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债了。
也不要他的命了。
还不清了……
又好像……
还清了?
许年不知道。
只知大雨朦胧,他的嗓子干涩发哑。
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摇晃的身体去追那艘船。
船上的似乎瞧见了他,模糊间他听见了尤为刺耳的嬉笑声。
“诶?那是个人吧?是在追船吗?”
“是啊……看起来好像受伤了。”
“受伤?我看是傻吧,这么大的雨追船做什么?”
殷礼望着那个狼狈的身影,心里苦涩不堪。
好在隔得足够远,他眼底闪过的动容难以捕捉。
“这人有些眼熟。”
殷礼笑着说,“好像是我之前的保镖……”
周围的人诧异的看向殷礼。
“就是殷总说的那只忠犬狗?”
“是啊,一只狗。我喜欢的时候玩了玩,现在不想要了,还死缠着我。”
殷礼咬重了语气。
江边一路追寻的许年好似听见了,脚下的步子倏地顿住了。
殷礼环着身侧女人的腰,在众目睽睽下,横抱着入了游艇。
周围响起喧闹刺耳的起哄声。
岸边的许年没再追了。
或许是雨势渐大,他觉得有些冷了。
也或许是夜晚太暗,岸边路况不明容易坠江。
许年走了。
他离开了桥底,却依旧无处可去。
他从来就没有家。
他漫无目的在街上走了,狼狈不堪的脸被雨水冲洗着,眼睫上挂着沉重的水珠。
哗然,“哧刹——”
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孱弱的身体被撞飞数米,在地上接连着翻滚了许多圈才停下。
阴沉的夜幕下,许年死了。
土壤中的清香与腥味相交织,在鼻腔之中一点点的消散而去。
血泊之上,记忆如海,肆意翻涌……
第75章 你在和我生气?
别墅里。
殷礼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周遭一片漆黑。
美梦成了噩梦,他的眼尾泪横交纵。
他下意识的往身侧摸了摸,试图寻找温度。
寻找关于许年的痕迹。
遗憾的是,身侧并无温度。
他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摸黑出了房间。
在空荡的房间里走着,殷礼不知道这是哪,只觉得过分幽静,静的让他有些不适应。
“许年……”
殷礼气若游丝的轻唤着。
声音在走廊里回荡,除了回音和脚步声,他没听见任何响动。
直到楼下传来“咔吱”的铁门声,他被吓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别……别锁着我。”殷礼跌坐在地上,嗓音中带着微弱的哭腔。
楼下听见响动的傅清韫立马疾步上楼,幽暗的走廊里,他看见殷礼蜷缩着身体靠在扶栏上,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整个人都在发抖。
听见脚步声的殷礼反应更加剧烈,他颤抖着身体往后退。
“别……”
“别过来!”
殷礼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呈出自我保护的姿态。
傅清韫顿下步子,嗓音柔和了许多。
“是我。”
他的声音似从前般温柔。
殷礼一下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他双眸噙着泪水,倏然抬头。
“许年……”
他哑着的嗓音微微哽咽,但语气中的喜悦清晰可辨。
“在的。”傅清韫停顿了两秒。
“少爷。”
听见“少爷”二字,殷礼当即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傅清韫扑过去。
他紧紧地环抱着傅清韫,将头埋在傅清韫的胸膛中,开心的像是个孩子。
“我没有不要你的……”
殷礼哭了,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滚下,洇透了傅清韫的衬衣。
“我……没办法,我不离开你,你会死的!”
殷礼嗓音哑的都要说不出话来,可他还是要说。
“我不能让你死……我得让你活着。”
傅清韫抚着他银白的短发,掌心的温度骤冷。
“少爷,你有问过我吗?”
傅清韫嗓音薄凉。
“什么?”
殷礼抬头看向傅清韫,他看不清他的神色,甚至连脸廓都看不清。
他只知道,这是他的许年。
“你有问过我怕不怕死吗?有问过我陪你走下去的决心吗?”
傅清韫说,“许年没有少爷,活着不如死了。”
殷礼的心里陡然一抽。
“我……”
他忽然噎住了。
他的确从未问过许年,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
当初他与许年交往,大多都是他主动的。
许年一向被动。
他并不了解许年有多爱他。
就擅自替他做了决定。
傅清韫微微弯腰将人抱了起来,他抱着人放在床边坐着,正蹲下身体准备给殷礼脱鞋时,发现殷礼并没穿鞋。
冰凉的脚让他颤了一下。
他用手替殷礼扫净脚底后,抬起他的脚放在床上,娴熟的为他盖好被子。
“睡吧,少爷。”
傅清韫说。
“你呢?你要去哪?你不陪我吗?”
殷礼有些着急,“你在和我生气?能……不走吗?或者我跟着你走。”
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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