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抬头,便见贺池站在自己身前,表情认真、动作有些笨拙地给自己系披风的系带。
贺池刚才离开时顺手抓了一件披风拿在手里,此时见云清有些发抖才想起来,立即抖开给他披上。
系好带子后,贺池抬眼对上云清的视线,不太熟练地安慰道:“别难过了,本王给你出气。”
有些寒凉的夜风被披风阻挡在外,身体温暖起来的同时,心也被温水细密地包裹起来,慢慢回暖。
云清笑得很开心:“那我便等着王爷帮我出气。”
——
顺天府位于京城元吾街,街上往来的行人商贩无数,极为热闹。
府门前的区域却是极清净的,寻常百姓从来不敢踏足。
这日,一对穿着体面的中年夫妻却走进了“禁区”。
守在门口的衙役正想出声呵斥,便见那中年妇人猛地上前几步来到鸣冤鼓前,拿起鼓槌便开始用力敲击起来。
“咚——咚——”
沉重的鼓点敲击在众人耳膜,行人纷纷停住了脚步看过去。
天子脚下,治安极好,众人都已经想不起上一次听到鼓响是什么时候了。
看这架势,怕是要有大案了。
第20章 离京
顺天府。
府尹汪元岭有些发愁。
昨日有对从沃州来的夫妻到顺天府击鼓鸣冤,称自己家的小儿子来京城赶考无故失踪,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还遍寻不到踪迹,不知是生是死。
得知他家书童在自家小少爷刚失踪时便递过状纸,汪元岭连夜让人翻找出一月前的案卷,又叫了当时经手这桩案子的通判前来问话。
通判回忆道:“下官还记得这桩案子,当时下官询问书童他家少爷是否和人结仇,书童很肯定地说没有,下官派出了十数名衙役走访了他们住的那条巷子,却一无所获,一丝线索都没有,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案件便一直这么放着,悬而未决。”
汪元岭一听便皱起了眉,这种失踪案,当时没有问出线索破案,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周围人的记忆都模糊了,勘破的可能性实在是低。
汪元岭将推官和两名办案经验丰富的通判叫到书房,让众人一起研究,三人正辩得激烈,张捕头大步跑了进来,语气急促:“大人,有人报案,城郊发现了一具尸体。”
汪元岭蹙了蹙眉,果然,捕快紧接着道:“死者是一名年轻男子,据描述,和昨日来报案失踪的那名小公子有些相像。”
中年夫妻带着书童前来认尸,妇人当场便哭晕在衙门。
因为击鼓鸣冤的事,关注这件案子的百姓不少,现在有了最新进展,很快便在民间传开了。
失踪案变成了命案,死的还是名赴京赶考的举子,消息传播的速度比汪元岭预想中还快,他立即组织了不少人手一起破案。
之前破失踪案时一无所获,众人都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终究是人多力量大,仵作从尸体上找到的线索帮了大忙,他们也找到了之前遗漏的目击者,很快就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汪元岭看着呈上来的调查结果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失踪案,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牵扯到恒王府。
他能坐上顺天府尹这个位置,自然精通左右逢源之术,汪元岭想了想,写了封拜帖送到恒王府,打算探探情况,顺便和那位通个气儿。
可派去送拜帖的下人却很快带来了恒王养病谢客的消息。
距离认尸那天已经过去了十日,那对夫妻天天到衙门口哭,这日也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凶手,硬是想进衙门求见,被衙役拦住后便坐在门口,举着状纸喊冤。
妇人本也是个体面人,可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么出息的小儿子,无端被人虐杀抛尸荒野,哪家父母能受得了?
门口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众人议论纷纷,有同情两人出言安慰的,也有分析杀人凶手身份的,汪元岭一个头两个大,立刻调了衙役把人驱散,却还是没想好这事究竟如何处理。
不等他想出解决方案,便有御史直接在早朝上参了他一本。
“皇上,臣要弹劾汪大人办案不力,致使举子被虐杀一案闹得人心惶惶,现在已经有传言说他是知道科举舞弊的秘密才被杀害,科举之事关乎国本,事态如此严重,汪大人却拖着迟迟不破案,其心可诛。”
承安帝看向汪元岭,“还有这事?”
汪大人额上的冷汗瞬间便下来了,他立即跪下应道:“皇上,并非是微臣拖着不破案,事关皇子,微臣不得不谨慎一些啊。”
他也顾不得许多,再瞒下去说不定便要被治一个同谋之罪,只能把调查结果详细地在朝堂上说了出来。
汪元岭话音落下,一殿寂静。
众人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贺源比起女色更爱男色,府中便有不少男宠,这件事本也可以算得上是风流逸事,不会有人过多置喙,可若是真的强掠考生入府,还把人弄死了……
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此事掺和不得。
苏裕悯却是坐不住了,出列行礼道:“皇上,此事恐怕是有人陷害啊,恒王性子纯善,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承安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是不是有人陷害一查便知,来人!宣恒王。”
苏裕悯眉心一跳,事发突然,他就是想做些什么也来不及了。
——
贺源那日被贺池揍了一顿,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内里却全是伤,稍微动一动都疼得一身冷汗,他不得不谎称受了风寒在家养伤。
贺源恨得牙痒,却也不敢告状,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贺泓已经离京,许多人转投到他名下,他从未觉得储位离自己这么近过,几乎已经是唾手可得。他咬牙切齿地想着,等自己登基,一定要第一个弄死贺池。
王府总管突然来通报消息,贺泓身子不爽利,心情也十分烦躁,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王爷,皇上宣您即刻进宫。”
贺源不敢耽搁,连忙撑着身子入宫,早朝已经散了,他随着内侍来到御书房,还没来得及和候在门口满脸焦急的苏裕悯说上话,便被传了进去。
贺源忍着疼跪下行礼:“不知父皇宣召儿臣所为何事?”
承安帝扔了本折子到他面前:“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
贺源不明所以,捡起折子打开,看到一半脸色就变了。
这件事怎么会出纰漏?之前都没事的……到底他还记得是在御前,连忙磕头道:“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没做过。”
承安帝光看他的表情便已经明白了几分:“朕已经派人去审三喜和刘九了,你确定你没做吗?”
语气虽然淡然,落在贺源的心间却恍若惊雷。
贺源瞬间慌了,这件事发生得太快,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他权衡再三,终究是哭着跪下认错:“父皇,儿臣错了,您听儿臣解释,儿臣不是故意的,是他想跟着我……”
承安帝闭了闭眼,语气里透露出浓浓的疲倦:“滚回你的王府去,从今日起,没有朕的允许休得踏出王府一步。”
贺源愣愣地瘫坐在地上,追悔莫及。
——
考生被杀害一案最终以两个王府家仆被斩首告终,对外的说法是两名家仆贪图公子钱财,见他独自进京无依无靠,便起了歹心。
歹徒伏诛,夫妻两人买了棺材,带着小儿子回了家乡。
百姓们很是唏嘘了几日,当然不信的人是有的,却也不敢拿到台面上说。
大臣们则是心照不宣。
贺源被禁足,门庭若市的恒王府冷清下来,贺澜一时之间反而成了最大的赢家。
云清听着外界的消息,躺在躺椅上发呆。
贺池在从宫中回来的那天就告诉了云清他的计划,现在一切如他们预期的那样发生了。
贺源的气焰被打压下去,等他解除禁足,贺澜的势力肯定早已今非昔比,到时两人势均力敌,相互制衡,一时之间必然难以斗出胜负,那他们在封地默默发展的时间便会多了许多。
可害死少年的罪魁祸首却只被罚了禁足。
云清相信少年的父母未必不怀疑,可那是皇家,他们能怎么办呢?
“少爷,你说要出手的铺子和田庄,有好几家人出价,你看看。”
阿舒欢快地跑进来,他现在不用每天陪着云清读书,反而是经常出去帮云清办事。他知道他家少爷在王府过得不错,便也一扫之前在伯府愁眉苦脸的状态,重新变得活泼起来。
云清收回思绪,坐起身接过阿舒手里的册子。
这几个铺子都是云家还回来的嫁妆里的东西,当初黎月笙跟着云肃从江南来到京城,便把原来在江南的产业卖了,到京城重新置办。
这些都是黎家人出手帮忙置办的,自然都是极赚钱的产业,挂出去之后便有不少人抢着要。
云清一目十行地看完,起身道:“走吧,我去跟他们亲自谈谈。”
——
王府产业众多,还有仆人要安置,元福公公一连半个月都忙得脚不沾地,终于赶在五月过半时收拾好了行李。
五月十八,贺池携云清进宫拜别皇帝,之后又分别去了妃园寝和程家陵园祭拜。
五月十九,瑞王携家眷离京,前往封地——宁州。
第21章 金蜀黍
“少爷少爷,我看到码头了,我们马上就到沃阳了!”
云清本来神色恹恹地歪在榻上看书,听到阿舒的话之后精神一振,放下书起身走出了船舱,来到了甲板上。
从京城到宁州最快最便捷的方式便是先从京城到轩州,然后取水路到沃州,再从沃州转成陆路到宁州。
他们已经走的是最近的一条路了,饶是如此,进入沃州地界时也已经到了六月下旬,又行了两日才到沃州首府沃阳。
天气炎热,船行在运河上也觉不出凉爽来,云清怕热,哪怕是穿着最凉爽透气的天丝缎也觉得难受,恨不得把衣服的胳膊腿儿全剪了。
此时他却顾不上烈日炙烤了,经历了将近一个月的航程,他现在对陆地的渴望到达了顶峰。
贺池已经在甲板上了,听到身后的动静,他扭头看向云清,这段时日两人朝夕相处,倒是比之前熟稔了许多。
“王爷。”云清笑着打招呼,“听阿舒说我们快到沃阳了。”
“嗯。”贺池伸手指向前方,“那就是沃州最大的码头,沃阳码头。”
云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前方的河面极其宽阔,停了许多船只,喧杂的吆喝声隐隐约约地从远处传来——是力工卸货的号子声。
云清感慨道:“码头这么繁忙,难怪沃州富庶。”
运河经过沃州的河段很长,因此沃州境内码头很多,来往贸易繁荣,是南方这几个州里最富庶的一个。
贺池点了点头:“沃州知州石启晟,为人圆滑,能力却不错,将沃州治理得很好。”
穿成炮灰皇子的男妻[穿书]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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