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平静道：“你依旧是顺位第一。”
    “……？”
    周锷茫然地抬起头来。
    得罪顾慎之后，他已经做好了被处罚和降罪的准备。
    但，并没有。
    这几日道场格外平静，他几次打听大裁决官的动向，得到的消息都是大裁决官已经离开长野，正在处理积压多年的案卷。
    “没有变动……我依旧是顺位第一？”
    周锷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的实力比靳云强上一些，但也只是一些。”顾慎淡淡道：“如果你继续将自己锁在道场之中，或许接下来就会被他超越。”
    周锷怔住。
    “您不是来处罚我的？”
    “处罚……”
    顾慎摇了摇头，道：“想争大裁决官，何错之有，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就对你进行处罚……那么靳云也一样该受到处罚。裁决所的最高领袖空缺了这么多年，你们想争，是情理之中。”
    周锷喃喃道：“可是我在道场说了那样的话。”
    “哪样的话？”
    顾慎微笑道：“我询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连一个字都没法开口么？”
    周锷彻底沉默了。
    他苦笑一声，手指嵌入掌心，自嘲道：“是……我与您差得太多了。我明明想当大裁决官，可面对您的时候，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这几日甚至在想，要不要主动申请调离长野。”
    顾慎问道：“为什么，就因为道场那次丢脸了？”
    周锷无言以对。
    “输给我，不丢脸。”
    顾慎平静道：“如果因为这种级别的挫败，就选择放弃……那么你接下来也不会有机会成为大裁决官。人生如此漫长，你总要抬头往前看。”
    周锷抬起头来，他眼神之中满是迷茫，困惑。
    他怎么也想不到，顾慎亲自前来，是来安抚他，鼓励他的。
    “可是我再怎么努力……都无法与您相比。”
    周锷苦笑着开口，道：“如今外界所有人都说您是最接近神的超凡……”
    深水区传出来的那些声音，实在太过轰轰烈烈。
    即便顾慎不怎么关注，也能听到。
    对此，他只能在心底无奈一笑，将其揭过。
    最接近神的超凡？
    差得远。
    他还差得远。
    在合流大业的推动之下，顾慎的声名抵达了五洲近百年来的极限，他的确是神之下名声最为洪亮的超凡者。
    自己炽火的第二领域还没开发。
    即便净土开辟不了第二领域，未来他想再次晋升，还有“三合一”的巨大门槛……
    扪心自问，如果几步门槛都迈过，“最接近神的超凡”这个称号，倒是名副其实。
    可现在顾慎知晓和自己处于同一层次，甚至比自己更强的超凡者，就有好几位。
    北洲那早已隐去功名的三位大将。
    久居源之塔中，与天空神座一样突破了好几次寿命极限的“天水先生”。
    据说可以以一己之力，碾压圣城所有圣者的“春犁圣者”。
    对了，还有惊才绝艳的小袖子……虽然不知白袖如今的具体实力，但顾慎心中隐约觉得，小袖子绝对也抵达了封号之中极高的高度。
    小袖子和慕晚秋打过一架。
    如果不是他的实力抵达了小秋无法仰望的地步。
    慕晚秋绝对不会生出想要挑战“冥王”，看看自己真实实力究竟在哪的念头……这很有可能是被白袖打得怀疑人生了。
    单单是顾慎如今想到的这几位，战力便已经不输自己。
    更不用提当年大成【倒流】的白术，以及未熔炼火种，便盖压白术一头的顾长志先生。
    这世上有太多高山。
    即便自己如今算是其中一座，但也绝非真正众凌绝顶的最高那座。
    “最接近神的超凡么？我还真的算不上……”
    顾慎的声音，传到静室中迷茫困惑的周锷心底。
    “周锷，这是一个很好的时代，群星璀璨，光彩夺目。”
    “只是天顶的星辰，单独拎出来一颗，再是耀眼，也不会遮挡其他星辰的光芒。”
    顾慎站起身子，离开之前道：“如果你想要选择闪耀，何必在乎其他星辰的辉光？”
    ……
    ……
    第三百八十章 敲打
    离开道场之后，顾慎去了第二裁决官靳云的道场。
    与前一位裁决官周锷相比，如今的靳云可谓是“扬眉吐气”。
    这几年的争斗之中，他始终被周锷压了一头。
    如果不是顾慎回来，这大裁决官的位置，说不定还真由周锷担任！
    只不过顾慎并不是去道贺的。
    此刻第二裁决道场之中，有不少裁决所同僚，正在论道，靳云也在其中。
    众人见到顾慎前来，纷纷起身行礼，只不过顾慎没空和他们打招呼。
    “靳云裁决官，现在有空么？”
    他开门见山，直接点名靳云。
    “当然当然。”
    靳云春风满面，连忙答应。
    大裁决官亲自来道场，这是什么意思？
    在他看来，这明显又是一个喜讯。
    “好。”
    顾慎微笑问道：“我刚刚即位大裁决官，听说最近正是一年一度裁决官顺位交替的时候。”
    堂堂大裁决官找上门来，不可能只是为了说这种事情。
    靳云眨了眨眼，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走向。
    他脸上笑意不减，故意抛出问题：“没错，如今正是顺位交接之时……您的意思是？”
    “身为‘大裁决官’，我有决定麾下裁决官道场座次的权力。”
    顾慎淡淡道：“也就是说，只要我点头，你无需挑战周锷，也可以成为第一裁决官。”
    靳云轻轻吸了一口气。
    他屏住呼吸，翘首以盼。
    “来吧。”
    说话功夫，顾慎已经挑了一座擂台，他跳上擂台，回头望向靳云，伸手招了招：“让我看看你的修行境界，抵达了何等程度。”
    “？？？”
    靳云整个人怔住了。
    这是什么鬼？
    接下来的走向，不应该是大裁决亲口钦点，让自己这位万年老二向上晋升一位吗？！
    怎么变成了检验修行成果！
    他可是看到了周锷在道场被顾慎压制地连说话都说不出来的影像……
    他和周锷打过好几场，每次都稍逊一筹！
    如果换他登场，绝对不会更强。
    所以这段时间靳云看着雪禁城内三所职官纷纷扬扬讨论着那一日的“影像”，心中说不出的庆幸。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成为周锷一样的幸运儿。
    “来啊。”
    顾慎面无表情开口，“你不会连登台都做不到吧？”
    领域尚未释放。
    大裁决官的威压便已然席卷。
    靳云脸上笑意凝固，他顶着巨大压力登上擂台……道场所有的目光都汇聚于此。
    “嗤！”
    顾慎两根手指并拢，轻轻甩出一缕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