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下面的刘欣雨看着这一切，心情有些复杂，真的有些不太平静。
    回想这半年，有心酸和苦涩也有开心和快乐，总结起来就是痛并快乐着。
    这一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了，虽说放假了刘欣雨却也没有办法闲下来。
    刘家今年收入颇丰，陈招娣早早就去供销社买了布和棉花，要给全家做一身新的冬衣。
    刘欣雨负责裁剪，陈招娣负责缝纫，王三妹负责絮棉花，十天前全部完工。
    不知刘丽芳从哪里听到了消息，跑到陈招娣跟前又是哭又是求，硬是把陈招娣哭得心软了，一个不留神做好的冬衣被刘丽芳一扫光。
    把王三妹气得心肝肺哪哪都疼，却又不敢对着陈招娣发作，只能在刘青松耳边嘀咕，把刘青松烦得不行，心里难免对陈招娣有些怨言。
    家里是好过些了，可是再好过也不是这样做的。
    难道就刘丽芳要过年，他们就不要过年？
    哪里有一家人的冬衣全部一扫光的道理？
    陈招娣在刘丽芳喜滋滋地背着一大捆衣服离开之后，心里就后悔了，但是脱衣服已经给出去了，她还能跑去抢回来？
    不能跑去女儿家里把衣服抢回来，又不能眼看着家里的儿孙和老伴过年还像往年一样穿着旧衣服过年，可是家里的布票已经全部用完了，她到哪里去弄布票呢？
    不过两天陈招娣就急出了满嘴水泡，刘欣雨看了心里有些不忍。
    说真的，对陈招娣这次的行为，刘欣雨也是有意见的，毕竟其中也有她出的布票。
    对刘丽芳更是十分不满甚至是讨厌的。
    刘欣雨到底不是个狠心的人，舍不得陈招娣急得团团转却求告无门。
    她身上还有五尺快过期的布票，得在年前用掉，过了年是要作废的。
    另外今天刚收到张洪亮寄来的信，里面有两丈布票，两斤棉花票，都是七八年的。
    本来并不打算用，想等张洪亮回来还给他，现在只能先拿出来救急了。
    “奶，我得了点布票和棉花票，拿去先给弟弟妹妹们做新衣吧。”刘欣雨将布票和棉花票塞到陈招娣手中。
    陈招娣接过来一看，只有五尺是即将过期的布票，其他的全都是七八年的。
    她虽然不知道票和棉花到底是哪里来的，但是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刘欣雨藏私。
    不过那五尺快过期的布票还真是刘欣雨藏下来的，她本来打算去县城买一块厚一点的毛料回来给自己做一件大衣，只是没不忍陈招娣为了布票发愁，才将最后的私藏贡献出来。
    陈招娣估计猜出了刘欣雨这些布票来自于张洪亮，她怎好意思拿这些布票和棉花票来弥补自己过失，把布票和棉花票还给刘欣雨，努力挤出个笑脸说道：“不用不用，你留，或者给洪亮扯块布做身新衣服。我找你姑要票去。”
    找刘丽芳要票？
    刘欣雨不由苦笑。
    刘丽芳在拿到新衣服之后，就把家里的布票棉花票全高价卖给别人了，向她要布票，指不定又被她刮掉一层皮。
    刘欣雨本不想将这件事告诉陈招娣，可是如果不告诉她，陈招娣会吃更多的亏，干脆不再瞒着陈招娣：“奶，别找姑要布票，你去了也没用。有件事你只怕还不知道，前天回家，我姑就把她家的布票全高价卖给别人了。”
    第115章 喜极而泣
    陈招娣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刘欣雨，尽管她心里知道刘欣雨不可能造谣，也清楚刘丽芳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她还是没想到刘丽芳会做出这样的事。
    刘丽芳这是要把她往死里逼啊！
    这两天她一直在等刘丽芳能主动给她送布票来，哪怕送来的布票不够给全家人做新衣，只给几个小的做也成啊，多少让她有所交待。
    “怎么会这样，真是没救了，她这是自己的脸不要了，连老娘的脸皮都要剥一层下来。”半晌陈招娣才捂着脸喃喃说道。
    陈招娣的脸色明显有些灰败，让刘欣雨有些后悔告诉陈招娣这件事，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只能尽量弥补。
    “奶，别想那么多，走，我陪你买布去。离过年还有差不多十天，咱们想想办法，只要能买到面料和棉花就来得及。”把布票和棉花票重新塞到陈招娣的手里，刘欣雨拉着陈招娣就往外走。
    陈招娣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她当宝贝一样养大的女儿不管她的死活，反倒是这个她没怎么管过的孙女一直在给她惊喜。
    在刘欣雨的坚持下，陈招娣终于点券答应用刘欣雨的布票和棉花票去供销社重新买面料和棉花给家人做新衣。
    只是这点布票和棉花票肯定不够给全家人做新衣。
    刘欣雨心里当然也清楚，到了供销社在柜面上转了一大圈，趁着没什么人注意，拉着陈招娣偷偷溜进了供销社，希望能从严会计或者单主任那里弄些不要布票的面料和棉花。
    也是刘欣雨运气足够好，不要布票的面料单主任手上还真有。
    每年年底，供销社都会核销库存，这是存留紧俏物资的好机会，面料是其中之一。
    知道这个情况的人不少，因此虽然量不少，想要的人也多。
    “我好像记得你奶上个月底来买过面料和棉花，买得还不少，怎么又来买了？对了，你奶是不是身体不太好，脸色不太对啊。”严会计凑过来小声问道。
    刘欣雨回头看了眼有些怏怏却努力打起精神与单主任说话的陈招娣，她的脸色的确不太好，主要是急的，加上满嘴水泡，吃不好睡不香，看着真像生了场大病。
    刘欣雨倒也不瞒着严会计，却也不想陈招娣难堪，小声解释道：“上次买的面料和棉花本是给家里人做的，说老实话，都已经做好，结果全被我姑给顺走了。我奶只得过来重新买。钱不是问题，问题是票不够，把我奶急得满嘴都是水泡，偏我姑不知道体谅，把她家的布票……这不，我奶没法子了，只得厚着脸皮来找您和单主任。”
    刘欣雨没明说的话，严会计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不由回头看了陈招娣一眼，有那样不懂事的女儿，这当妈的也是够操心的！
    这边说着小话，那边陈招娣与单主任讨价还价，终于从单主任那里拿到了想要的面料和棉花。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瑕疵，但是只要用心去做，肯定可以做出满意的衣服，让家人穿上新衣服。
    从供销社出来，陈招娣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又要忙一阵子，总好过被儿孙埋怨。
    从供销社回来，陈招娣似乎满血复活了，把缝纫机踩得“哒哒”响。
    为了把全家的新衣服做了出来，争取全家老少能够穿上新衣过大年，陈招娣也是拼了。
    大冬天又快过年了，队里已经不安排活了，家家户户都在忙年，刘家也不例外。
    既要赶新衣，又不能误了家里的大扫除、备年货，陈招娣忙得团团转，精神却好得出奇，满嘴水泡也奇迹般地消失了。
    刘欣雨当然不能让陈招娣一个人忙，干脆与陈招娣商量着给大家分了工。
    她与陈招娣负责做新衣服，王三妹带着其他人负责大扫除备年货。
    王三妹虽然还是有怨言，干活却不含糊，带着大家不但把老屋的里里外外角角落落全都清扫了一翻，把刘欣雨家也进行了一番大扫除。
    腊月二十三，连着下了几天雪的老天终于露出了笑脸。
    趁着天气晴朗，吴三妹与带着刘新菊把所有的被子拆了连同床单也全清洗干净。
    腊月二十六，经过几天埋头苦干，陈招娣和刘欣雨终于做好了最后一件衣服。
    如山的新衣服堆在案几上，终于能让儿孙都穿上新衣服过年，陈招娣喜极而泣老泪纵横。
    离除夕只剩下四天时间，还真没有太多的时间给陈招娣感慨。
    这不，陈招娣抹了把泪，拍了拍身上的布屑子，就投身年夜饭。
    刘欣雨没有忙年夜饭，今年早就说好去老屋一起过年，所以除了贴对联和窗花之外，她这边只准备了些瓜子花生和糖果，当然鞭炮肯定是不能缺的。
    这些之前去供销社的时候全都买回来了，加上留着没卖的几斤板栗，待客并不寒酸。
    刘欣雨没去老屋帮忙弄年夜饭，是因为还有些活要做。
    之前从供销社淘回来的各种亮闪闪的珠子，被她做成珠花悄悄出手，赚了不少钱。
    这次去供销社买布，把剩下的那些珠子无论好坏全都收罗回来了。
    刘欣雨决定准备把这些珠子做成珠花和手钏，能卖出去最好，卖不出去当礼物送人也不错。
    把珠子进行分类，质地好个头匀称的做成手钏，质地一般大小不一的做成珠花。
    刘欣雨培养了一个专门销货的人，并不需要她亲自售卖。
    陈招娣知道刘欣雨要做什么，让刘新菊过来帮忙。
    刘新菊也是个手巧，刘欣雨手把手只是教她做串了两个手钏，就可能独立完成。
    虽然速度没刘欣雨快，却也帮了刘欣雨的大忙。
    在姐妹二个的努力下，不过一天半功夫所有的珠子都做成了手钏和珠花。
    腊月二十七傍晚，负责销货的人就提货了，是邻村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姓方。
    刘欣雨与少年的姐姐方静曾经是小学同桌，虽然关系不如与张红芸那样亲密却也不错，哪怕方静早已不上学了，两人还是会见见面聊聊天。
    刘欣雨穿过来就生病住院，方静虽然没去医院探望，但是刘欣雨出院以后，方静还是抽空来家里看过她。
    第116章 确实是个人才
    方静的父母体弱多病，基本靠两个儿女挣工分勉强度日。
    刘欣雨见方家虽然贫穷，却十分和睦，方静姐弟人品都不错，觉得有机会可以合作。
    这不，做好珠花之后，缺少一个销货的人，刘欣雨就想起了方静的弟弟方明。
    这孩子与方静一样没读过几年书，但是十分机灵而且能说会道。
    刘欣雨与方静姐弟进行了一番沟通，虽然方静的就行犹豫，方明却觉得可以一试。
    虽然偷偷卖货有被抓的危险，而且刘欣雨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赚钱，但是家里太需要钱了。
    爸妈看病吃药需要钱，借的钱也需要还……
    最终方明说服了方静，双方达成了合作意向。
    开始做的时候是真的难，经历过无数被人赶被人骗，方明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刘欣雨做的珠花通过方明全部售卖一空。
    刘欣雨根据不同的珠子材料，给珠花定了最低价。
    到底以什么价出售由方明自己决定，高于刘欣雨定价的部分归方明所有，另外刘欣雨再给方明提成，一个珠花提成两毛到五毛不等。
    方明的机灵还在于能随时抓住商机。
    为了方便他卖货，刘欣雨专门给他做了一个双肩包。
    在背着包穿街走巷卖货的过程中，经常会有人问起他背上的双肩包。
    在与刘欣雨合作之前，方明就已经听说过也见过刘新雨设计制作的双肩书包，现在又有了亲身体验，当然清楚双肩包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