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杕左离开后,傅其雨眼神虽然有点哀怨,却还是在哈世齐头顶青筋即将爆炸之前,简单将自己和王大吉等人起衝突的原由给大概阐述了一遍。
内容与哈世齐的猜测无二,只是多了今天上午傅其雨出面对孟杕左的维护,引起那八人的怀疑这段。
傅其雨一向敢做敢当,于是乎,当王大吉等人询问他是否就是盖他们布袋的人时,他毫不犹豫就承认了。
与其自己遮遮掩掩,让他们去找孟杕左麻烦,还不如双方开诚布公地谈,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没办法解决的,怎知那些人欺人太甚,不仅要傅其雨对他们下跪道歉,还要他在网路上替他们澄清谣言。
「谣言?什么谣言?」哈世齐一脸茫然。
傅其雨一脸意外,「难得有你不知道的八卦,你今天还没刷社团消息吗?」
「我刚一睡醒就立马先打电话关心你的进度好吗?谁知道却听见你送医院的消息,吓得我连衣服都没换就出门了。」哈世齐抬起脚,朝傅其雨亮了亮他那双穿得有些老旧的黑色nike拖鞋。
傅其雨扫了一眼,「真脏。」
哈世齐朝他亮了亮拳头,「不要以为你是病号我就不会打你。」
有了刚刚那一通心力憔悴,傅其雨担心哈世齐又心血来潮给他找不痛快,连忙转移话题,「我跟孟学长,还有魏雁学长一起参加净滩活动的照片,被发到社团去了。」
哈世齐嘴巴缩成一个小圈,「想必留言会是一片哀鸿遍野。」
三位校草一次满足的机会难能可贵,比买一送一还划算。
「没错,不过那个倒是其次,引起关注的是我们三个一起出现的照片中也拍进了王大吉等人的身影。」傅其雨拿过自己的手机找到那则帖子,递给哈世齐看,「然后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风声,说当初带风向让大家不要去参加活动的人就是王大吉他们,结果没想到他们自己却跑来参加。」
哈世齐一脸纳闷,「这有什么?不要承认就好,反正又没有人拿得出证据。」他不懂这有什么好让傅其雨澄清的?
虽说那旁人看似谣传的消息的确是真的,可架不住大眾不知道啊,只要拒不承认过没两天就没人记得那件事了。大眾的目光会被更新、更精采的瓜给吸引,津津乐道于最新头条。
「神奇的地方就在这里,孟学长跟魏雁学长的关係曝光那天我不是跑到后山去吗?那天魏雁学长恰好有节目拍摄,我们学校很多女同学都跟着一起行动,结果好巧不巧拍到了王大吉他们离开的画面,再加上孟学长的一身伤,大家便开始脑力激盪写故事了。」
身为八卦王的哈世齐一点即通,「也就是说,现在大家都认为是王大吉等人讨厌孟杕左,所以带头找他麻烦、还围殴他,结果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家改过自新,不只在社团里头公开道歉还去参加净滩活动?」
「对,我想反弹声最大的,应该是本来想参加活动又碍于酸言酸语的那些人。」傅其雨耸耸肩,「他们肯定觉得被骗了吧。」
哈世齐摩娑着自己的下巴,「魏雁跟孟杕左的cp粉应该也会很气愤。」
「?」傅其雨没听懂什么是cp粉。
然而哈世齐只是打哈哈带过,不打算多做解释,「所以呢?你因为不想替他们澄清谣言,所以就被打了?」
「加上我不愿意道歉,他们觉得气不过吧。」傅其雨双手一摊,「替孟学长报仇我不后悔、也不觉得自己需要道歉。」
「嘖嘖嘖。」哈世齐唏嘘不已,「幸好我今天没跟你去,不然我铁定跟着遭殃。」
傅其雨拿手机的手差点手滑,将手机朝哈世齐的头上丢过去:「……」这是身为哥儿们该说的话吗?
站在门口的孟杕左将两人的谈话给听了个十足十,他方才出病房才想起自己没有带钱包,想回去借钱又听见在意的内容,便不知不觉偷听完了全程。
他双手抱膝蹲在地上,有些无措,好像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其雨。
他脑海中闪过当时傅其雨挺身而出,替他向哥哥粉丝道歉而弯下的背脊;也闪过他在面对不利情况时,明明佝僂却不愿屈折的执拗。
如此迥异的行为举止,却都让他一眼难忘。
少年的背明明如此单薄,却彷彿能乘载所有人对他的期待。
孟杕左本来对傅其雨就挺愧疚的了,现在知道他不只为了自己挺身而出、还因此而进医院,这让一项与周围同儕朋友没什么深交的孟杕左难得地感到棘手。
他将脸埋进膝盖间,思绪混乱,他没再去听傅哈二人的谈话,只是试图去分析傅其雨对他如此热情的原因。
他没将哈世齐的那句见色忘友放在心上,对他来说,他与傅其雨是毫无交集的平行线,对方不可能、也不会喜欢上自己,太毫无来由了。
撇除了情感,那就只剩下利益。可他们既没有共同的朋友、也没有共同的敌人,不管从学业还是交际来看,他都没有什么可供傅其雨贪图的。
没有答案。
孟杕左将手伸进头发里,烦躁地捋了捋,他再次深刻地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果然是千古难题!
「不过孟学长怎么去这么久?他会不会迷路了?你要不要去找找看?」骤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孟杕左知道如此躲藏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站起身,打算见招拆招。
哈世齐看了下时间,「你说有没有可能学长是去上厕所,结果忘记带卫生纸带等我们去救他?」
傅其雨:「我房间里就有厕所,他干嘛去上外面的?」
「他可能临时来感觉,等不及回来啊!」
耳听两人的对话越来越歪楼,孟杕左尷尬现身在门口,低下头道:「不好意思,我……忘记带钱包,所以没有买食物回来……」
傅其雨错愕了一瞬,刚才的对话学长会不会都听到了?
虽然担心孟杕左知道太多会有心理负担,但他还是选择顺着孟杕左的话走,开口道:「学长拿我的钱包去吧!今天流了那么多汗得多补充水分才行。」他还惦记着方才孟杕左说口渴的事,即便那可能只是个藉口,他却理所当然地将他说出口的每句话都牢记于心。
傅其雨连忙从口袋中将钱包给取出,双手递给孟杕左。其眼眸中的期盼,彷彿自己的钱包能被孟杕左使用是无上的荣幸一般,吓得孟杕左连忙拒绝。
「没事没事,没关係的。」
傅其雨十分热情,「学长,你不用客……」
话没说话,「叩叩──」一阵敲门声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只见一位护士走了进来,语气公事公办道:「傅其雨吊完点滴就能出院了,请他的亲友先去柜檯缴费。」
「我……」孟杕左原本想说,「我来付。」可又突然想到自己没带钱包,话音便又收了回去。
同时哈世齐也十分积极,他的大嗓门直接将孟杕左犹豫的声音给盖了过去,「我我我!我去!」说完抓过傅其雨还捧在手上的钱包便跑不见了人影。
傅其雨:「……」
那小子动作会不会太流畅?
护士对抢着付钱这种事好像见怪不怪了,他走到傅其雨身旁简单对其基本资料进行一翻询问后,才叮嘱道:「脑震盪后的72小时是重要观察期,这几天最好先在家里休养,避免从事剧烈运动。同住家人或友人须密切观察其意识状况,看他对人、时间、地点是否清楚,最好每两个小时叫醒一次,确认对谈无误后再让他继续入睡。还有头上的伤口不能碰水,替他洗澡的时候要小心这一点。」
后面那些交代的内容,几乎都是看着孟杕左说的,确认他都记住了后,护士替傅其雨拔掉差不多见底的点滴,说道:「都没问题收拾收拾就可以出院了。」
护士离开后,傅其雨看孟杕左一脸若有所思,便开口道:「他可能误以为我们是室友了,学长不用担心,她刚才说的事我都记住了,我会让哈世齐过来照顾我的。」
傅其雨话说完,想起方才哈世齐照顾他时的种种先例,发自内心地打了个寒颤。
孟杕左显然也想到了相同的歷史画面,再看傅其雨那张因为病弱有些惨白的脸,顿时有些于心不忍。
其实,他去照顾傅其雨也是没问题的……就是怕他不习惯家里有外人在。
孟杕左看向傅其雨,刚想开口询问,门口缴完费的哈世齐走了进来,问道:「话说,怎么没看见石油大王?」
「啊!」傅其雨大叫一声,然后像是机器人短路一般,又接连叫了好多声:「啊啊啊啊啊!难怪我一直觉得好像忘记什么事,我们家石油大王呢?!」他掀开被子,噌──地便要跑出去找石油大王,全然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与弱柳扶风的林黛玉差不多。
双脚才刚碰到地上,便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打转,晕得不知东南西北。
孟杕左本就守在一旁时刻注意着他的动静,在傅其雨腿软的那一瞬间,手便已经扶住他了。
「你先别急。」他带着傅其雨回床上坐下,安慰道:「石油大王应该还在海滩,我的社员会照顾好牠的,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傅其雨松一口气,「谢谢学长,差一点英年早逝。」
哈世齐是知道石油大王在家地位比傅其雨高的,听见傅其雨的担忧,他问道:「要跟你爸妈说你受伤的事吗?」
傅其雨摇摇头,「没什么大碍,别说出来让他们担心了。」
「可他们不是天天要跟石油大王视讯的吗?他们总会看见你脸上的伤吧?」
「他们这几天好像要上山,应该没有讯号。」傅其雨皱起眉,「到时候见招拆招就好。」
父母亲远在天边,问题不大,傅其雨现在比较担心的是石油大王一个人在家就够闹腾了,再加一个哈世齐只怕是要翻天,他连自己能不能好好休息都觉得担忧。
再不情愿,他也别无选择,于是他开口问道:「你这几天能不能来我家住?护士说我这三天是重要观察期,得有人跟着确认我的情况,以及带石油大王出去散步。」
听到后面那一点要求,孟杕左的眼睛亮了三分。
可以跟石油大王同进同出,听起来十分幸福。他还没照顾过标准型贵宾呢!
思及此,他再看向哈世齐的眼神便戴上了几分羡慕。
哈世齐抓抓头:「我是很想去照顾你啦,但我接下来要跟老闆一起去企业参访,恐怕不行……」
「还有这件事……」傅其雨有些苦恼,「我都忘了……」
「女朋友不方便去照顾你吗?」说起石油大王孟杕左才想起来,傅其雨是有女朋友的吧?替他溜石油大王的那位黑长发女孩。
「谁?女朋友?」傅其雨十分惊讶,「我没有女朋友!」
「谁?女朋友?」哈世齐比他还惊讶,「你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傅其雨:「……」
「可是我上次看到一位女孩在遛石油大王,是我看错了吗?」孟杕左努力翻出淡忘的记忆,「在夕江公园篮球场那边。」
傅其雨恍然大悟,「那是来找我玩的邻居妹妹,她刚好新学期要来读夕大,先来看看环境而已。」
孟杕左点头,这样一看好像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选了。于是他毛遂自荐:「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去照顾你可以吗?」
傅其雨:「欸?!」
哈世齐:「欸?!」
16. 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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