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看清了,于是我又给了他一拳,哑声哭嚎道:“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这回赵宇有准备了,轻易就接下了我的拳头,他顺势一拧就制住了我:“知道什么知道,赶紧回去,这种场合喝成这幅鬼样也不怕被人拍到!”
我抓住赵宇,问他:“李沐呢?李沐呢?”
赵宇一脸不耐烦地把我掼进车里:“李沐在澳门!还没回来!”
后来大概是被我烦得不行了,他给李沐打了个电话,然后把手机递给我。我听到李沐的声音,心理防线一下就崩溃了,哽咽着一遍一遍叫他:“哥……”
李沐也听出了我不对劲,有些慌张地问我:“怎么了?小好,哥哥在这里。”
我说不出来。
哥,你在哪儿。哥,我想见你。哥,对不起。哥,怎么办啊……
我一句也说不出来。
赵宇一路咒骂,把我送回了宿舍。队友们都还在澳门,今天晚上只有我一个人。赵宇问要不要让小姜过来照顾我。我没说话,摔上门把他关在了外面,隔着门板都能听见他在外面暴跳如雷。
喝太多了,换个鞋都差点摔倒在地。我摇摇晃晃地走进屋里,从柜子里翻出一瓶不知道谁的酒。好苦,好辣,喉咙里像着了火一样一路烧到了胃。
醒来的时候,我蜷缩在客厅的地毯上,身上有打翻的酒、吐出来的胆汁,整个人丑陋又狼狈,活像一滩腐烂的垃圾,我自己都嫌恶心。
有人在用一块很软的毛巾给我擦脸,擦掉我额头上的冷汗,还有我刚咳出来的酸水。胃好痛……我揉了揉眼睛,看到了李沐的脸,我小声叫他:“哥。”
“昨天接到你电话就想马上回来的,但是买不到机票。”李沐伸手一捞把我抱起来,“先洗澡吧。”
窗外漆黑一片,是又过了一天吗?
宿醉过后,头痛欲裂。身体和精神好像都处于一种死机状态,正在缓慢地重启。我记得自己从澳门提前回来了,为什么?为了参加姜导的生日宴。那李沐呢?他怎么在这里,他也提前回来了吗?
我身上没什么力气,靠着洗手台才勉强站住,任由李沐把我身上的脏衣服都脱掉。李沐帮我调试好水温:“好了,进去吧。”
我抵着胃站在花洒下,好像站在漫天雨幕里。被地板冻到麻木的肢体一点一点回温,脑子也无比迟钝地开始运转。在昨天的宴会上,我好像碰见了戴越,后来又看到了戴越和……贺子衿?贺子衿告诉我……他告诉我……
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呼吸全乱了,水流猛地灌进鼻腔里,让人几乎窒息。我呛了好多水,又咳又吐,整个人都在抖。
然后李沐推开门进来,关掉了花洒:“小好……”
他抬手抹掉我脸上的水,可是根本擦不干,他柔软的指尖、试探的碰触只会让我哭得更惨烈一点。——我以为昨天一个人的时候已经把眼泪都流完了。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坏,我从来不知道。李沐用他自己造了一座高墙,把我隔绝在里面,现在这座墙被推了,那么沉重的爱倒下来,瞬间把我砸得头破血流。
他捧着我的脸,低头吻我的泪水,我勾住他的脖子找他的嘴唇。我们曾经有过无数个缠绵的日夜,可是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吻会这样痛,唇齿间全是让人绝望的苦味。
我潮湿的身体渐渐洇湿了李沐的衣服,我们隔着一层布料拥抱,皮肤、体温、心跳都好像变成了一个人的。
李沐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反倒是更用力的那个。我用力地吻他,不小心咬破了他的嘴唇,尝到咸咸的血腥味;用力地攀住他的肩膀,在他背上留下了一道道指痕;用力地贴住他、抱紧他,只想让我们嵌得更深一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才能确定这一刻他是我的。
我被李沐抱在半空,脚不着地,前面是他灼烫的胸口,背后是冰冷的瓷砖,每一次冲撞的温差都让我哭叫出声。
我不停地擦眼泪,只想看清李沐的脸。
李沐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我们怎么办?
我不能恨他,原来我所有的恨都是错的,我恨过他的每一秒都反噬到了我自己身上。
我不能爱他,知道了这一切后,我怎么若无其事地站在他身旁?我用什么脸面继续做他的队友、做他的前任、做他竭尽全力去爱着、爱到我无力偿还的那个人。
明明以最亲密的方式联结在一起,但我却觉得我们离得好远好远,远到我再也抓不住了。
第63章
宿醉又睡了一天地板,再加上情绪失控和疯狂的一整夜,即便李沐已经极尽温柔,第二天我还是轰轰烈烈发起了高烧。身上滚烫,脑袋发沉,眼皮又很重,沾上枕头就睡过去了。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梦。
先是梦见了我妈,梦里她没有生病,还是很年轻很健康的样子,她一脸疑惑地问我:“小好,我们家里怎么住了别人啊?”我不敢告诉她,我爸有新的家庭了,我抱了抱她说:“没事的,妈,我在北京买了自己的房子,我们马上可以搬去新家了。”
又梦见了照影,地点是学校门口的饮料店,我们各自占据了一张桌子写作业。但是梦里我不是高中生,他也不是初中生,我们没有穿校服,倒像是拍《偷偷》时候的年纪。他写完作业就背上包走了,我心里突然很不安,赶紧追上去,可是出了店门没有找到他,空旷的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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