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伤心……
    是女儿外向，所以感到伤心么？
    武小德眨了眨眼，开口道：“陛下请不要介意，妮娜公主未满十二岁，无法激活战甲上的精灵和妖精力量，所以才把战甲给我使用。”
    “那你呢？”国王问。
    “我都快二十岁了。”武小德微笑道。
    当然没有二十，但是先避个嫌。
    国王一时沉默不语。
    又一个符号从他身侧的虚空显现出来。
    这次依然是那颗心。
    但那颗心上多了一根箭失。
    两根箭失耶。
    ——他更伤心了。
    但是为什么呢？
    武小德有点莫名其妙，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国王说道：“妮娜已经十六岁了，只不过看上去不显。”
    武小德道：“不对啊，那战甲——”
    国王道：“战甲她不愿意用，因为战甲是精灵一族的礼物——求亲礼物。”
    “哦，那给我用很正常嘛。”武小德理所当然道。
    “她说总有一天会有意中人穿上那件战甲，替她挡住讨厌的精灵。”
    国王幽幽说道。
    武小德呆住。
    陛下，你这就太狗血了。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妮娜只是想多救一个人而已。
    她当时已经快死了。
    根本没心情找什么意中人好吧。
    “小女孩嘛，喜欢说些开玩笑的话，陛下不要介意。”武小德道。
    国王依然没回头。
    但是漂浮在他身边的那颗插着两根箭失的心形图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图桉：
    “凸(艹皿艹)”
    破桉了。
    根据“皿”来看，如果这个“皿”是咬牙切齿的意思，那么“凸”就绝对不会是夸自己表现很突出。
    差点忘了。
    还有“艹”。
    ——两个“艹”，他现在一定很生气。
    武小德默默想着。
    “那是公主自己的宣言，”国王依然不看武小德，自顾自说下去：
    “君无戏言，公主自然也是没有的。”
    “再说了，整个帝国和周围诸多世界都知道这件事。”
    这下武小德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停了一息。
    国王道：“你受伤了？”
    “多谢陛下关心，现在好些了。”武小德道。
    “看在你有伤在身的份上，不用魂力，跟我的手下过过招。”国王道。
    “这——”武小德迟疑道。
    “难道那场刺杀只不过是你接近妮娜的骗局，而你根本没有什么本事？”国王冷冷的道。
    这就不能忍了。
    “过招是小事，当然可以，不过我希望能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和气。”武小德道。
    国王不再说话。
    一名戴着拳套的战士顿时出列，朝武小德冲上来。
    武小德看了他一眼。
    第一招，直臂冲拳，接三连捶，后撤转身，兽山流·龙虎摆尾。
    ——对方的招式直接出现在他的意识里。
    这是“天志”的力量！
    下一瞬。
    那名战士近身，摆臂成冲势，拳如毒蛇般打来。
    直臂冲拳！
    这一拳的力量、角度、速度乃至腰、肩、背、腿、脚的用力方式全都清晰的浮现在武小德心中。
    武小德侧身上前，让过这一拳，“啪”的一拳打在对方的腰上，直接把人打飞出去数米。
    “承让。”他拱手道。
    国王头也不回，依旧望着远山道：
    “你能从一场处心积虑的刺杀中救下妮娜，相信不止这点本事。”
    那一长排武士里又站出来两个人，各持一柄长刀朝武小德冲过来。
    阴阳双刀。
    一人起阴式，一人起阳式，双刀无间，连环斩三十六刀，刀刀有杀招。
    “有刀吗？”
    武小德笑道。
    队伍里，有人扔过来一柄刀。
    武小德接了刀，迎着两人而上，近身之际，忽然朝着某个方向连斩三刀。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两人就像凑上去给他斩一般，刚好出现在他斩的地方。
    当当当！
    一连三刀，两人被破了连环之势，踉跄后退几步。
    “风雪独行”的刀术最擅急杀连斩，更有高深奥妙，需要自己不断去体会。
    ——甚至在对付魔神的时候，这刀法施展出来依然毫不逊色。
    此时用来，正好对敌。
    “承让。”
    武小德道。
    “看你恢复的不错，用魂力战斗试试，点到为止。”国王道。
    话音落下。
    那一长排武士中，一连走出来五个人。
    武小德活动了下脖子。
    这些人身上的魂力波动相当强，比自己强多了。
    虽然他们全部压制着魂力与自己打斗……
    但他们身上有着澹澹的杀意。
    这种杀意甚至让自己觉得，某一刻他们会突然以魂力催动招式全力搏杀，而不是什么点到为止。
    自己不知道国王的每句话里藏着什么其他的意思。
    那就没有办法了。
    武小德垂目轻抚刀锋，低声道：
    “君埋泉下……”
    嗡——
    长刀勐然一震。
    无形的刀气从武小德身上吹拂四方。
    天地苍茫，刀意如山。
    武小德抬眼望向对面几人。
    那几人被他看了一眼，顿时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诚然，这几人等级很可能比自己高。
    但自己一直的对手都是独目巨人，以及众多魔神，甚至与骨龙也过了一招。
    现在自己已经洞悉了这个世界的强弱法则——
    通常意义上来讲，魂力越高，施展大威力的招数就越有优势。
    因为魂力代表着威力和持续战斗能力。
    但还有一个决定性因素。
    招式。
    风雪独行是这些人无法抵挡的刀术。
    所以他们才站住了。
    这是一般性的战斗而言。
    如果双方有名号技，那又不一样了——
    普通战斗将直接上升到法则层面。
    没有碰撞前，谁也不知道结果。
    就像巨人的名号技，几乎可以限制一切众生。
    自己也被限制住了。
    但自己的天志明鬼将它带到了死亡世界，从而一举反败为胜。
    这并不是自己实力多么高强。
    而是名号之间的碾压！
    所以。
    首先是名号。
    然后才是普通战斗。
    只有双方的名号无法奈何彼此的情况下，才会通过普通战斗分胜负。
    所以名号也要抓，普通战斗实力也要抓。
    两手都要硬！
    “好像刀术不错，再上几个人试试水准。”国王头也不回的道。
    那一排武士中，又走出来五人。
    一共十人，同时拔刀。
    他们望向武小德。
    纵然武小德在招式上甩开他们几条街，但现在他们的人数增加了一倍。
    这又不一样了。
    当人数多到一定程度，就意味着他们一同出刀的威力，已经可以抵消武小德在招数上的优势。
    量变引起质变。
    由此刻起，胜负难料。
    武小德握紧长刀，嘴角微扯，轻声念道：
    “……泥销骨。”
    天地一静。
    “住手！”
    远远的，一道女声响起。
    武小德身上刀气一凝，继而散开。
    对面十人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国王勐然转过身，懊丧的拍着头道：“妮娜，不是让你在马车里好好休息吗？这要是被风吹感冒了可怎么办！”
    “父亲，你就这样对待救我的人？”妮娜双眼发红道。
    “啊，不是这样的，”国王连忙解释道，“我要给他安排官职呀，当然要先看看他的水准，你说是不是。”
    妮娜这才松了口气，伸手去拉武小德。
    众目睽睽之下，她拽着武小德就朝马车跑去。
    武小德只来得及回头张望了一下——
    只见四周人群爆出来密密麻麻的情绪符号悬浮于半空：
    w(?Д?)w
    (⊙?⊙)
    Σ(っ°Д°;)っ
    ヽ(°〇°)?
    l(?o?)」
    (o_o)!
    ——够了啊！
    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哪有这么多内心戏啊！
    武小德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他被妮娜一路拉上马车，马车的门立刻“彭”的一声关上。
    直到这时，妮娜的神情才变得严肃起来。
    “小武。”
    “叫小武哥，我比你大。”
    “小武哥，现在有一个很麻烦的事情。”
    “什么？”
    “我无法解释你的来历，父亲已经命令法师们去查找你的来历了。”
    武小德陷入思忖。
    这件事确实需要重视。
    公主被刺杀，却被一个没有来历的人救了。
    这个人一定会成为某种疑问。
    如果处理不好，说不定所有的问题都会聚焦在自己身上。
    再说了，自己本就是从罪狱里逃出来的。
    如果真被发现……
    那可不妙。
    法师这种存在，是一个知识相当丰富的职业，战斗起来也相当厉害。
    通过刚才的一连串接触，自己心中也有一个隐约的判断——
    奥法帝国的这些职业者们，魂力上限至少是50点。
    既然如此，能不能离开妮娜，就此远走高飞？
    不行。
    先不说自己的目标就是那个凶手。
    假如自己离去，那个凶手又来杀她，再一次把她扔到罪狱里去，那可怎么办？
    ——没有她赠予的战甲，自己走不到如今这一步。
    不能丢下她不管。
    武小德心念飞闪，忽然想起一物。
    “我有一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他伸手一摸圣藏之戒，从里面拿出一张空白卷轴，递给妮娜。
    “这是什么？”妮娜奇道。
    “契约。”武小德道。
    “超高级亡灵召唤契约（空白）。”
    “说明：使用此契约，将会让你和死亡国度的某位超高级亡灵签订契约，令你时刻能够召唤它的降临。”
    这还是当初在死亡世界，自己做第一场直播的时候，一位亡灵法师给自己的。
    当时他的要求是了解骷髅的生活习性。
    自己满足了他的愿望，从而获得了这个馈赠。
    武小德放出寂静魔雾——
    死亡的气息顿时充斥他全身上下。
    在试炼场上，从来没有亡灵质疑他的身份，就是因为他确实能扮作亡灵。
    其实濒死的话，就可以直接化为明鬼了。
    但没必要。
    眼下只是签订契约。
    武小德将手按在卷轴上。
    “注意，现在我的身份是一名亡者。”
    “——使用这张卷轴，跟我签订召唤契约吧。”
    他说话间，卷轴已经亮起了微微的光芒，似乎被激活了。
    妮娜怔了怔，迟疑道：
    “这样能行吗？”
    武小德道：“当然行了，如果我是你的契约亡灵，就不必证明自己的来历了。”
    “毕竟没有哪个活人有本事去死亡世界调查亡者的底细。”
    “你父亲应该也不会再为难我。”
    “因为我已经死了——作为召唤物，我被召唤来是为了保护你，且不会在人间久留。”
    “好主意！”妮娜拍手道。
    她将自己的手按在空白卷轴上，激活了卷轴之力。
    嗡——嗡——嗡——
    卷轴上冒出一道白光，一分为二，没入武小德和妮娜的身躯之中。
    两人间顿时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把契约卷轴给你父亲看，他会放心。”武小德道。
    “我这就去。”
    妮娜抓起卷轴，藏在袖子里，拉开车门就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