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件高兴的事,他们却没从唐珵脸上看出一点欣喜,“什么时候走?”
“明天。”
老板看了看桌子上的钱,叹了一口气,回头说了一句,“去把账本拿过来吧。”
翻着账本细细一算,这两年在超市总共欠了两千多,唐珵在这期间零零碎碎地拿着唐建业的名义还了一些,最后的数额不至于吓人。
钱是够还,但最后留在唐珵手上的所剩无几,他把找回的零钱揣在口袋里,转身准备走的时候,犹豫了片刻又回头放在收银台上一百块,“按照现在银行的定期利率,两千存两年的利息大概就是一百左右,你们拿好。”
“你回来!”老板把唐珵叫住,“清了帐就行了,我们还要你利息我们成什么人了?我们要是图利息的人,能让你一次次的来赊帐?”
唐珵在门口站了站脚,他不愿意承认,对这个小超市万分感激,但充满阴影。
这里面不知道抛下了他多少的尊严和脸面,他没有一次是抬着头走出这个超市的,承着人的恩惠却带不给人对等的回报,要不是去北京,他不知道要这么低着头多久。
假如秦淑容不来接他,小超市的钱他永远没办法下定决心去还,他需要留着钱想着随时离开这里,留着钱让自己成功的上了大学,就是留不下钱去买回尊严。
到最后唐珵坚持给了这一百块钱,一百块钱就图买个心安和了断吧。
第15章 京城养人还是人更养人。
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唐珵觉得头晕目眩,想要补一会儿觉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细碎的声音。
唐珵循着声音到了厨房,竟然看见唐建业在做早饭。
有些男人即便孩子已经十几岁了,自己也已经快要年过半百,但仍旧没办法进入到父亲这个角色。
他对于唐建业有天生的恐惧,除了因为唐建业习惯暴力处事,也有来自父亲这个身份天然的,不需负责的压迫感。
除此以外,唐珵长大以来一点也没享受到拥有父亲的福利。
现在,竟然还能吃得上唐建业做的早饭。
真是,又稀奇又罕见,甚至可以载入奇闻异事。
唐建业打着哈欠,转身的时候看见唐珵站在那里,“别愣着了,等着我把饭端到你跟前?”
唐建业手艺一般,熬的粥半生不熟,配了一碟咸菜,粗陋简单。
“我五点就起来熬了,就是中间才发现没开火,有点生。”
唐珵还算捧场,脸上没露什么难色,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往嘴里送。“还可以。”
“那是,我以前会的拿手菜多了去了,什么烧四宝,辣子鸡,干煸豆角,你是没那口福,老子好几年没做都忘了。”
依稀记得一些,唐建业以前靠惯了秦淑容一年就做一两次饭,记不清是个中秋还是端午,唐建业就做了这几道菜,味道的确不错。
唐建业和秦淑容刚离婚的那几年,性情还不算暴戾,对唐珵也不会动辄打骂,一到过年怕唐珵去找秦淑容,他就拿着浑身解数留下唐珵陪他过年,会带着唐珵在院子里堆篝火,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裹在唐珵的脖子上,到了晚上还会陪他在院子里捉迷藏。
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唐建业算得上是个好父亲。
“唐珵。”
唐珵回了神,嘴里的咸菜有些发涩,他伴着生硬的粥喝了下去,看了一眼唐建业。“怎么了?”
唐建业不嫌弃发苦的咸菜,往嘴里送了一口,才缓缓道,“我听说你妈找的那个男人在北京当律师,没几年就在北京买了房,看来她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当初她和我离婚,谁知道是不是早和那个野男人勾搭在一起了,但是我大度没和你妈计较,但好日子不能她一个人过对不对?”
童年幼时的那一点幻想和错觉,早就散了,唐珵冷笑着打量他的嘴脸,那一瞬的温情荡然无存,甚至有些反胃。“然后呢?”
“咱们父子俩这些年过着狗都不如的日子,她得赔偿我们,你叫她男人在北京也得给你安排一套房子,每个月都得给你三千块钱的抚养费,你给我都打过来,你告诉秦淑容我收不到钱就去北京找她。”
唐珵握着筷子的手慢慢收紧,才知道今天这顿早饭吃了一场不便宜的买卖。虽然早知道唐建业什么德行,唐珵还是忍不住因为他的无耻感到羞愧。
“爸。”唐珵放下筷子,碗里的粥剩了一大半,看着这些残羹剩饭唐珵笑了一声,“这钱咱们不能要。”
唐建业听了这话,立马摔了筷子,“老子说能要就能要!为什么不能要?!”
唐珵往前凑了凑,看上去很是有耐心,“季叔叔是律师,你从律师手里要钱能拿得安稳吗?到时候他反悔不认这笔钱是抚养费,告你敲诈勒索,你就得坐牢了。”
“律师怎么了?!”唐建业一心虚就喜欢提高嗓门,“律师多牛逼啊,他说我敲诈勒索我就敲诈勒索?”
唐珵压低声音,“我是妈的儿子,她的钱总会有我的份儿,要是我一去了就问她要钱,她万一看出咱们父子俩是图她的钱,到时候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我一分钱都拿不着。”
唐建业没有说话,打量了一会儿唐珵,似乎在思考唐珵这话有几分道理,过了一会儿,从厨房新拿了一双筷子,悠哉地继续吃饭,“你说的有道理,这事儿不着急。”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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