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他的确很崇拜小叔, 甚至视他作为自己的偶像——一个能逃离苏坤操控, 将自己的人生完全掌控于自己手中的偶像。
但就是因为这份崇拜这份尊敬, 苏书渊才更为接受不了苏景迁的“背叛”。
他明明知道自己爱安又宁。
他明明知道安又宁曾是自己的未婚妻。
那么他为什么要以一种极为强势的姿态插足到自己和又宁之间?
当然,现在的苏书渊是完全不记得他当时出轨的事情了,抑或是记得,但心中却笃定如果没有苏景迁的插足, 只要自己回去道歉安又宁就一定会原谅自己。
而令苏书渊更为接受不了的, 是爷爷对于这件事情的纵容,是爷爷对于小叔的偏心。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一通电话就足以拆散苏景迁和安又宁两人。
不曾想迎来的却是两人的婚讯。
他甚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时候苏景迁这个私生子在爷爷心中的位置竟然越过了自己。
在明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只有一个婚事能成的时候,抛弃了自己这个嫡长孙而选择了小叔。
苏书渊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是因为权势吗?是因为小叔的权势更重吗?
苏书渊在这一刻才隐隐明白了母亲对于权势的追求, 以至于在母亲说服自己不要软弱,要奋力去争取自己该得的东西的时候,他头一次选择了听从母亲的建议。
他想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权势、爷爷的喜爱或者安又宁……
却不想,今天的一个股份转让书让他原本的一切设想都成为了泡影, 苏书渊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火气,跑来和这个狠狠“背叛”自己的人对峙。
他怒火充天,眸中是全然的不甘,终是把压在心底的质问说出口:
“我从小就敬重你,也从未因为你的身份而歧视你,那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虽然苏书渊口口声声都是不曾歧视过苏景迁的出身,但若是一个人真的不嫌弃,那么他会把这件事情一直挂在口中让你去惦念他的恩情吗?
苏景迁面对自己侄子的愤怒指责面色不变,甚至他的目光依旧温和,好像在看一个不懂事正在无理哭闹的孩子。
苏景迁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目光更刺痛了苏书渊的自尊,他愤怒直白道:
“就是因为权势吗?为了权势你就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他顿了顿语气带了点哀求:“小叔我从未想过和你争什么,你能不能把她让给我……”
闻言,苏景迁身上的气势在一瞬间变得锋利,他的面容还是很平和,但莫名让人感到冷,眼神中闪过微冷的寒光让人恐惧又敬畏。
“她?”苏景迁掀起眼皮,平静反问,“我不认识什么安子馨。”
“至于权势?”苏景迁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轻摇了摇头,“我从不需要借助旁人的助力来为自己夺取什么。”
他想要的东西全部可以靠自己的实力获得,从来不会懦弱地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苏景迁的声音不大,但话中的意思却极具杀伤力,一句话便让苏书渊彻底哑了嗓,他睁大了眼睛,张张口便要否认,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景迁不想听他无谓的辩解,他对于苏书渊的印象大多还停留在十多岁时热烈真诚的少年,但现在看来早在不经意间他已经长成大人。
苏景迁语气终是缓和了一些,但眸中寒意却还未完全消散:
“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什么事情需要有自己的主观判断,而不是盲目听从旁人的想法。你要清楚你到底要什么。”
这是苏景迁对他最后的叮嘱,也是最后的善意。
苏书渊原本的怒火早在苏景迁的三言两语间早就像被浇了一车冰水一样熄灭地彻底,心中只余下透心的凉意。
面对这样的苏景迁,他莫名有些怕又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苏景迁早已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楼下的安又宁。
苏书渊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那次安又宁的落水,他毫不犹豫地跳下救她一样。
小叔完完全全活成了他所羡慕的模样,他总是比自己要果断。小叔永远可以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并坚定地奔赴。
苏书渊原本紧握住的手不知何时早已松懈下来,由于愤怒被猛然抽走,他的目光变得即空洞又茫然,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只感觉这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他面对这样的变化却完全束手无策。
甚至现在的他连去祈求她原谅的资格都不会再有。
***
随着苏景迁的下楼,安又宁与祝钦的对话自然不了了之。
两人驱车前往民政局。
要说昨天是一个面向所有人的婚礼,那么今天则更像是一个独属于他们两人的婚礼。
今天天气是很幸运的好,安又宁特意穿了白裙子,苏景迁则是白衬衫,两人胸前都佩戴了玫瑰式样的钻石胸针。
别针是苏景迁特意准备的情侣款。
安又宁是最近才发现的。
虽然苏景迁一直表现的即温柔又成熟,但在细枝末节上总是有些难以言喻的反差萌。
他格外喜欢一切情侣用的东西,比如一粉一蓝的牙刷,比如他们胸前的这对玫瑰胸针,再比如……
安又宁看着他新做的据说可以“显年轻”的发型轻轻眨了眨眼。
她现在就好像是分不出女友口红色号的笨蛋男友一样,看着苏景迁的发型愣是没有看出和之前有什么差别。
无非是一样的帅气,只是发型多了一点点凌乱,不再像是往常那样一丝不苟。
被安又宁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苏景迁还是在专注开车,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她的视线,但是她却悄然看到了他微红的耳根。
他害羞了。
这罕见的发现让安又宁极力压制的唇角还是忍不住弯起。
她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又偷偷多看了一眼,便准备悄悄收回目光,手心便被人放上了一颗奶糖。
她之前很喜欢吃薄荷糖。
但她喜欢的不是薄荷糖清清凉凉的口感,而是因为祝钦曾拿一颗小小的薄荷糖哄过看着安子馨手中糖果而眼馋的她。
可是之后随着祝钦用薄荷糖对她下药的事情暴露,往常随身携带的薄荷糖便也从她的口袋中消失。
但不知什么时候苏景迁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情,他车里的储物小柜子里就放满了奶糖,甚至随身都会带着奶糖。
以至于喜甜的她,完全不需要自己再随身带糖果。
而现在他拿给她的这颗糖……
显然是想让自己分心,让她不要再直勾勾盯着他了。
安又宁忍笑,顺着他的意思收回目光,故作严肃地拨开糖纸,将圆滚滚白嫩嫩的糖果放入口中。
浓郁的奶香味充斥着口腔,甜甜的,是让人一吃到就会开心的味道。
“刚刚在楼下遇见祝钦了。”
苏景迁开车的姿势一顿。
“很奇怪的感觉。”安又宁继续和苏景迁分享自己的心情,“看着她还在伪装一副好好长辈的模样,莫名很想笑。”
她本以为对祝钦还残留着的浓烈的恨意,不知不觉中早已消失殆尽。
就像是口中充斥着的奶糖香甜却霸道的味道让她再也记不起薄荷的清凉一样。
“我是不是有点恶劣。”她偏头笑问他。
苏景迁自然是认真摇了摇头。看着她半分没有被影响的样子,担忧的心总算放下。
他当然是看见了她们两人的谈话,但他不想让安又宁在这个本该一直开开心心的日子里被不相干的人破坏了心情。
所以上车之后他没有主动问及谈话的内容,而是想哄她开心,让她看着自己害羞的样子而偷笑,用糖果去哄她。
结果都没有用上。
他的小姑娘聪慧坚强得不行,她早已不再纠结于过往。
趁着红灯的功夫,他空出手又摸了摸她的发顶:
“当然不。”
她一点也不恶劣,相反善良的让他心疼。
“我今天也遇见了苏书渊。”
安又宁坐直了身子,眨了眨眼:“苏书渊?他说了什么吗?”
每次在他面前听人提起苏书渊,她心中总算有点不自在。
不是对苏书渊有什么感情,而是担心他心中会不太舒服。
换位思考,如果苏景迁有什么前任还一直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她一定会小心眼得吃醋的不行。
“没有旁人。”
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到了一旁,苏景迁温柔凝视着安又宁的美丽侧颜,像是察觉到了安又宁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抚了抚安又宁的长发,与她沉静美丽的眼眸对视着忽然道。
他身旁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人。
“年轻时候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再之后有了空闲,便很幸运地遇见了你。”
车内很安静,他低沉的声音轻轻流入她耳中在她心湖中掀起一片涟漪。
一个人也没有?
苏景迁的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是安又宁立刻便领悟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说她是他的唯一。
一时间,安又宁心中五味杂陈,她以为她会很开心,但在开心的一瞬间后涌上心头的却是浓浓的心疼。
她难以想象他在年少的岁月中都经历了什么,但从他曾泄露的只言片语中就很容易可以猜测到那些时光一定是艰难而不易的。
作为私生子的他,没有家族的支持,没有亲人的关怀,没有人陪他,独身一人处于异国他乡……
一股又急又酸的涩意涌上心头,安又宁只感眼眶瞬间被润湿。
有关于刚刚的小心眼想法早已烟消云散,安又宁在此刻忽然很“大度”地期望有一个人可以陪陪他,陪他走过那段艰难时光。
无论是朋友,抑或是女朋友。
“对不起。”她看着他,轻轻凑上前吻住了他温柔的眼眸,而后顺势依靠在了他的怀中,“我出现的太晚了。”
苏景迁调整一个合适地姿势让她靠着更舒服些。
春和景宁/嫁给准未婚夫他叔 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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