他妻子的娘家舅舅前年来益都做了官，所以他才跟着来益都做了生意。
    不知道郭家五奶奶知不知道自己丈夫在益都有这么多美娇娘陪着？
    一想到那位可怜的五奶奶在老家伺候公婆抚育子女，抽空还要替丈夫回娘家低三下四的求人提携，而她丈夫却在府城花天酒地流连花丛，想想绵绵就觉得不能忍。
    绵绵认为自己这么美丽善良的女孩子怎么能对这些事坐视不管，任由郭家五奶奶被渣男蒙蔽欺诈呢，不能！坚决不能！
    于是她就让人即刻赶赴连花县给郭五奶奶送了口信。
    话说专业的人用起来是挺好用的，人家连疑问都没有，接到任务立马就去执行了。
    可好用的人往往都很贵，仲秋节某人给的零花钱一下全花出去了，这还只是定金的费用。
    如果郭五奶奶没有反应，她还有下一步的安排，反正都少不了跟银子挂钩。
    想到这里绵绵就恨不得把那个郭五给生吞了，要不是他多事，自己用的着花这一大笔银子？
    这会郭五已经被几个生意伙伴给劝着走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帮他找补：“这老郭中午多喝了几杯，在这胡扯呢，三爷别跟他一般见识……”
    别看大家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巴不得郭五和陈家出嫌隙，这样他们就可以趁虚而入。红薯作坊的生意眼红的也不止有郭家，这样本浅薄利钱大名声又好的生意，谁不想插一杠子？
    实际上郭五中午还真喝了不少酒，要不然也不会被手下一怂恿就真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来。
    他晕晕乎乎的被人架出来，站在陈家看热闹的人闻到酒气赶紧都躲到胡同边上，生怕被这醉汉给熏到了。
    只有一人不但没有闪避，反而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他抛了个媚眼儿。
    郭五本来就酒气上涌，看到桂枝这么明晃晃的勾引，心里便有些按捺不住。
    好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勉强保持了清醒，等醉醺醺的被送上马车后，还跟旁人都挥了挥手。
    等大家都回到陈家以后，郭五脸上浮现出一个算计的笑脸。
    刚才那俩丫鬟中的一个看到他这模样难免有些害怕：“五爷，那我们……”
    郭五捏了捏她的小脸：“没事，陈家这个书呆子不识货，等着爷再给你找更好的去处。”
    这对姐妹花是他好不容易弄来的清倌人，还指着将来能派上大用，所以他自个也不舍得祸害。
    想起刚才桂枝那充满诱惑的眼神，郭五内心一片火热，他让车夫把俩丫鬟送回去，自个则下车进了一条偏僻的胡同。
    赵大奶奶住的那宅子有个后门就开在这里……
    绵绵让人给郭五奶奶送了信就没再管这档子人，而是跟着母亲全心全意的处理起眼前的事务。
    一直忙活到黑天，来送礼的人才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