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点了点头,把手放下了。地址被送出去了,奥尔同样认为没人在了,他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叹着气,这确实是他的严重失误。
继续回到具体案情,外国狼人就来了那么一拨,接下来就毫无消息了。奥尔过去从没向贪婪亲王那边问过到底怎么回事,因为经历过蓝星现代舆论战的洗礼,他很清楚,这是消息被隐瞒加那边拦人了。他并不着急,因为有些事,是瞒不住,更是拦不住的。
可奥尔知道的事情,别人也清楚。
狼人萨满的存在确实没让他们高兴,恰恰相反,他们很不高兴。
“我们想赚钱,最好的方式依然是给血族当食物的提供者,那不是和现在的情况相同吗?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被奥尔带回来的狼人这么说。
毫无疑问他正是狼人的高层,因为狼人的高层同样是目前血族和狼人之间奴隶制度的既得利益者,诺顿狼人的高层也有一部分不同意举行满月仪式,当初达利安回到族地时,也因为族内的拖延浪费了很长一段时间。
诺顿目前的狼人状况更清楚地表明了,一旦进行了满月仪式,获得自由的狼人们,会有很大一部分狼人放弃首领,转而追随萨满。
不再是附庸的狼人一族,也代表着直接从血族脱离,他们不能继续从血族那边获得利益,他们得自己去赚。
“如果你说这些话是真心的,你就是这么认为的,那么你是又蠢又坏。如果你不是真心的,只是单纯地想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那你是又懒又贪又坏。”奥尔说。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低下了头,看来他不蠢,确实是又懒又贪又坏。
血族的态度很好理解,这件事在他们看来,就是有害无益。
作为狼人的高层,脱离之后,他们的生活首先就要大滑坡,因为就算所有的本族狼人都没有留在诺顿帝国,和他们回国了,可他们也失去了产业和土地,要重新与血族讨价还价,甚至还要开战。
这会是很艰难的一段时期,因为教会和各国王室,既高兴看见异族内战,看见他们内耗,但又不会高兴他们带来的混乱——虽然各国现在也是矛盾日益尖锐,仿佛开战就在明天,可他们能干的,不表示别人也能干。
即使凭借狼人一族的力量也闯出了一片天地,可他们想不出,那时候的生活和现在有什么差别。既然大概率是没有差别的,为什么他们要绕一个圈,让自己回到原点呢?
这些狼人首领,已经被彻底驯化成了家畜,他们不是狗,狗一样是有自尊的,他们是猪。
“妮维莎呢?”
“谁?”
“带人回去的那位女性狼人首领。”
“她不是我们族里的,但应该是被杀了,为防止消息泄露,那群回去的,都被杀了。”狼人看了奥尔一眼,在椅子上缩了缩,“然后我们集体宣布,所有前往诺顿帝国的狼人,都被你们这些贪婪血裔的杀了。”
“砰!”奥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狼人吓得一哆嗦,可奥尔没打他,只是原地转了两圈后出去了——他承诺过,老实交代就不打人。
过了一会儿,奥尔回来了,重新坐下。
这样的场面在这几天的审问中,经常出现。不止奥尔,达利安、安卡、伊维尔他们,也都这样,他们经常在走廊里碰面,安卡还申请了一次换人,不然他真的忍不住要打人了。
异族们杀了真的强盗,伪装成强盗过来了。
他们的船在渡过海峡时,遇见了一位自己送上来的海族。血族和狼人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认清楚对方是不是异族的,但海族因为远古盟约的关系,对血族却认得很清楚。
这位海族就是那条大章鱼,他还带来了六位吹笛人,她们都是他的情人。这些吹笛人本属于一个吹笛人族群,可那个族群的吹笛人听信了某些人的鼓吹,选择前往诺顿帝国上岸繁衍。
她们是不同意这种行为的,选择了在中途偷偷脱离族群。
——确定这些情报已经是三天后了,那四个地址当然是一无所获。而狼人们的证词都相同,目前奥尔也没发现这些狼人为吹笛人说好话的理由,所以,这大概率是真的。
当年吹笛人的事件闹得太大了,还有后来贝尔东教会的智障行为,让索德曼陷入瘟疫。事情的经过,在异族的世界里已经传开了。
根据六个吹笛人对这些狼人的自述,她们也听说发生了什么,就央求着大章鱼来找同类,结果们在一处索德曼附近的湖泊里,发现了吹笛人幼崽的气息,几人本以为那地方是吹笛人幸存者躲避的地方,可却发现是一群狼人、人类和血族,在照顾那群吹笛人幼崽。
她们不敢靠近,只能离开。
大章鱼当然不知道当时血族和狼人们要来干什么,可他知道一群外国血族悄无声息地潜来诺顿帝国绝对没好事,他们愿意掺和一脚,代价就是这些人顺带着把吹笛人幼崽也弄出来。
于是这些家伙就集合在一起了。
他们二月就已经到达索德曼了,之后一直在收集情报。
发现奥尔的作息十分规律,尤其在没有重大案件的时候,他就在几个地点之间来回,他们考虑过直接绑架奥尔,或者直接进攻鱼尾区警局。
可一直有人反对,因为奥尔的名气很大,他的战斗力应该很强。一旦没能成功绑架他让他跑了,或者没能快速攻破鱼尾区警局把达利安抓走,惊动了贪婪血裔,那事情就很麻烦了。
讲述这段时,狼人的脸上一脸庆幸,用这种拐了个弯的方式,他们至少是摸到了达利安的狼毛,差点成功。如果直接强攻,那根本别想有任何收获。
奥尔心里也在庆幸,那时候他们进攻,奥尔也就是提前爆seed,但他还真不确定,爆seed的战斗力是否能对抗血族联军,而且爆seed是有时间限制的,很可能来不及。
两派争论到了五月,奥尔把曙光的亚历山大干掉了,联军立刻达成了一致……
并且他们一致决定,计划一定要尽量的完美。
开始计划的执行时间定在了7月,但因为世界博览会他们改变了日期——不想得罪诺顿国王。
接下来就是艺术馆被抢,奥尔被要求负责此案了。
这些表面上的证词都拿到后,奥尔才直面了那位蓝发血族。伊格温·柴斯罗,暴食亲王的弟弟。
“柴斯罗先生,我只问您两个问题。第一,这件事大陆诸国与教会是否有参与。”
柴斯罗毫不犹豫地回答:“有。就像你不能轻易离开一样,我们也都是各国的大人物,没有王室与教会的配合,我们不可能消失了八个月,你父亲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二,远古和这件事有联系吗?”
“……有。您看得没错,那六个改造人确实是我们暴食血裔与远古联合制造的。”
他说“制造”,在诺顿语里,这个词是用在东西与死物上的,活着的,就算是蟑螂或蚊子,也不能用这个词。奥尔相信这位柴斯罗先生虽然是外国人,但绝对不是用错了单词。
“请别用那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我们暴食血裔与远古的合作,早已经是异族中众所周知的秘密了,看来您的父亲没有告诉过您?”柴斯罗露出了得体的笑容,他转了个身想把腿翘起来,可他忘记了自己的四肢现在都处于特殊情况,结果差点翻下椅子,奥尔没帮忙,他的两条胳膊快速地搭在桌子上,才稳住了自己。
“我与远古的很多人都接触过,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愿意与远古合作?而且,如果我没记错,暴食血裔的势力范围是普士顿,那个安罗娜女王曾经所统治的普士顿。”
虽然这已经是第三个问题了,但柴斯罗没有拒绝回答:“原来您也是一位安罗娜女王的信徒?这点是我们忽略了,原本该从您的一些言行看出来的。”柴斯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安罗娜女王是所有普士顿臣民的女王,包括我们这些异族在内。她是一位好人,但是很可惜,她只在位了十几年,而现任普士顿国王,只继承了她的王位,却没有继承她的才能与思想。
我们普士顿有很多的工厂,很多很多,西大陆那边有个笑话,在帝国首都拜尔特斯生活的平民,不是瞎子就是聋子。因为拜尔特斯的大量工厂昼夜不停地叮当作响,喷出浓雾,震聋了人的耳朵,毒瞎了人们的眼睛。
安罗娜女王的观点中,工厂主应该给予工人一份能够养活他们自己的工钱,这个工钱应该包含食物、住房、衣物,以及一些生活必需品。但我想您也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工厂主希望的是工人同样成为机器的一部分,只要烧上煤精,甚至低劣的煤炭,就能不停地叮当工作。
人类是没办法昼夜不停的,但是我们血族和狼人却可以。诺顿的血族和狼人多是禁卫军、警察、军人,但我们普士顿的血族和狼人,却多是工人,没有工钱的工人,在诺顿的您,能想象一群异族站在生产线的两端,不断地敲钉子吗?
狼人比血族更受欢迎,因为他们的生育更容易,狼人生下来的就是狼人,不会像血族这样,还需要觉醒。六七岁时,狼人的体力就和成年人类没什么两样了。”
“您的态度就像是您真的很同情那些工人一样。”奥尔是真的同情那些人,但他并不会和这位柴斯罗共情,“您昨天毫不犹豫地炸了六名狼人,在那之前,您将他们的身体进行了可怕的改造。”
“我承认,那确实是我的错误,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残忍的怪物。我该用生命,偿还犯下的罪孽。但是,我们希望得到狼人萨满和那些狼人高层的想法可不一样,我们血族,实际上是希望狼人能够获得自由的。”
“……因为狼人比血族更受欢迎?”
柴斯罗耸耸肩:“我没想在这件事上隐瞒您什么。我知道在萨满出现之前,你们诺顿这边的血族担心什么,担心越来越弱小的血族和狼人的地位对调,成为被狼人圈养的家畜。我们那边的情况已经在向这个糟糕的局面转移了,略有不同的是,我们和狼人都是被人类养殖的家畜,一种用来工作,一种在用来赏玩的同时又是饲料。
我们血族目前依然保有自由与财产的原因,就是因为远古的存在。教会虽然也会对远古动手,但一般是在远古造成伤害之后,那样既能打击当权者的威望,又能让教会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
只有我们这些异族,才会拼尽全力为帝国尽忠——至少表面上看是那样。”
明白了,养寇自重。远古的存在,已经成为了血族保持自主性的最后保障。所以,狼人高层那边的反应就更好理解了,这些外国狼人的高层比诺顿狼人的高层很可能过得滋润多了。他们表面上还是血族的附庸,实际上却平等了,因为血族和狼人的主人都变成了人类,狼人靠给人类干活得到奖赏,这样的日子过得可就要滋润多了。
“他们想杀了萨满,我们才是想带走活着的萨满的人。现在狼人一族里,底层狼人已经成了一群伤痕累累的野兽。实际上,很多底层的狼人和我们底层的血族之间,有着很好的交情。”
“……您到底想说什么?”这位滔滔不绝的血族,他的态度“有点”怪。
“我们当然知道,远古也是危险的,可是之前,我们以为自己毫无选择,现在……我目睹了您的强大与壮美,并深深地为您所折服。”
奥尔:=口=
“这次谈话很愉快,很抱歉,我只想把你打骨折。”
离开之后,奥尔又召集了安卡他们过来:“我们……分开去询问,各国狼人的情况。”
安卡垂着头说:“先生,能让约德尼代替我吗?”安卡嗓音很低沉,奥尔以为他没法再低下去了,结果现在他竟然又低了一个调,从大提琴变成了低音大提琴。
“可以,安卡。”奥尔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谢谢,先生。”安卡稍稍挺直了脊背,向着奥尔敬礼,可已经迈出一步的他,又把脚缩了回来,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奥尔,更小心翼翼地瞥着达利安,“先生……我能要一个拥抱吗?”
奥尔看了达利安一眼,达利安点了点头:“可以。”
奥尔还记得第一次见他们的样子,那时候他还是个小矮子,这些高大的狼人在他眼前一站,充满了压迫感。安卡那时候各种勾搭他,自信中带着一点……贱贱(偏褒义)的感觉。奥尔向达利安提议结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被安卡的追求弄得太烦了。
谁能想到呢?安卡原来也有这么彷徨怯懦的时候。奥尔给了他一个拥抱:“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谢谢、谢谢先生!”
这天审问结束,整个警局的气氛都是很低迷的。
狼人们本以为原来自己的生活已经过得很惨了,谁知道就是原来那样的生活和外国的同族相比,已经是天堂了。血族们本以为最惨也不过是追在狼人屁股后头要饭,谁知道原来前头还有那样的一条道路在等着他们。
狼人和血族彼此看看:“鱼尾区很好。”
“嗯,鱼尾区是最好的。”
鱼尾区的血族和狼人关系再好,也毕竟是泾渭分明的。血族多多少少有点高傲,狼人毕竟是有些卑微。可是现在,他们都知道了,或许高层是不同的,但下面的他们真的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甚至,狼人和血族走上了街道,看着那些工人时,露出的笑容也更加亲切了两分。
第372章
那些外国狼人为什么没带来外国的消息?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乡下狼人,远离大城市,实在需要物资,或要与血族交易时,也只敢靠近小镇子,那地方和中世纪没什么不同。知道内情的孤狼在举行仪式后就离开了。同样知道内情的妮维莎留下的人只有三个,没有人单独问过他们,他们都在尽量让自己融入周围的环境,所以也很少谈论自己的过去。
这天晚上回到家后,达利安说:“他有个哥哥,在被选走之后,逃亡到了西大陆那边。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被选走,因为其他人都知道他的情况,都担心他也会逃走。”
“有他哥哥的消息吗?”当初除了自己要求过来的达利安,本来其他分配过来的狼人也都是些“歪瓜裂枣”,族里那时候根本没想过奥尔能有出息。狼人们应该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奥尔从来都没问过他们,他们也从来都是出色的。
“没有。所有人都说他哥哥放弃他了,只有安卡一直坚信着,他哥哥会回来接他。现在看来,应该是他哥哥出事了,只是……”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真实情况很可能比他想得更糟糕吧?
并排坐在床边的奥尔和达利安同时向对方歪了过去,肩膀和肩膀抵在一起,额头和额头也抵在了一起——生活真是艰难的事情。
案卷被整理之后,除了关于外国狼人和血族的部分,其他证词都被交给了钱德勒。
奥尔在转交时,问钱德勒:“能问一声陛下,可以将工坊关了,或者将侦缉队取消了吗?”
“我会帮你询问母亲的。”钱德勒不敢答应下这两件事。
当钱德勒把案卷转交给国王的时候,国王毫不在意地把文件袋放在了一边,挥挥手就让钱德勒离开了。
“母亲,工坊与侦缉队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或许,我们能试着关闭其中之一?”钱德勒小心翼翼地提问,甚至呼吸都被他遗忘了。
国王看了他一眼,再次挥了挥手。
“……”钱德勒不敢问了,他行礼,后退离开。他这天能带给奥尔的回答,也只有一声抱歉。
奥尔给了他一个拥抱:“谢谢,钱德勒,我想未来应该会好的。”
当天,副总监被禁卫军枪决。他的妻子被强制离婚,女儿被送进了苦修院,儿子们直接被送进了苦役船,假如他们能在船上活下来,就会成为南大陆某处流放岛屿上的苦工,可能是伐木可能是挖矿。
次日,海军上将罗德坎普侯爵以生病为由,递交了退役申请,国王在数次挽留后,终于无奈点头同意。退役之后的罗德坎普侯爵,在一周后病逝。
这个大结局是泽勒子爵来告知奥尔的,他抬手,比了个手枪顶在太阳穴的姿势,说:“这种病逝。很聪明的决定,这样国王陛下就不能再继续追究其他任何人的麻烦。十年之内,没有意外的话,其他人也会尽量保护着他的家人。
蒸汽时代血族日常 第4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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