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听晨觉得自己不算一个热衷于娱乐的人,在沉闷的学生时代,似乎每个同学都自己喜欢的歌手,陪伴他们度过青春,而那时候她的耳机里永远播放着枯燥的英语听力。
后来参加工作,同事们热衷讨论明星八卦,她也插不上话,看着邻座小叶每天不重复地更换男爱豆的壁纸,她也只是在心里默默疑惑,这些男生长得有什么不同。
所以,当她因为一场演唱会而失眠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说不清究竟在隐隐期待什么。
因为熬夜,她第二天起床头痛欲裂,皮肤状态却意外的好。
她慢条斯理地洗头、化妆,从新买的衣服挑了一身最喜欢的穿搭,鹅黄色呢绒外套搭配米色针织连衣裙,气质温柔婉约。
又到梳妆台翻出了以前见客户才会佩戴的项链和耳环,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太隆重,又把耳环摘了,项链也换成大学时街上抽奖赢来的那条星星款,简约大方又不失点缀。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搬了那么多次家,后来也有能力买更好的,但这条项链她就是一直没舍得扔。
磨磨蹭蹭到了下午,周见弋的电话终于打进来,说他马上就回来,如果她准备好了,就在楼下等他。
温听晨挂了电话,收拾东西下楼,在单元门口没等多久周见弋的车子就拐弯进入视线。
等他调了头,她开门坐上去,系上安全带。
周见弋扶着方向盘,眯着狭长的眼细细打量,最后视线定格在她胸骨小巧的吊坠上,深邃漆黑的眼眸倏尔熠亮。
温听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挽了挽耳边的头发,“怎么了?”
“没事,”周见弋眼尾上挑,唇角笑意飞扬,“项链不错。”
演唱会在帝都最大的体育馆,周围交通管制,车根本过不去,周见弋兜兜转转好几圈,终于在附近的商场找到一个停车位。
泊了车,随便找了家餐厅垫肚子,才步行往体育馆去。
离开场还有一个小时,体育馆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除了来看演唱会的观众,还有场外应援的粉丝、卖票的黄牛和摆摊买荧光棒的小贩。
走了不到十米,一连四五个黄牛拦下问他们要不要票。
那些黄牛长得五大三粗,猛地一靠近,让人下意识往后躲。
又一个黄牛走向温听晨的时候,周见弋已经不爽得非常明显,侧身往她面前一挡,凶冷的眼神瞥过去,“不用了,我们有票。”
黄牛悻悻走开,他顺势牵起温听晨的手在人群中穿梭。
温听晨身体一僵,某些沉睡的记忆被唤醒,他的手掌还是一如既往的滚烫。
周见弋咳嗽一声,试图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正当的理由,“人太多,别走散了。”
温听晨不吭声,视线从他们交握的手上挪开,就这么沉默跟着他走了一路。
到了检票口,等待安检的队伍很长,周见弋不得已松开手,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明明更亲密的事他们也不是没做过,然而刚才牵手带来的紧张感却丝毫不逊色于第一次。
周见弋搓搓了掌心,摇头暗笑。
那边温听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脑子有片刻的空白,门票分明就放在包内夹层,她却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才找到。
她深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心跳稍稍平复了一些才分出一张票递给周见弋。
入场过程很顺利,人多,却井然有序。
他们的位置在内场中后排,视野不算特别好,但比起外面抢不到票还千里迢迢跑来听外场的粉丝来说已经幸运很多。
入座后,周见弋一边把玩着预留在座位上的荧光棒,一边不自觉地观察周围,一双眼睛锐利得跟扫描仪似的,不放过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
温听晨玩笑道:“你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看,说不定能抓个逃犯回去立功。”
“什么逃犯?”周见弋蹙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职业习惯已经让周围人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你没看过那个热搜么?警察在某某天王歌手的演唱会上抓到潜逃数年的逃犯,而且不止一次!说不定现在场上就有人浑水摸鱼。”
周见弋摇头失笑,“那他最好别出现,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和你看场演唱会。”
低沉清冽的声音,一字一句烫着她,感觉心脏都要融化了。
温听晨盯着他浓墨深刻的眉眼,心里默默叹息——
其实,她也是。
……
观众席陆陆续续坐满,开场时间一到,舞台响起音乐,歌手在一片尖叫声中登台演唱。
周见弋伸长脖子,紧紧盯着舞台的眼睛明亮生辉,荧光棒不自觉跟着晃动,虽然没有其他人的激动和疯狂,但能明显感觉到他是快乐的。
渐渐的,温听晨也被现场的气氛感染,跟着音乐轻声地哼,她惊奇地发现自己虽然不追星,但竟然每一首歌竟然都能跟着哼。
或许这就是演唱会的魅力,他们都在这一刻忘却烦恼,放肆歌唱,放肆大笑,短暂地做回了自己。
两个小时的演唱会很快进入尾声。
先前都是一些节奏欢快的歌曲,临近结束的时候,台上缓缓升起一架钢琴。
歌手坐过去,边弹边唱:
“冷的天色,你是否多穿一件呢?
星星坠落,带走我的思念流浪成河。
烟火泡沫,失去或拥有都由不得我。
抖着双手,拼命握紧啊徒劳无功。”
……
“生生离别,息息不罢休。
你用时间告诉我,在迷路的时候,
有你爱我,永夜也是永昼。”
……
抒情的音乐流淌开,两人都纷纷沉默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多年那个下午,坐在大巴车的最后排,他们一人一只耳机,听的正是这首歌。
周见弋最喜欢的一首歌。
回忆像汹涌的浪潮扑面而来,打得人措手不及。
周见弋下意识回头看她,目光对上,又受伤般地飞快挪开。
时间真残忍,那时的他们多甜蜜,而现在,身边坐着的还是那个人,却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又怕说多错多,只能各自缄默舔舐伤口。
演唱会散场的时候,两人都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直到身边变得空旷,后勤人员开始打扫卫生,周见弋才缓缓站了起来,淡声道:“回家吧。”
“嗯。”温听晨也起身,并肩跟他往外走。
大几万人一起离场,道路拥堵得不像话。
从体育场出来,马路上仍聚集着大批狂热粉丝,等着看偶像最后一眼再走。
温听晨问周见弋要不要等,他摇摇头,说无所谓,反应已经看过了。
他们步行去商场提车,再出来,道路总是通畅了些。
一路上,相对无言,狭小空间里,只听得见彼此平稳的呼吸声。
沉默震耳欲聋,静得让人心慌,周见弋试图打开音乐缓解气氛,大概温听晨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在电子显示屏前触碰到了对方的手。
温听晨触电般躲开,撩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扭头去看窗外。
周见弋也收了手,任由诡异的紧绷感在他们之间蔓延。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进小区大门。
周见弋把车停进楼下的老位子,挂挡,熄了火,旁边的人却没反应,侧头一看,温听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便也不急着上楼,松了安全带,下车点了支烟。
不工作的时候,他一般能不抽就不抽,但今天心里实在烦,需要借助尼古丁理清一些头绪。
掐了烟,回到车上,温听晨还没醒,半梦半醒间调整了下睡姿,整个人都往驾驶座的方向靠。
周见弋拨开她黏在脸上的长发,手掌覆上她的脸颊,低声呢喃道:“温听晨,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身体情不自禁地靠近,指腹极轻柔地抚摸过她的眉眼、鼻尖最后来到下巴,盯着她潋滟红唇上,眸光变得晦暗不明。
喉咙干涩,火烧火燎的,周见弋喉结滚了滚,内心天人交战。
欲望最终战胜了理性,他深深呼吸,滚烫的唇贴上去。
极其温柔的吻法,嘴唇若即若离地触碰,克制而隐忍,细细密密地啄着她的唇瓣。
温听晨本就睡得浅,感受到唇上传来滚烫的温度和淡淡的烟草气,猛地睁开眼睛,他近在咫尺的呼吸烫得她心头一颤。
“你……”
四目相对,周见弋的动作停顿一瞬,随后就像是被唤醒的野兽,报复性地啃咬她的唇瓣,舌头长驱直入,撬开她微松的牙关霸道搅进来。
“唔……周见弋……”
温听晨呼吸紊乱地抗拒着,拍打着他的胸膛胡乱挣扎。
周见弋吻得更凶,不再克制,捉住她的两只手腕扣在头顶,三两下从驾驶座挪到了她身上,全部力量压下来,椅背连同两个人一同向后倾倒。
温听晨想躲,但身上还系着安全带,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肆意妄为。
激吻辗转,像是为这几年来的藏在心里的爱恨寻找一个发泄口,舔咬啃吮,吻得又急又重,有种让人不容拒绝的强硬。
温听晨起初还虚张声势地反抗着,后来渐渐的就迷失在他的亲吻里。
心跳疯狂,血液在叫嚣,她发现自己原来也是渴望的。
这么年过去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身上的温度,怀念与他坦然相待的那个夜晚。
他们曾经亲密得就像彼此身体的一部分。
后来没有他的日子里,她总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血淋淋地疼。
理智告诉她应该清醒一点,曾经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惨烈么?再纠缠下去又有什么用,代价她承担不起。
然而身体永远诚实,她贪恋这片刻的欢愉,闭上眼睛,任由周见弋卷起狂风暴雨带她沉没。
良久,周见弋离开她的嘴唇,热吻下滑,游离在她的天鹅颈。
生生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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