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娴不正常。”全若珍蹙眉道,“往日里的李娴可是一点儿都不输我,是个一点就能炸的脾气。现如今呢?你瞧见了没?陆银屏葬她亲姐姐的时候命人用张席子裹着就扔去了披云楼,回来后她还给人磕头谢恩……我是不信她能有这样的做派!便是假装我也假装不来!”
阿满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她,想问她怎么不先问问小皇子的事儿。
可最近李娴的举动也的确有些奇怪,这让阿满也有些吃不准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以往的李娴是什么样子?同我两句不对付立马就要就要掐死我似的!”全若珍道,“今儿真是奇了怪了,不仅不生气,条条句句都像是琢磨好的,比她姐姐还要能说。要不是我亲眼见着她姐姐的尸首,差点儿就以为是李妩活过来了!”
她话音刚落,俩人同时便愣住了。
全若珍的脊背之后窜起一阵冷意。
“你说……该不会……”全若珍望着阿满,瞪圆了眼睛道,“该不会死的那个是……”
阿满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个哆嗦,将脖子缩进了颈子里,却还是觉得有些发冷。
“您想说什么……”阿满声音颤颤地道,“您想说这二位实际上是掉了个包?死的那个不是李妩,而是李娴?”
“那……不然呢?!”全若珍想起最近自打李妩死后,这李娴的反应就十分反常,脾气一改往日的暴躁不说,还特别能说会道,看人的时候也总有点儿那么个意味深长的意思。
若李娴一开始就是这么个样子,那么自己哪里就是她的对手?
说李娴之前藏拙,全若珍觉得不太可能
旁人不在的时候恨不得要上来动手。若不是她那姐姐拉着,早就同自己撕破了脸。
“我之前同李娴也要好过一阵儿,她的确是个直率性子,不可能会是如今这样沉稳。”全若珍继续道,“可若真如咱们所想,那现在的那个就是李妩?”
难道是为了将妹妹拉出去顶包,好让自己能活下来?
若真是如此,那这位可真就歹毒了
“如果您猜的是对的,那么李娴就有可能是被她姐姐亲手杀死。”阿满觉得自己越想越离谱,简直要飞出天际,“若是验验尸,能找到什么内伤或者服毒的证据便能知道宣光殿的那位到底是谁了。”
“你说得轻巧!”全若珍冷哼,“两个妇道人家,去哪里找证据去?你现在去求见陛下,说要去查看贞夫人的尸身,你觉得陛下会让你去看吗?”
阿满踌躇了一下
“那也不能就这么着算了。”阿满道,“那小皇子的事儿先不说,若活着的那个真是李妩,可就犯了欺君之罪了……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可怜了李娴,死得实在太憋屈,就叫自己的姐姐这么给推出去了……可恨是那李妩,同自己妹妹长一个模样,也不知道她夜里照镜子的时候会不会害怕……”
全若珍摆摆手,血红的二寸来长的玛瑙护甲就像招魂幡顶端的尖尖,莫名有些骇人。
“光听人说不行,光自己猜测也不行。”她道,“你听谁瞎扯?她陆银屏有说过一句她抱着的那个是皇子?那玉姹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就是她自己的人,保不齐是她们俩人联起手来糊弄我们这几个人,还当我也同她们一样是个没脑子的……
还有李娴,在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之前也只是猜想,你可别去试探,若是打草惊蛇就更不好找机会了。”
阿满对主子自然唯命是从,忙拱手道:“是,咱们提防着她使绊子就是。”
“使绊子也使不到咱们身上。”全若珍却摇头,“若咱们猜测为真,那么她第一个该找的应是贵妃才对。我同李妩又无冤无仇,跟那两个鹌鹑一样,她也没道理对付我。”
说罢又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总觉得又冷了。
阿满去拿了毯子来,又同她说了一会儿话后才作罢。
陆银屏将人打发走后,第一时间便将金金给秋冬抱。
因为她想去偏殿寻小呆头鹅解释。
她在外踟蹰许久,想着自己怎么说才能让他既相信的同时又不至于让自己露太多
她要做的事儿实在太大了,小呆头鹅又有些超龄的聪慧,她不能不提防着他些。
在原地琢磨了不知道多久后,陆银屏想起了一个好理由,抬脚便要进去。
哪知道自己的后脚跟还未着地,便听到李遂意在后面唤她。
“娘娘!”
陆银屏回过头,见李遂意匆匆奔来。
“什么事?”她问。
她有些着急
李遂意有些为难地道:“陛下刚刚传了令
第三百五十章
孔雀
陆银屏一怔,随即道:“好,我知道了。”
李遂意本有些犯难
然而陆银屏却一怔,随即叹了口气道:“好,我知道了。”
本以为要上好一番功夫,甚至说有可能会被打骂出来的李遂意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岔了
李遂意又道:“陛下的旨意说,不让您出去,也不让您见任何人,殿下也不成。”
陆银屏瞧了一眼偏殿,见那扇窗户开了一条缝隙。
她装作没看到,扭过头去道:“我说,知道了。”
自打她瞧见靖王的时候便知道会有这么一日,不过也来得忒早了些。
但是,还好……
她转过身往寝殿的方向走。
李遂意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对劲儿
不过,想起刚刚皇帝听到她将嫔御召到一起扬言要将金金送走时那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脸色,同欣喜实在是搭不上边。
李遂意一路护着贵妃回去的。
说来陆贵妃也是个奇怪的人
若说她不好,可有时候又觉得她通透,总能适时地悬崖勒马,也不知道前头做的那些傻事儿是不是在伪装。
她实在不按常理出牌,如果她不不去做,你压根就想不到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就拿金金的身份来说
若是能将金金照顾好了,俩养子傍身根本不用愁以后的路子。
国舅终究是外戚,人总得为自己考虑,毕竟同她过以后那些长远日子的人是天子和皇子,并不是国舅。
一家人各自成家之后,便要为自己的小家而活,事事都要先以小家为重。这样浅显的道理,陆贵妃不可能不明白。
即便她不明白,也还有那位夏老夫人教导着
可见今日天子是真的发了火了
李遂意目送着她进去后,又赶紧去找秋冬。
找了好大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在那棵歪脖子杏树下搭的棚子里寻到了人。
秋冬见是他来,翻了个白眼就要走。
“怎么了这是?”李遂意赶紧追了上去,“见了我那眼珠子跟珍珠似的,翻得可真好看。”
秋冬差点儿让他气笑了,便抱胸道:“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
“什么「你们」「我们」的,那是「咱们」娘娘……”李遂意挑了挑眉毛,“还能有什么理由?殿下是罪人,自然是担心他会对娘娘不利,万一再抓了娘娘做质,自己跑了怎么办?”
“少给我打马虎眼儿!”秋冬指着他的鼻子道,“不过是个谋反不成的王公罢了,便是长得像又如何?天底下的兄弟长得像的何其多?便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娘娘和慕容大将军还有些像呢!你再想瞒,可我都瞧出来了
李遂意摸了摸鼻子,神情悻悻。
他扫了周围好几眼,见熙娘同石兰远远地站在廊下说话。舜华正在不远处遛狗,还贼模贼样地往这边瞧。
“你真想知道?”李遂意进了棚子,蹲下身来,“老规矩,你说一个我再说。”
他同秋冬俩人经常如此,一人一件事儿地交换着来,说的尽是宫里宫外的一些彼此感兴趣的秘闻。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求着你说呢?”秋冬拍拍屁股起身就走。
李遂意赶紧拉住了她。
“真是怕了你了……”他无奈地扯了扯秋冬的袖子,叹道,“还是那句话,不管知道什么,不能往外头露……”
“知道了知道了。”秋冬嫌弃地将自己的袖角揪出来,“你说吧……”
李遂意长叹一口气,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
“不知道一件事从哪里说起的时候,可以从最早的时候说起。”秋冬也蹲下来,“娘娘被关起来了,我闲得很,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说。”
李遂意本想长话短说,见她这副手边就差瓜果茶水的模样,登时便有些难受。
“当年先太后生下陛下之后,怕被赐死,所以对外谎称是位公主这事儿你知道吧?”他问。
秋冬皱着眉点头:“我以为什么稀罕事儿……就这?”
李遂意却摇头:“如今陛下位极人皇,知道的人虽说不太多,却也是有,你自然觉得不新鲜。”
外间起了风,熙娘招呼着石兰向屋里走,舜华也不知去向。
李遂意默了一瞬后,又道:“本来陛下只觉得自己有两个儿子,一位是靖王,另一位是端王殿下。陛下那时只是一位久居深宫的公主,你觉得他需要有什么样的本事,才能从两个兄弟之中脱颖而出,让先帝立他为太子呢?”
这个问题一出,秋冬便愣了一下。
“哎?你说得好像有点儿道理啊!”秋冬一拍大腿,“那是为什么呢?有俩儿子不立为什么要立那个不常见到的为太子呢?”
李遂意挠了挠头,又舔了舔嘴唇:“你要是不怕死,我就继续讲。”
“自打跟着我们四小姐进来的那一日起,我秋冬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秋冬一派豪迈地捶着胸脯道。
李遂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她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秋冬好奇地问。
“孔雀屏……”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机要
慕金枝 第2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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