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姜国没有齐国来的巫者吗？”姜蓁问道。
    医丑可惜的说道：“有，但传自伏羲的砭术，真传只在齐王宫，外界流传的不过是些表面功夫。”
    “你们若是能把砭术融和进医术里，那也是大功一件。”姜蓁夸道。
    一场考试有两个半小时，最开始那半个小时，姜蓁还在考场晃悠，到了后面，她就直接开溜，回到了会议厅，坐在了姜王身边。
    看到姜蓁来了，秋月自觉的就把自己刚刚记录的言论交给了姜蓁。
    姜王就坐在姜蓁旁边补充，“赵青竹所说的监察机构，和御史的职责有一部分重合，我觉得可以把御史的权利加大。”
    后世监察百官的机构中，出名的有东厂西厂锦衣卫，但这方法过于严苛。
    姜国的官员又不傻，要是觉得姜国日子难过，说不定转头就跑别国做官去了。
    想到这个，姜蓁忍不住又想起了赵青竹说过的话，可惜的小声嘀咕道：“怎么大家都长了腿呢，要是不会跑该多好。”
    【这就是你的责任了，早点统一各国，这些人才再怎么跑也跑不出你的手掌心。】
    【不得不说，郭凡的师兄能在卫国大行其道，也是搔到了君王的痒处。连阿蓁这么开明的人，都不希望自己国家培养出来的人才瞎跑，更别说其他封建君主了。】
    【大头的想法其实也不错，给御史更大的权利，让他们能监督当地官员。可就算几年就把御史轮换一个地方，他们也容易和当地官员勾结到一起。咱们还得准备一个机动部队，随时抽查。】
    【把蓝河卫变锦衣卫？那不行，蓝河卫都是立过战功的人，让他们去干这些事，影响口碑。】
    靠战功晋升，光明正大，靠搜集情报、巡捕审问之类的事情升官，名声没那么好听。
    第一批蓝河卫都是直播间的人盯着亲自选出来的，舍不得拿来瞎霍霍。
    【说起来，大头手里好像有一个私密的谍者组织，不如让他们来干这事？】
    【现在可以先让姜王的人顶上，但咱们自己也该培养一批间谍，别人有不如自己有。】
    【感觉培养间谍有点没必要，姜国发展好自身，直接横推各国，不需要玩这些鬼蜮伎俩。】
    【要是间谍两句话就能消弭一场战争，那我选间谍。】
    间谍并不需要特殊培养，公主府各式各样的人才都有，姜蓁只要能保证他们的忠心，就能把他们撒出去。
    但现在姜蓁起步有点晚了，监察百官的事，还得和姜王商量。
    姜蓁坐到姜王身边，小声的问道：“父王，您除了在各国安排谍者，国内各郡县，是否也安排有人。”
    “忠心之人难寻，我只在国内重要的地方安插了人。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父王刚刚说需要加大御史的权利，但御史也需要有人制衡，谍者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姜蓁说道。
    “谍者是我的近侍在安排，等回宫之后，我再和他细细商议。”
    姜王之前只针对有盐铁的君侯，其余的官员，他并没有多关注什么。
    在他眼里，只要县内的人口没有减少，庶民老老实实的没有造反，那这个官员就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贪腐和压榨，是肯定会存在的情况，只要不过分，他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廷虽然把盐铁的生意垄断，但胆子大的君侯都在偷偷摸摸的卖咸菜和咸鱼，提供给朝廷的盐，跟以前的产量比起来，少了近一成。
    把盐从原产地运到都邑，哪怕走的是官道，有专人护送，盐送到都邑，也会少一部分。
    按照各郡县百姓数量分配的食盐，姜王也主动往多了给。
    盐、粮食这些东西，每过一道手，损耗就会成倍增加。
    人性本就贪婪，姜国这样的情况，在各国之间还算好的，因为姜王勤政，姜蓁又有凶名，起码不像宋国一样，送到前线的粮食，只能十不存一。
    正是因为对人性有清醒的认知，姜王提醒道：“如果你真打算用谍者来牵制御史，只需要让他们知道头上还有把刀就行，不要经常动用这把刀。”
    姜蓁认真点头，说道：“我明白。”
    姜王继续问道：“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听大家互相辩论，卫国的军功制度，确实能强军，但我看你迟迟没有下决定，这是为何？”
    新法修订的事，由姜蓁在住持，她整理好初稿，自然会交给姜王和朝廷的大臣复审。
    但新法的每一条，都是在各界人士激烈的讨论中成型的，改动的余地并不大，最后还是会以姜蓁提供的初稿为主。
    姜王对姜国的军功制度十分心动，所以才会特地来问姜蓁。
    “卫国的唯军功论，过于偏颇，等诸国一统，再无战事，习惯了靠军功晋升的百姓，得知前路无望，岂不是民怨四起。”姜蓁无奈的说道：“拥有过再失去，比从未拥有更可怕。”
    姜王失笑：“这条路能不能统一各国还不知道，你就已经想到未来了。但你说得也有道理。天下就只有这么大，人口变多之后，再多的土地也是不够分的。”
    “父王，除了中原，海外也还有土地，翻过北方的沙漠和草原，也还有其他国家，我以后还想派船去那些地方寻找新粮种呢。”
    姜王精神了起来，问道：“是不是跟你之前提出的浑天说有关？”
    “没错。只要国力足够，姜国可以向外无限扩张，只是海外荒芜，是蛮夷之地，哪怕知道有那么个地方，百姓也不会愿意去那些地方耕种。而且有些地方太远，都实力还不够强的时候，发动战争劳民伤财，收获还非常小。”
    因为各国还没有统一，所以百姓需要有斗志和冲劲，但各国统一在姜蓁眼里是迟早的事，所以百姓不能太好战，否则一统过后，姜国自己就会崩溃。
    姜蓁对姜王说道：“我们可以学卫国的军功制度，但不能唯军功论，除了靠武力晋升，百姓还需要另一个公平晋升的希望。”
    联想到姜蓁最近的做法，姜王勾了勾唇角，笃定的说道：“是和医官考核相关吧。”
    “没错。医官考核只是个雏形，等以后我想先从乡里选才，可以称作叫乡试，乡试过后再县试，郡试，最后各郡的人才集中到都邑进行考试，考过才能派官。”
    姜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此法在郑国倒是合用。但姜国的读书人太少了。”
    “不着急的父王，我准备三年之后再用此法。我如此大力的推广简化字，三年之后，姜国识字的人定会增多。此法施行之后，我姜国官员九成都会是本国人。”
    姜王十分心动，心动完之后，就心塞的说道：“其实赵青竹说的有理。读书识字，开阔了眼界，他们就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你为姜国培养的人才，很容易就跑到别国去了，就像郑国一样，为他国做了嫁衣裳。”
    姜蓁哽住了，缓了两秒，说道：“不怕。大炮射程之内的人，以后都会是姜国人。”
    第66章 自荐
    为了防止各国谍者偷学，都邑周边的小院只制造投石机，研究炸药的作坊，已经搬到深山里去了。
    因为离的有点远，交通不太方便，姜蓁也很少去那个作坊视察。但姜蓁和直播间的群众，对大炮都很有信心，觉得这玩意儿肯定能造出来，只是不确定时间的长短。
    【最多一年，大炮就该弄出来了嘿嘿嘿~】
    【有大炮在，直接把城墙轰烂，有护城河也没用，看他们拿什么防。】
    【高端的战争，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武器。大炮在手，天下我有。】
    无论是枪支还是大炮，制作的原理都很简单，都是利用火药迅速燃烧产生的大量气体制造高压，然后把弹药推动出去，击中目标。
    抗日战争最艰苦的时期，很多枪支都是老师傅拿锉子钳子手工制造的，难度不算特别大。
    但就算这样，姜蓁也是直接上大炮，没先去弄枪，一是子弹难弄，二是怕钢铁的质量不过关，枪支炸膛。大炮可以通过加厚管壁，还有规范炸药用量来预防，哪怕再粗笨也没关系，枪支不行，枪支炸膛是会要命的，姜蓁不敢以身犯险。
    这样的大杀伤性武器，只要拿出来，就能达到横扫的效果。哪怕研究出来，姜蓁也不打算短时间内动用。
    占领的土地多了，消化不好是会出大问题的。
    不培养出足够多的人才，大炮就不会出手。
    姜王虽然对武器不够了解，但他了解姜蓁，看姜蓁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的心就放下了大半，说道：“就先按照你说的办。几年后不见成效再论他法。”
    “既然父王发话，那我就放手去做了。”姜蓁笑着说道：“等医者定向培养班试验成功，我还想再培养一批农学的人才。”
    “这笔支出是你在给，当然是随你了。医者那边的考试还没完吧？你在这儿盯着，我去看看去。”
    在姜蓁描绘的蓝图中，科举占了很重要的位置，要不是会议厅这边需要重量级人物坐镇，姜王早就想去看热闹了。
    姜王从会议厅悄悄的溜达去考场，眼神巡视一圈后，他的目光先是被穿着张扬的巫者吸引，然后就把视线落到了试卷上。
    近三千张试卷，题目一模一样，完全做到了公平，这是竹简永远不可能做到的事。
    姜王在每个教室都转了一圈，然后就站到了院中，背着手，抬头看向天空，心里暗自想道：莫不是祖宗真显灵了？
    “纸，印刷术，科举考试，一环套一环，少了哪一个都不行。偏偏阿蓁就能做到，祖宗们，你们也别太偏心！”
    跟在姜王身边的护卫，听到姜王的低语，嘴角抿了又抿，到底是没忍住，低头无声偷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护卫就赶紧一脸正经的说道：“王上，太女能回到你身边，不就是神灵庇佑吗？”
    “也是这个道理。”这么一想，好像心里也没那么酸了，姜王说道：“既然神灵和祖先偏宠阿蓁，今年的大祭，干脆让阿蓁主持算了。”
    “王上，太女这段时间应该很忙吧。”护卫犹豫的提醒。
    医者定向培养班的事，还算轻松，但新法的事情可不简单，单是讨论，就讨论了几个月，都临近大祭了，都还没定好，年后估计还要再花半个月的时间。
    姜国的新法，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个大部头，姜蓁整理也需要花大量的精力。
    “算了，今年大祭还是我来吧。但阿蓁的生辰必须要大办。”姜王心疼的说道：“今年的册封仪式，弄得太过寒酸。正好趁阿蓁生辰大办一场，让各国看看我家太女的威仪。”
    路途遥远，请柬都是提前一个多月开始送，否则各国的贵宾赶不及。
    “也不知道阿蓁弄了这么久的新法，能不能在她生辰之前弄出来，若能如此的话，阿蓁的名声只会更响。”到时候姜蓁能炫耀的功绩，又能多一件。
    护卫非常信任的表示：“太女过目不忘，聪明绝顶，肯定能行！”
    “阿蓁是很厉害，我就是担心其他笨蛋拖她后腿。”
    和姜蓁比起来，其他人都是笨蛋，面对姜王变相的炫耀，护卫默默的住嘴了。
    姜蓁修订律法，是奔着强国去的，除了庶民和奴隶，商人、士族和宗室的利益，都受到了侵犯。
    所以在大祭前三天，会议厅暂停，全体放假的时候，赵青竹被人套了麻袋，暴打了一顿。
    赵青竹也没找其他人，直接顶着那张猪头脸，到公主府来找姜蓁告状，顺带找医丑治伤。
    医丑忙着批改试卷，瞄了赵青竹的伤口几眼，就淡定的说道：“这伤口郭凡就能帮你处理，涂点酒精消消毒就行，用不着我动手。”
    酒精一碰到伤口，赵青竹的脸都痛得扭曲了起来，愤愤的说道：“太女！此事你一定要严查！”
    郭凡弱弱的表示：“这人应该不好抓。大祭期间，都邑的人员流动是往常的好几倍，而且凶手还是晚上动的手，这就更不好查了。”
    姜蓁一脸同情，“凶手做得确实不地道，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居然还对你下这么狠的手。你放心，我一定认真帮你查。”
    某一条法律会不会被录用，赵青竹说了不算，只有姜蓁才能拍板。
    姜蓁位高权重，他们不敢报复姜蓁，就只能对赵青竹下手。
    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有数，赵青竹这顿打，其实是替姜蓁挨的。
    【这打的不是赵青竹的脸，是咱们姜太女的脸，必须好好查一查。】
    【我就说赵青竹会挨打吧，果然，年前就挨了一顿。】
    【说实话，我心里还挺佩服这群人的，就为了验证自己所说所想是正确的，就心甘情愿的去做别人手里的刀，哪怕知道未来的结果不会好，他们也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