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栩拿苇叶示范,他这教的包着还漏米,堂妹小夏和三婶已经学会了。
等元蔓娘、寒露也学会,八岁的小雨七岁的小满十岁的卢舟都能慢吞吞包得像模像样了,卢栩就自觉退出,生火做后勤工作。
他,不适合做这个!
他们家女眷包熟练了,开始闲聊,“城里人可真会吃真讲究。”“我以前怎么没想过用芦苇叶包米吃呢?”
卢栩边生火边闷笑,对对对,都是从城里学的。
煮好了粽子,众人凑在一起拆粽子吃粽子。
煮坏了好几个,其他的四角尖尖,都挺好。卢栩先尝了一个,不如蜜枣,不如豆沙,不如蛋黄,不如肉粽,但沾上糖粉吃着还不错。
卢栩心里怀念一番,三两口吃下去,又拿起另外一个。
没吃过粽子的没他嘴挑剔,一个个都吃得狼吞虎咽的,眼睛亮晶晶的。
一斤精米五十文,又有糖,又有枣,又甜又黏,这还不好吃?想上天么!
寒露尤其爱吃,吃了一个又一个,她腮帮子鼓鼓地问卢栩,“大哥,你以后要卖粽子么?我来给你包,你每天让我吃几个成么?”
三婶笑她,“多大个姑娘了,还这么嘴馋,让你娘听见了又要训你。”
寒露才不在意,她娘吓不着她。
卢栩直乐,他们家几个兄弟姐妹,性格都有点闷,唯独四叔家寒露和卢轩,他们俩是龙凤胎,从小吵到大,吵得谁也管不住,性格都很跳脱。卢轩还爱面子,寒露已经破罐子破摔,反正自家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气,淑女是不可能淑女的,她也根本不掩饰自己是个小吃货。
卢栩:“行呀,你来,包多了我还给你发工钱,只要你能来。”
寒露呆了呆,叹气。
他们家孩子就三个,卢轩要下田,小满才七岁,她可是家务主力。
卢栩逗完她,拿篮子装了粽子让她带回家给爷爷奶奶尝尝,见者有份,挨个发,三婶家,四婶家,爷爷奶奶,颜家。
卢辉连吃了两个,不好意思再吃,见卢栩还装,连连喊够了。
爷爷奶奶又不在他家住,除了他爹、卢文、卢福都在这儿吃过了,哪能装得比四叔家还多。
卢栩是按人头数的,他们粽子包得不大,一人两个,也就尝个味道。
三婶说什么都不要,“你这要卖钱呢,米这般贵,尝一个就是了哪能当饭吃。”
卢栩强塞:“你不收,寒露也不敢收了。”
三婶这才拿了三个。
寒露嘿嘿笑着,没往外拿,“一家人,不客气。”
三婶直摇头,“你看吧,回去你娘准得骂你。”
寒露吐舌头,“我往奶奶屋跑!”
三婶让卢辉把粽子拿回去给卢有他们尝尝,又问起卢栩:“栩娃,那咱们什么时候卖油条?”
卢栩诧异,昨天三婶还有些犹豫,怎么今天就突然坚定了?
他一问,三婶便道:“这油条吉利,旺咱家,咱们昨晚刚炸好,后脚你三叔四叔就回来了,昨晚天黑我也没能仔细瞧,今天一看,这油条多好看,金灿灿的,金子似的。”
别管她见没见过金子,反正她觉得这就像金子!
三婶目光灼灼地给卢栩提议,“我看咱们不如叫金条?”
卢栩没绷住,当即笑场。
三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三婶!
第21章 抢生意
转天一早卢栩车上多了一个新篮子,里面用笼屉分了三层,分别装着一层粽子和两层油条。量不大,卢栩打算拿来宣传。车上主要的还是炒田螺。不料他付完钱一进早市,发现他惯常占的地方被人占了,对方卖的竟然也是田螺!
对方用个大木桶装着,桶里装着个小碗。人长得跟个麻杆似的,抱着胸叼着根草站在一边模样还挺横,得意洋洋地看卢栩。
“煮田螺,五文一碗!”
卢栩:“……”
行吧,这么快就有人学了。
卢栩也没多意外,炒田螺本就不是什么高端技术,别人想学,不会炒也能煮,顶多味道差些,他也没打算靠炒田螺垄断市场。学就学吧。
一旁水果摊挺同情地看卢栩。
卢栩也不恼,和熟人打过招呼,往稍远地方找了个空位放下车。
早市的摊位本就是先到先得,他来晚了没什么可说的。
这一上午卢栩的生意大受妨碍,熟客奔着地方找来,看见卖田螺的换了人不免疑惑,不待他们反应过来,那小哥就开始喊:“煮田螺,五文一碗!”
不少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低价吸引了。
有些看见卢栩了,但一比价,他十文,对方五文,大多还是选择便宜的。
卢栩气闷。但市场永远都是低价者占主流。
最早买他田螺的熟客又领着小厮遛弯到早市上,看见卢栩便问他:“人家五文,你不降降价?”
卢栩:“二爷早,我这做法不一样,便宜了亏本。”
那边的麻杆故意和他杠上了似的拆台,“什么亏本,他以前在镇上卖就是五文钱一碗!”
孙二爷左看看右看看。
卢栩这就觉得不对劲了。
要是眼红他卖田螺生意也想学这实属正常,他还鼓动三奶奶蒸包子去镇上和人打擂台呢,但对方连他在镇上怎么卖都打听清楚了,这可就是找茬了。
东街赌坊,宋六赢了钱乐滋滋地散了零钱让手下小混混去给他买酒,就着煮田螺开始下酒喝。
十二媳妇手艺好,煮的田螺他尝着味道也不错,酱味儿十足的。
要说还是十二脑袋灵活,他那天没揍成卢栩,带着人从马家回来,一进赌坊又看见有赌客在吃田螺,宋六一口气就窜脑门顶了。
他这是赌坊不是饭馆,成天飘着股子田螺味儿像话吗!
吃就罢了,还让他们赌坊的伙计跑腿去买,宋六气得差点掀桌子。他憋着一股气去船帮找兄弟喝酒,十二刚打鱼回来,听他一说,便给他出起了主意:“六哥,他能卖田螺,咱们也能卖田螺,他卖十文,咱们卖五文,让他卖不下去不就是了?”
宋六:“能行?”
宋十二:“怎么不行?田螺又不稀罕,咱们兄弟每天打鱼都网不少,捞上来顺手的事,不值钱。”
宋六:“咱们不会做。”
宋十二:“拿酱酱透了,滋味能差多少?咱们便宜,五文不成三文,三文不成两文,那小子在哪儿卖咱们就到哪儿卖,不信挤不跑。”
宋六眯起眼睛,一拍桌子,“对!我定要那小子在观阳混不下去!”
大哥二哥不愿意让他们打架,那就不打,他有的是办法,不信折腾不死那小子!
宋六揉着下巴,满面春风得意,“去东边看看狗子卖得怎么样了,再看看那小子被挤对走没有。”
早市上,卢栩一琢磨,大概也猜出了是谁吃饱了撑的要针对他,不急不慌地解释道:“您有所不知,我这田螺做法费油,螺不值钱,料却值钱,我在镇上试卖了一天,回家一算,亏了!油盐又一直涨价,在镇上卖不出价,这才不得已翻山越岭来县城卖。”
孙二爷想了想也是。他尝了,还是卢栩卖的比较香。
他一咂摸,还是买了卢栩的田螺,“还给我装上三份。”
“好嘞。”卢栩给他装好田螺,不疾不徐地掀开篮子露出一层金灿灿的油条。
黄澄澄的油条在早市一众绿菜中显得尤为显眼。
卢栩从里面选了根长的赠给孙二爷,提高了声音道:“家里新琢磨的吃食,主用的是油和白面,加盐糖鸡蛋,三四个时辰做一锅,才做出来又酥又香,外壳脆,里面软,越嚼越香,我掰开给你瞧瞧,这里面比馒头还软,大人孩子都爱吃,当糕点,当主食都成,没做多少,分熟客尝尝,您要是想吃热的,就掰断了泡汤,咸汤米粥都成,您要是觉得天热就这么凉着吃也成,若是搭配上豆浆、豆腐脑,那滋味最绝了!我给您拿根长的。”
孙二爷拿了也没急着走,有五文一份还非买十文一份田螺的大多爱吃,嘴叼,看见新鲜吃食自然不能放过,他掰下一节往嘴里放,眯起的眼睛骤然一亮,还真挺好吃!
他嚼吧嚼吧咽下去,问卢栩:“这东西叫什么?多少钱?”
卢栩笑道:“油条!十文钱一根。这是我婶子做的,原本想叫金条来着。”
旁边凑热闹看的人当即乐了,“你这卖的也是金条价!”
卢栩掰一节给他,“我给您算算您就知道了,现下一斤细白面要六十文,一斤油现下要一百五十文,一斤面才能做七八根油条,您瞧这金色,这可都是在油里滚出来的,您尝尝就知道了,咬下去全是油香。这里面这么软,是掺了鸡蛋,人家点心铺才这么用鸡蛋,您买一份儿点心多少钱,这一根油条才多少钱?”
卢栩真真假假地说着。
绝口不提油在重复用,一斤面掺不了一斤油,也掺不了一个蛋,三婶最初炸一斤面只能炸出来七八根,练了一天熟悉后,虽说还是容易炸煳,但已经能控制在一斤面做个十二三根油条。
这种商业机密怎么能说呢?反正成本不低,他还得把铁锅、人工、炸糊了损失等等成本也折算进去就是了!
孙二爷站在一边一口气将一根油条吃了,掏银子:“再给我来十根。”
“今儿总共没带多少,不打算卖的,要不我再赠您个粽子吧。”卢栩挪开上面的油条,从下面拿出一个粽子给他,“精米枣掺糖煮出来,又甜又黏,我也卖十文一个的,最好能上锅蒸一下趁热吃。”
孙二爷接过去瞧了瞧,“这是芦苇叶?”
卢栩张嘴就夸:“您好眼力!”
孙二爷对甜食一般般,把粽子放进篮子里让小厮提着,又低头看起卢栩篮子里的油条。
他灵机一动,“我再买你三份儿炒田螺,你再送我一根油条?”
卢栩:“……行。”
卢栩干脆趁着人多喊起来,“买田螺送油条粽子了!三份田螺油条粽子任选一个!”
刚刚旁听了许久的一琢磨,一根油条十文,粽子也是十文,相当于三十文四份炒田螺,算下来一份田螺也不贵多少,比隔壁好吃,还能尝到稀罕。
顿时就有人后悔了。
可买都买了,也不能退,要么狠狠心再买卢栩三份,要么只能看着别人买了田螺挑油条。
爱吃咸的来油条,爱吃甜的来粽子。
有带着孩子的,小孩不懂事什么都想要,卢栩见大娘是熟客,便各挑了一个小的送她,他弯腰逗小孩:“你都尝尝,喜欢哪个明天叫你奶奶多买点。”
大娘直笑,先将油条掰了半根给小孩,“小馋猫,走回家给热热。”
大娘付钱的功夫小孩站在原地吃完了半根油条,张手又要另外半个,大娘哎哟一声,“这就吃了?你都吃了你哥哥吃什么?”
小孩很有主意:“不告诉哥哥。”
卢栩都听乐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对比,他们家卢舟腊月多可爱!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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