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钦还没感觉到脸上的痛苦,卢仚已经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就听一声闷响,乐钦向后飞出,一头撞在了完全没反应过来的马千里身上,将他撞得口吐鲜血飞了出去。
‘咕噜噜’。
乐钦和马千里在大堂光滑的地板上乱滚,直接被卢仚一脚踹得滚出了大堂,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又在大堂前的大院里,狼狈的滚出去了好几丈远。
四下里哗然,何太平歇斯底里的叫嚷着:“公爷,那是大将军的侄儿!”
何太平想拔刀自杀。
敢问,天子面前当红的心腹,和天子的亲舅舅的侄儿,也就是天子的亲表弟起了冲突……何太平作为目击证人,他应该站在哪一边?
卢仚回头,朝着手脚乱抖的何太平龇牙一笑:“何将军,你可要记得,咱们都是守宫监的!”
一队身披半身软甲,面容精悍的士卒冲进了大堂。
一名和乐钦生得有几分相近,尤其是耳朵轮廓几乎一模一样的青年拔刀乱劈:“哪个狗戳的,敢打我大哥?”
这青年只有十五六岁年纪,和卢仚差不多一般。
但是他身上的骄狂骄纵,比起乐钦更盛了几分。
拿刀虚劈了几下,青年猛地盯上了卢仚:“嘿,你是卢仚,我见过你……奴婢一般的贱种,你怎么就敢伤咱们家的人?”
青年猛地向前一跳,双手握刀,一刀朝着卢仚当头劈下。
卢仚‘啧啧’了两声,怎么说,他也是天子刚刚钦封没几天的天阳公,正儿八经得到朝臣承认,有正式封地的公爵!
这青年居然二话不说拔刀就砍,要么是傻的,要么就是,被人忽悠瘸了!
刀光落下,距离卢仚头顶还有两尺,卢仚飞起一脚,将这跳起来挥刀的青年一脚踹飞了出去。
乐钦还是在大堂地面上滚了出去的,受到的伤害小了许多。
卢仚恼怒这青年下手狠辣,干脆一脚将他踹得直接飞出了大堂,巨力冲击,这青年一边向后飞的时候,大口大口的血就已经吐了出来。
一众士卒手忙脚乱的冲出了大堂,一个个嘶声惊呼‘小将军’不迭。
镇守衙门大门外,路边一茶馆内,乐山端坐在靠窗的茶桌旁,慢悠悠的喝着茶。
听到镇守衙门里面传出的动静,乐山龇牙咧嘴的一笑:“得了,打起来了,好吧,我来会会我们的天阳公。”
“之前皇城抓鬼,他倒是立了大功。”
“也不知道,他的那一手佛门神通,除了对鬼有用,对人又如何?”
摇摇头,乐山低声道:“不过,早就想会会你,只是没有借口罢了。”
“那熊泰斗的委托,还是尽早完成吧,人情债这种东西,还是不要欠得太久了。”
第115章 血魂寺
乐山穿着一裘血色长袍,背着手,慢悠悠的走进了镇守衙门。
身高近九尺,身如熊罴,面如獬豸,面皮青灰色的乐山,行走之时,气势极足,压迫得衙门前院里的守宫监监丁们,一个个低着头,悄悄的不断后退,一直退到了墙根下。
抱着肚子,在地上抽抽的乐钦也停止了抽搐,他抬起头,朝着乐山嘶吼:“山哥……”
乐山摆了摆手,淡然道:“我给你讨回公道。”
说话间,乐山已经走到了卢仚面前,相隔不到三尺,瞪大眼睛,凝视着卢仚那张端方刚正、刚毅威严的面庞。
乐山心里一阵嫉妒。
他生得面如獬豸……这话,从好的方面理解,是说他长得威武不群;从坏的方面理解,就是说,他的脸几乎就是一张马脸,下巴还是尖尖的!
乐山长得不讨人喜欢。
但是卢仚的这张面皮嘛……大胤科举取士,有一个环节,就是礼部官员对中举的预备官员做五官相貌的评定。
长得威严不凡的,升官道路自然是畅通无阻,一路青云。
长得贼眉鼠眼的,难免就一辈子蹉跎,甚至再无缘升官。
卢仚这张面皮,放在科举评审中,定然是一个‘甲等’的评定。
而乐山这张脸么,凭一个‘丁等’,估计还要偷偷塞点钱才行。
乐山阴沉着脸,也懒得多话,劈面一拳就砸向了卢仚那张让他不舒服的面庞。
卢仚冷笑,右手‘啪’的一下接住了乐山的重拳。
乐山左拳狠狠轰出,直捣卢仚下巴。
卢仚后发先至,右腿猛地弹起,就听一声破风响,他一脚踹在了乐山的胸膛上,乐山立足不稳,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十几步。
一队士卒齐声惊呼:“将军!”
乐山摆了摆手,制止了士卒们的冲动。他看着卢仚,‘咯咯’笑了起来:“这里地方狭小,不方便动手。有胆子,随我出去,找个旷野僻静的地方,好好较量较量?”
卢仚看着乐山,冷然道:“乐山将军,我们似乎无冤无仇?”
乐山拍了拍胸口硕大的靴子印,冷然道:“马千里的侄女,是我刚纳的小妾。这事,你说我该不该管?”
卢仚无奈摇头:“只是为了一座别业而已。”
乐山‘嘿嘿’直乐:“别业不值钱,我乐山的面子很值钱。”
‘嘭’的一声响,乐山身形如弩矢,带着强烈的破风声向后飞掠,几个起落就跑出了一里多地,远远的,就听到他的声音飘了过来:“想要那座别业?打趴我就行!”
乐山一动,卢仚几乎是紧跟着他窜出了镇守衙门。
乐山飞掠之时声势狂暴无比,卢仚紧随其后,飞掠之间不见丝毫动静。
卢仚紧跟着乐山,冷声道:“好,那我就打趴下你。不过,你被揍了,可别找太后哭鼻子告状。”
乐山放声狂笑:“就你?卢仚,你真以为你得封公爵,是你有多大的本事?嘿,嘿,嘿。”
乐山莫名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服和挑衅。
不要说乐山,大将军乐氏一族的年轻一代中,十成十的人对卢仚都不服气。
在他们看来,卢仚不过是机缘巧合,从胤骍的那件佛门秘宝中得了好处,所以才在皇城凑巧立了功劳,得了太后和天子的青睐。
不过是一个‘幸进之辈’,天子的近臣‘爪牙’而已,居然封了‘公’?
以乐山为代表的,乐氏的年青一代的‘俊彦英杰’们,得到爵位最高的,也不过是乐山仗着‘剿匪有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几千颗人头,换了一个没有封地的空头子‘伯’的封爵。
对卢仚的嫉妒之情,在乐氏年青一代中是普遍的现象。
所以乐山此次出手,已经得到了乐氏年青一代几个领军人物的一力支持——如果乐山打死了卢仚,乐氏整个年青一代都会出头向太后、天子、大将军施压。
太后、天子、大将军,会因为一个新晋‘公’的死,而怪罪乐山这个自家人么?
不可能!
所以,乐山咧嘴,看着紧跟在身后的卢仚放声狞笑:“卢仚,我曾经好意邀你进禁军,可惜了,如果今天你是咱自己人,也就不会有这档子事。”
“可惜了,今天,我要打死你!”
前方已经是街道尽头,越过一座石牌坊,前方就是一片溪河密布的荒野林地,在一片片山林之间,隐隐可见相隔蛮远的,一座座庄园林立。
乐山和卢仚速度极快,几个呼吸间他们冲出了牌坊,往郊外冲出了好几里地。
乐山骤然停下脚步,身体一弹,一折,一脚横扫如大斧,带着一道淡淡的血色光晕横斩卢仚腰身。
卢仚同样停下了脚步,他飞出一掌,惊涛手激荡起肉眼可见的水波纹路,狠狠劈在了乐山的腿上。
一声巨响,地面炸开了一个直径丈许的大坑,卢仚和乐山同时向后飞退。
卢仚退后了十二步,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右手轻轻甩了甩,只觉得五指关节略有酸麻。
他此刻肉体力量已经达到了九牛之力的极致,身躯强横无匹,乐山一脚能够让他感到酸痛,可见乐山这一脚的力道,起码也有五六牛的水准。
乐山则是踉跄着,无比狼狈的向后倒退了数十步。
他横扫的右腿剧痛难当,他好几次想要将右腿放下来,但是脚掌刚刚触地,剧痛就顺着腿上神经犹如山火一样泛滥。
他只能提起右腿,依靠左腿单腿不断的向后蹦跶倒退。
郊外旷野地势不平,乐山好几次一脚踏在坑洼中,差点没摔了个马趴。
不过,他毕竟有着极强的修为,对身体的掌控力远超寻常武修,他身体晃了又晃,强忍着左脚脚踝处的隐隐刺痛,退后了数十步后,硬生生稳住了身形。
龇牙咧嘴的乐山右腿微微哆嗦着,他低头看去,他整条右腿的裤管都被卢仚一掌震得粉碎,露出了肤色清灰,密布长毛的腿子。
他的小腿正中,迎面骨上,一条青色的痕迹印入了腿骨三分。
卢仚一掌,差点击碎了乐山的小腿骨,难怪痛得如此厉害,连落地都无法落地。
“呵!”乐山有点傻眼了。
他金鸡独立站在当场,目瞪口呆看着百步外的卢仚:“这,没道理!”
卢仚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朝着乐山勾了勾,脸色变得极其的严肃:“没道理?什么才是道理?被你一脚重伤,然后被你打死在这里?”
卢仚的心情也很沉肃。
刚刚一击交手,卢仚感受到,乐山右腿上蕴藏的力量,不是现今武道修炼,转化精气而成的元罡,而是比武道元罡更高一层的力量。
比如卢仚拥有的归墟仙元,乐山体内的力量自然是万不能及。
但是乐山拥有的力量内,蕴藏了极淡、极淡的一丝天地灵机,威能远比武道元罡强大。
而且,乐山的力量中蕴藏了一股极其霸道的‘热毒’。
触手滚烫,乐山的右腿就好像烧红的烙铁,普通人若是触摸,甚至有可能被烫熟了皮肉。
除了非人的高温,乐山的力量中,更蕴藏了一股歹毒的‘毒力’。
这股毒力有着蛇虫特有的腥臭味,应该是从某些剧毒蛇虫中提炼出的毒力。
卢仚周身充盈着归墟仙元转化的黑紫仙光,热毒触体就悉数崩溃,乐山的歹毒力量没有对卢仚造成任何损伤。
但是换一个人么,哪怕是开经、辟穴的武道高手挨了乐山这一击,怕是已经被热毒侵入五脏六腑,内脏都被烧得七分熟,剧毒流转全身,早就毙命当场。
后方沉重的蹄声响起,盘蛮拎着他的那根长长的疙瘩头藤杖,骑着他的板角蛮牛坐骑,带着一队蛮兵护卫横冲直撞的追了上来。
远远的,盘蛮大声嚷嚷:“天阳公,你是为了我出气,我盘蛮可不能不讲义气,把这件事情让你一个人扛!”
“嘿,乐山,往年咱们没少打交道啊,我前些年喝醉了酒,和你起码打过十场架,啧啧,今天,还是我们来好好亲近亲近?”
叫嚣声中,盘蛮策骑狂奔而来,手中藤杖化为数十道黑漆漆的残影,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朝着单腿站立的乐山一通乱砸。
嘉佑嬉事 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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