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司如生才“嗯”了一声。
    霜简看着他，不知他是如何决定的。
    “给我点时间，我自己跟许栩说清楚，放心，我不会再逃走了。”司如生这般说道。
    霜简强忍住自己的怒气，呼出了一口气道：“好，我和秦去租用洞府，你应该有我的传音蝶，有事叫我。”
    在霜简离开后，司如生站起身来，对许栩道：“许栩，我们走。”
    被文身控制的许栩很听话，只是神态有些木讷，还是微笑着说：“好。”
    接着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个人又去买了新的糖葫芦，接着买了许栩爱吃的烧鸡，小糕点也买了很多。
    夜间，坊市极为热闹，仿佛是什么节日。
    司如生很少过节，倒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日子。
    街边有卖兔子灯的，司如生挑选了一个胖滚滚的兔子灯，买下来后也给了许栩。
    许栩提着灯，他提着吃的，两个人并肩走过繁华的拱桥，去了安静的地带。
    两个人停了下来，许栩在看热闹的夜景，绵延极远的花灯。
    司如生却在看着她。
    橘色暖光下，她的面颊格外柔和，眼睛圆溜溜的映着璀璨灯火。
    “你现在很乖，可终究不是她。”司如生看着她，终于说了出来。
    许栩不解地看向他。
    “对不起，我很自私，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就算此刻也是一样，我总觉得撤走了文身，你就会立即离开，去钟家。那样我会觉得因为我的感情，而将你推进了危险之中，还让你那么烦恼。”
    “许栩喜欢如生。”许栩微笑着说道。
    这是凭借司如生意愿，许栩才会在被控制的时候说这句话，这些日子里，许栩也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司如生看着她，道：“明明正在看着你，却在同时思念你，果然……这不是长久之计。”
    他伸出手，将文身收回自己的身体，同时问道：“我买了你爱吃的东西，这样收回控制后，你还会打我吗？”
    上百的文身逐一回到司如生的身上，许栩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随后，她看向他，微微蹙眉：“一个烧鸡可哄不好。”！
    第160章
    司如生难得展现出了乖巧的一面,安安静静地看着许栩十分愤怒地吃完了一整只烧鸡，糕点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再抱怨着糖葫芦都化了，却还是快速地全部吃完。
    他还在恰当的时间，给许栩递过去润喉泉水。
    吃完了所有的东西,许栩还是不想理司如生,便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原处，看着灯火辉煌的夜景。
    他们两个人的沉闷,和热闹的节日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半晌,司如生才开口：“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而且一意孤行,没有想过你的感受。”
    许栩快速看了司如生一眼,本想继续生气,却很快又长叹一口气：“其实从很早的时候，我就有过改变我情感的想法。我无法与人共情,导致很多事情我都不懂，就会显得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
    “也因为这样,我处事与说话都奇奇怪怪的，一直有人觉得我就是一个小傻子,说实话我也挺气的。在你跟我说了之后，我才真的下定决心,想要去改变。”
    司如生说出了自己的忧虑：“我还是在担心，我怕你真的这么做之后,就不再是原来的你了。就好像你和酸与本是一体，可我就是不觉得酸与是你。”
    许栩也跟着思考起来，接着墙头草的性格再次出现：“你说的仿佛也有道理。”
    “而且，我不在意我们是否可以相爱,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就算只是师姐师弟的关系也可以。”
    对于这一点，许栩却很坚决：“可我总觉得不对劲，一个人的真心，就应该认真去对待，给出正确的回应。要么可以，要么拒绝，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在这段感情里继续消耗下去，我还心安理得地享受你对我的好。”
    听完许栩的话，司如生突然觉得，她似乎没有那么笨。
    至少在和他的关系上，许栩是真的认真思考过。
    许栩继续道：“就算是我，也能知道感情是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这般随意？难道你自己一个人受委屈，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并不是这样……”
    “如果我真的变得不对劲了，就想办法再变回去就是了，不试试看怎么能知道不行呢？当初师兄他们的想法也像是天方夜谭，后来不也成功了一半？”
    司如生却是抗拒的：“我还是有些担心，这太冒险了，很可以等我们铲除了剩下的那两家之后再处理此事，我们的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你对我的态度很认真，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也很开心。”
    “如生，我还在生气。”
    司如生错愕地看向许栩。
    “我的情感的确不全，不过可能因为我本身是凶兽的原因，所以我的脾气很不好，生起气来无法自控。所以我现在对你的喜欢少，对你的愤怒多，不动手揍你就不错了，你若是继续反驳我，我不但不原谅你，还要揍你。”
    提起这个，司如生终于没了底气。
    他之前的举动的确过分，此刻许栩已然是客气的。
    对于许栩的执拗，他也一直知晓，若是太过于阻拦，许栩怕是真的会更加气愤。
    “好，我陪你去。”司如生终于松口。
    许栩轻哼了一声：“还要再买两只烧鸡，不然不能消气。”
    “好。”
    *
    司如生、许栩、霜简和秦并没有事先通知，突然找到了扶光，扶光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说明来意后，扶光并未反对此事，甚至没有多问，只是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司如生。
    司如生霎时觉得浑身不舒服，怒火中烧。
    最可恨的是他和扶光的修为差距太大，他甚至不能和扶光动手，那只会自讨苦吃。
    按道理来说，在扶光的眼中，司如生和许栩就像两个幼童，他们的情感也不过是幼稚的情感纠葛。
    可扶光不能修炼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趣了，能看到司如生这般吃瘪的模样，自然愿意多看几眼，就当是个乐子。
    而且，司如生是司如的孩子，许栩也算是酸与的后人，都是熟悉人的晚辈，也算他在意的人。
    扶光招待他们进来，同时道：“镇压酸与的地方，一直都是几家最为重视的地方，毕竟当年酸与是他们所有人的噩梦。”
    提起这个霜简就会愤怒，直接说道：“他们觉得酸与是噩梦，酸与还觉得他们晦气呢，明明没招惹他们，却还是阴魂不散地追杀，杀了酸与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好处吗？牺牲了那么多人，得到的也只是消灭了影响他们气运的隐患。”
    “嗯。”扶光同样厌恶，不过语气冷淡，“在他们眼里，其他修者的命不过蝼蚁，只要能助他们完成他们想要做的事情，死了也就死了。”
    秦似乎是个旁观者，却还是问道：“你经历了很多同门的死亡，才会变成如今冷淡的样子？你成为使者的考验，是不是看着他们在你的幻境里死了一次又一次？所以，这是你的心魔？”
    扶光沉默了半晌，接着坦然承认了：“是啊，其中几个幻境都有酸与，我的同门们被她杀了很多次……毕竟我们当时的任务，总是追着酸与跑。”
    “所以你不该恨酸与吗？”
    “不，我们都是可怜人罢了。我们被几大家族使唤，而酸与是被选中的目标，两边立场不同。”扶光看向秦，坦然地道，“说起来，我曾经想过杀了你。”
    秦倒也不意外，居然还能笑着回答：“我能想到。”
    “几个使者是我们抗争计划里最不确定的因素，我们可以奋力一战，大不了鱼死网破。可使者若是放出镇压的东西，有可能会瞬间扭转局面。那里面的……酸与也只能堪堪平手。
    “当时我确定的使者只有我一人，后来有了空空我心中稍安，你如果可以配合，我们再拉拢一人，说不定可以扭转局面。”
    在扶光看来，这一次重聚的确是协助司如生和许栩解决问题，他还能趁机完成另外一件事——和秦正式交谈一次，探探秦的想法。
    秦的反应却出乎扶光的预料：“我听道侣的。”
    霜简原本在认真地听他们交谈，突然被点名还有一丝慌乱，难得局促了起来。
    司如生则是有一瞬的嫌弃，他和许栩的感情毫无进展，这两个人倒是在他的面前恩恩爱爱的，不知廉耻。
    扶光意外于霜简和秦感情深厚至此，他们一直觉得秦是一个棘手的存在，现在却顺利得让他有些惊讶。
    只有许栩一如以往，时而眼神涣散，时而东张西望，显然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霜简居然在想，许栩若是一直这样没有烦恼，会不会更好？
    可这是许栩自己的选择，他们便皆尽可能地协助支持。！
    第161章
    如果秦的注意力都在霜简这里,那么扶光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以扶光对霜简的了解，他能够确定霜简的立场与自己一致。
    这边初步商量稳妥后，扶光便开始安排之后去帮助许栩去镇压之地，重新切换情感的事情。
    另外几个人听得极为认真,尤其许栩,只是不知道她究竟听懂了多少。
    全部事宜安排妥当之后，扶光站起身来,路过司如生时小声说了一句：“你喜欢人家姑娘,却要人家姑娘去冒险,祥瑞也不过如此。”
    司如生面容不善，咬着牙齿,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隙中挤出来的：“你最好能活到我化神期。”
    扶光并不气恼,反而回答得坦然：“你应该是追不上了,飞升界见吧。”
    “倒也不会，毕竟你若是能飞升早就飞升了,何必等到如今？若是怕我跃升后杀了你，你火急火燎地飞升倒也合理,不过老人家还是需要稳重一些，莫要疾行闪了腰。”
    “我倒是不忌讳在小孩子不懂事的时候出手教育一番,又何必等到你化神？我啊，就是喜欢仗势欺人,气压弱小。”
    司如生冷笑了一声：“你最大的优点就是能活，把你的仇家都耗没了,你怕不怕你刚刚飞升到上界，他们就在入口埋伏你？”
    “我成为使者才能活到今日，他们比我陨落的早。而且几大家族会控制修者飞升数量，曾多次给即将飞升的修者使绊子,让他们陨落在飞升劫上，这也是向阳山二位迟迟不肯飞升的原因。那二老当初不归顺他们，后期他们就不让他们二老顺利飞升，很是霸道。”
    司如生之前的确听说过此事，毕竟他识海里的魂魄有些就是天纵奇才，不愿意归顺几大家族，遭遇了家族修者的埋伏，趁他们不备要了他们的性命，从此沦落为游魂，后被司如有意收集。
    这是一件沉重的事情，司如生并没有再回答，沉默了一会转身离去。
    扶光目送他离开，之后单独去寻许栩，道：“许栩，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要和你单独说。”
    许栩很是欢快地蹦蹦跳跳地跟过去：“好呀！”
    三问阁难得有四个人重聚，这期间许栩都非常开心，此刻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