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的实力嘛,非常的马马虎虎。
拓脉境只有一名,而且大概就是拓脉一重二重的模样,修炼的功法也属于下三滥水准。
其他人都只是培元境的水准,面对卢仚真个不堪一击。
短短呼吸间,十几条汉子就双臂尽折,膝盖也被卢仚踢碎,一个个嘶声惨嚎着倒在了地上,面孔扭曲、不断的破口谩骂。
他们用尽了市井中极污秽的话语问候卢仚,口口声声不离卢仚的祖宗十八代。
“你们,是想死?”
卢仚站在这些人身边,背着手,俯瞰着在地上扭动抽搐的他们。
一群人龇牙咧嘴的看着卢仚,纷纷高呼‘鬼母降世’之类口号。
卢仚笃定了,这些家伙,他们是真的想死!
然后,他就听到了北面传来的箭矢破空声。
卢仚脸色微变,招呼了一声阿虎,急忙全速朝着小巷北端出口奔去。小巷不长,短短路程,弹指而过,卢仚冲出巷口,就看到一群同样身穿灰色、黑色短衫的男女,正拎着鹤嘴锄、洛阳铲、短刀、小斧等兵器,亡命的攻击勘察司驻地。
这些人,能有三四百号人上下。
他们没有披甲,没有盾牌,没有任何的防具,也没有什么长兵器、重兵器,也没有弓弩等物,就是依靠着一些普通的短兵,呼喊着‘鬼母降世’的口号,朝着驻地不断冲击。
驻地院墙上,一字儿排开的数十名监丁弓手面无表情的拉弓放箭,一波波箭矢带着刺耳的啸声飞出,狠狠的没入了这些人的胸膛。
卢仚从小巷里冲出的时候,已经有一百多人倒在了地上,身上插着或多或少的箭矢,浑身抽搐着,在地上不断的吐血哀嚎。
饶是如此,那些还能说出话来的人嘴里,还在断断续续的呼喊着‘鬼母降世’的口号。
看得出来,这些人绝大部分,就是修炼了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体格比寻常人健壮些,但是也没有超出多少。
极少数人,踏入了培元境的门槛。
只有寥寥两三人,有着拓脉境的实力。
而这两三个拓脉境,还有十几名培元境的‘高手’,正在大门口的大街上,被二十个手持软剑、身形飘忽如鬼魅的小太监按着打。
这些从九曲苑调拨给卢仚的小太监,步伐、身形极快,功法极阴柔,长剑挥出,一抹抹寒光又快又急,却偏偏没有半点儿破空声。
他们的实力比这些拜鬼母教的教徒高出了一大截,一人单打对方三五人都占尽了上风。
饶是如此,他们依旧二十人联手对敌人家十几人。
不仅如此,他们居然还排成了一个很有点玄奥的剑阵,绵绵剑光连绵一片,将这些拜鬼母教的‘高手’围得水泄不通。
剑光飞洒,这些‘高手’身上不断出现一条条剑伤。
血水飞溅,这些‘高手’起初还能大呼小叫他们的口号,但是随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尤其是被切掉的皮肉越来越多,他们的口号声,渐渐就变成了凄厉的哀嚎。
箭矢一波波的落下。
冲击驻地正门的拜鬼母教所属被箭矢射杀了大半,剩下的百来号人口号声也变得有气无力。
‘轰隆’一声,朱漆大门开启,一队上百人监丁身披龙鳞甲,手持犀牛皮兽面纹包钢重盾,挺着长矛,排着军阵冲了出来。
只是一个冲荡,百多个拜鬼母教所属就被彻底击溃,身上多了好些个血窟窿,一个个歇斯底里的痛呼着,再无力挣扎。
左右邻居的宅邸门口,又有管家之类的人在探头探脑,好几处距离较近的宅邸院墙上,有手持刀剑的护卫探出了头来。
昨天晚上,白家宅邸一场大火烧得热闹。
一大早的,卢仚驻地门口,又是几百号人喊打喊杀,搞得血流成河。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堂堂镐京城,富贵雨顺坊,居然弄得和战场一般,随风甚至传来了某位读书人的一声长叹:“阉党逼良民造反,这大胤,迟早要亡!”
卢仚没吭声,带着阿虎大步走向满地是血的大门。
一名小太监猛地脱离剑阵,吹鼻子瞪眼的朝着那长叹声传来的方向:“谁说的混账话呢?良民?良民会大清早的来杀人?刚才那话是谁说的,够胆,给公公我站出来!”
没人吭声。
那些管家、护卫,眼看着卢仚的手下已经控制了局面,他们纷纷缩回了自家院子,重重的关上了大门。
卢仚门前这条大街,一时间除了他的下属,还有被击杀的这些拜鬼母教所属,居然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
不,鬼影子还是有的。
卢仚眸子里闪烁着灵动的青光,他看到那些被杀死的拜鬼母教所属的体内,一缕缕殷红的血气腾空而起,不断向着高空飞去。
他抬起头来,看到离地数百丈的空中,在那浓厚的乌云下方,有一盏半透明的红灯笼静静的悬浮在那里。一道道血气就好像群鸟归巢,不断飞进这个红灯笼,而半透明,有点朦胧飘忽的红灯笼,逐渐变得凝实起来。
卢仚深吸了一口气。
这些拜鬼母教所属,他们分明是一心求死。
而他们死了,他们的血气,或者还包括其他一些古怪莫名的玩意儿,就会被这红灯笼吸走。
这红灯笼,从朦胧透明状态,逐渐凝成实体,气息也逐渐强大,卢仚逐渐感受到,一丝沁骨的邪异寒意,缓缓从高空中向下飘落。
“不要杀了!”
卢仚呵斥:“抓活的,尽量抓活口!”
卢仚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被小太监们剑阵围困的‘高手’们暴起,一个个‘嗷嗷’嚎叫着,豁出去性命朝着小太监们扑击。
他们一个个面孔扭曲,双眼通红,张开大嘴露出白惨惨的牙齿、红彤彤的舌头,犹如发狂的鬼怪一样挥动着兵器猛扑而来,不说实力如何,起码足够吓人。
这些小太监被调到卢仚身边之前,一直在内廷受训,何曾见过这等亡命拼命的江湖人物?
他们吓得一哆嗦,手中软剑一划拉。
‘噗嗤’声中,十几名‘高手’将脑袋往前一探,主动送到了剑锋下。
十几颗硕大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又在地上的血色中,加了厚厚一层。
卢仚‘嚇’的跺了跺脚,抬头看了看那悬浮在乌云下的红灯笼。
一群小太监呆了呆,顺着卢仚的目光往天空望了过去。
他们没有卢仚这么好的目力,无法看清红灯笼的细节,但是毕竟都是修为不坏的高手,也隐隐看到,在乌云下方,有一点红光若隐若现。
一名红袍小太监佝偻着腰身,凑到了卢仚身边,细声细气的问道:“大人,咱们,是不是做错了?”
卢仚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无妨,他们一心求死,怪不得你们。没人受伤罢?受伤了赶紧救治,有人说,他们的兵器上,都淬了尸毒,不是好相待的。”
小太监被卢仚大手轻轻一拍,身子骨都轻了三分。
他堆着满脸笑容,忙不迭的说道:“哎唷,劳大人挂念,奴婢们小心得很,没一个受伤的……哎,哎,早就听说宫外的人凶蛮得很,没想到,果真如此,他们,居然是一心求死来的?”
卢仚点了点头,皱着眉头,无奈的盯了那红灯笼一眼。
离地数百丈,如今的卢仚拿它可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干脆抛下这件事情,卢仚看了看大街,沉声道:“通知雨顺坊令衙门,让他们收尸。这些活口,全部押送去守宫监秘狱。”
从阿虎手中接过粗布包裹,卢仚沉声道:“查一查,这些人的来路。”
一名小太监凑到地上一颗被自己剑锋划拉下来的脑袋旁,脚尖轻轻的将这脑袋踢得转了一圈,让其面孔朝天。
他突然叫道:“唉哟,大人,这人,奴婢认识。昨晚上,六个监丁兄弟的棺木,是从他家的棺材铺里采购的。”
“六口一模一样的六寸板水曲柳寿材,现在还在咱们院子里放着呢。”小太监惊讶道:“昨晚上他带着小二送货上门的时候,还满脸和善的,没想到,一大早的就纠集了同党,上门来杀人了!”
“棺材铺?”卢仚瞪大了眼睛,愕然看着那小太监。
又是棺材铺?
而且,能够有六寸板的水曲柳棺材,这铺子显然做的不是抵挡生意。六寸厚的棺材板,这板材已经很下成本了。
“总不成,整个镐京的棺材铺,都是他们拜鬼母教的人吧?”
卢仚气得差点没笑出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拜鬼母教,还真是……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去,用最快的速度给监公告知这件事情。”
“彻查镐京的所有棺材铺,搞不好,我们还能立一大功!”
卢仚抬头,又朝着那悬浮在高空纹丝不动的红灯笼望了望。
第61章 财能通神
勘察司驻地,大堂门前,一字儿排开了六口黑漆大棺材。
这就是小太监们昨夜带着人,连夜敲门,好容易才采购来的,六口六寸板材的水曲柳大棺材。
昨夜,六名战殁的监丁,头颅已经被高手匠人用丝线缝好,脖颈上就留下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他们换了干净的战袍,身体打理得干干净净,静静的躺在棺材里,身上盖着丝绸质地、铜钱纹的被子,头上放满了纸叠的金元宝,脚下堆满了纸叠的银元宝,双手中捏着厚厚的铜钱纹纸钱。
一队监丁站在院子里,见到卢仚,纷纷向卢仚稽首行礼。
有这六口棺材打底,监丁们对于跟随卢仚,心中有底了。
死后能有这样的待遇,不亏。
六个战死同僚使用的,全都是市面上品质上好的物件,监丁们扪心自问,如果他们在羽林军中战死,自家也舍不得给他们用这么好的东西。
卢仚能自己掏钱,给战殁的兄弟用上好东西,证明这主官慷慨,对兄弟们有感情。跟着这样的长官做事,心里踏实,不怕死得没了个着落。
卢仚站在大堂门口,怔怔的看了一眼一字排开的六口棺材。
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一个,因为昨夜的大火,这些监丁,是为他而死,他有着很浓的负罪感。
所以,兄弟们的身后之事,还有他们家人的抚恤等等,他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
其二,他有点强迫症,对数字很敏感。
原本整整齐齐的三个百人队,多整齐划一啊。突然少了六个人,这一定得补上。
得让人去守宫监总部盯着,如果有江湖人士投靠的话,一定要赶紧的划拉进来。
门外传来喧哗声。
刚刚数百人进攻驻地,这动静闹得不小,雨顺坊官方的人已经赶到。
监丁们将尸体丢给了雨顺坊令衙门,让他们去收尸;那些被打伤打残的活口,则是交给了守宫监坐镇雨顺坊的自家人,让他们送去秘狱,等候鱼长乐那边的命令。
忙碌了一会儿,卢仚麾下的监丁们鱼贯而入,在大院中列队。
嘉佑嬉事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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