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内,病床边的桌子上放着热的燕窝粥,苏羽棠的衣服已经被他换成了病服,才知道她腿间的血是来了月经,他拧眉放下紧张的心让人买来安睡裤,为她换好。
给她做了全身检查,左腿也受伤了,为她打上了石膏。
江睿在她干燥的唇瓣间少量多次喂下营养液。
苏羽棠动动脑袋,睁开双眸,眨巴几下,眼神开始清明。
“嗯~,”她喉咙无意识发出声音。
正在打电话的江睿捕捉到她的动静,立马放下电话向她凑近。
脑袋离她很近,“宝宝,你感觉好点么?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急切地询问道。
苏羽棠眼睛还有些不适应光线,眯着眼,瞧着江睿担忧的神色。
“他怎么样?”她的声音有些哑涩。
江睿压眉,狭目变冷,“活着呢,死不了!”语气又冷又气。
“哦。”她喘息两口,“饿~。”
江睿的冷意转瞬成心疼,电话那头的安若若大声呼喊无果。电话被切断。
安若若在那边着急继续拨打起江睿的电话,自从她知道苏羽棠不见后,急的到处找人,还跑来了苏宅,也一直在联系江睿,几分钟前才联系上他,说他已经找到苏羽棠了,正在医院。还没问出医院名字电话那头就不说话了。
在苏宅和苏爷爷苏奶奶急的团团转,电话挂掉继续再打,苏爷爷也让人备车,只要问出医院就立马赶过去。
苏卓诚愁眉不展,愣是没想到一向让人特别放心的乖孙女出了这么大的事。
上次孙女说出差个把星期,孙女一向老实,他也没多想,那天下午江睿来了他很高兴,还多聊了些订婚细节,江睿都一一答应下来。
苏卓诚接下来的一周多都沉浸在喜悦里,可差不多一周多后,一直没有苏羽棠的消息,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或关机的状态,联系到苏氏。
美林按照最早苏羽棠出行前的交代,如果爷爷打来电话找她就敷衍过去。美林只得说苏羽棠现在还在外地处理工作,一切都正常,也许是手机出问题了,她那边联系到了会转达。
苏卓诚这才想苏羽棠是不是不想跟江睿订婚,之前他们相处那么久,看着并没有处出多亲密的感情来,现在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
他只得放下逼迫的心态,再怎么喜欢江睿,毕竟是亲孙女,还得尽量依她。
再等了几天,期间他也联系过江睿,跟苏羽棠一样联系不上,他心底犯难,这两人是在一起联系不上?还是?
终于在他心态瓦解的上一刻江睿联系他了,还说会带苏羽棠一起回家见他,苏卓诚放下的心又因安若若的到来提了起来。
江睿将病床的床头调高,端起燕窝粥给她喂起来。
“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多吃,要慢慢增加。”他的动作跟他的声音一样,异常认真。
刚喂几口,手机没完没了地响,他皱眉接通,说完医院地址就把电话挂断了。
安若若得知了医院地址后,带着苏爷爷苏奶奶几人赶紧往医院赶。
江睿给苏羽棠喂过半碗粥后,又给她喝了些营养液,她的脸色才逐渐有了起色。
念起她对李炎木如此的在乎,他心里酸涩得不行,各种胡乱的猜想,他冷脸向苏羽棠问道,他本想问‘他到底比我好在哪?’可话莫名在嘴里变了词。
“他的活到底比我好在哪?”语调是冷硬的憋屈。
苏羽棠蹙眉,气的下意识竭力低喊出,“他是我亲弟弟。”她的头痛起来。
江睿“噌”地站起身,睨着苏羽棠,眉毛乱拧,眼珠转了又转,又想起那封信,虽不确定是否是她的心里话,但……
“那你们这是乱伦!”他的声音还有些颤抖,这是他无法突破的界限。
苏羽棠的头更疼了,“乱你妹,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她现在真想把江睿的舌头给割了。也许男人会容易没有底线,但她苏羽棠不可能抛弃她的底线。
江睿面色惊喜起来,又复杂转换着,“那你办公室的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什么信?”苏羽棠迷瞪着他。
江睿这回是真的知道了,脑子也思考过来,按照苏羽棠所说李炎木是她亲弟弟,她的性子是不可能做出什么有违纲常伦理之事,那信就不是出自她的手笔。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他继续问着他心中的疑惑。
苏羽棠垂目,唇瓣抿了抿,“我们也是刚刚相认的。”说完她开始喊头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头确实很疼,而她心中更有无法对江睿说出的秘密。
江睿见她不适地模样,压下心中无数的疑问,让她先好好休息,帮她拉好被子。
苏卓诚和苏奶奶刘熙紧急赶到医院,在病房门口见到坐着发呆的李炎木,和站在一旁的王秘书。觉得李炎木实在眼熟,让安若若先进去看苏羽棠,若若点头快速向病房跑去。
苏卓诚将王秘书叫到一旁,询问起情况,王秘书捡能说的告知给了苏卓诚。
他叫李炎木,是苏氏的职员,不小心和苏老板一起出了车祸。
至于李炎木苏老板和江总的那些情感纠纷他也不是特别清楚,不好随意乱说,还有两人为什么一起出车祸他都保持了缄默。
苏卓诚和身旁的老婆子复杂地对视一眼,他让王秘书去问下李炎木妈妈的名字。不多时王秘书回来告知给他,他带着怒气向病房走来。
安若若进到病房,看见苏羽棠安静躺在病床上,江睿坐在病床旁望着她。
她走近担忧关心起她的情况,江睿自觉退开,苏羽棠向安若若解释了个大概,最多还是安慰她,让她放心,安心。
江睿见两姐妹不停地聊起来,转身走出了病房。就见苏爷爷和奶奶走了过来,爷爷像是不怎么高兴。
“爷爷奶奶,糖糖她没事,您别担心。”江睿向走近的苏爷爷解释道。
苏卓诚黑沉着脸向江睿微微颔首,打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江睿和苏爷爷身后的奶奶用表情沟通起来,‘爷爷生气了?’
奶奶刘熙对江睿摇摇头,跟进了病房。奶奶瞧见苏羽棠半个头都被包扎着。
“怎么搞的?伤成这样?”边说边向苏羽棠病床无人的那头奔去。
和若若正在聊天的苏羽棠转过头,甜甜叫了声,“奶奶~,”接着扑进奶奶怀里,享受着有家人关心的幸福感。
苏卓诚瞧着窝在老婆子怀里孙女的样子也心疼起来,心情复杂,不停地叹气起来,江睿靠近,安慰起爷爷。
许久后,房间里充满了温馨的氛围,奶奶轻柔地给苏羽棠擦拭着脸蛋和手掌,江睿和爷爷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关切地盯着苏羽棠,安若若则给苏羽棠剥着水果。和凄凉坐在门外的李炎木形成了两种极端。
坐在沙发上的苏卓诚见孙女的状态良好,还是问出来心中的疑问。
“糖糖,和你一起出车祸那男孩的家庭情况你了解吗?”他的语调很庞杂。
苏羽棠一时反应不及,露出知道一切更想要掩饰一切的神色。
“我……,”
苏卓诚霎时变的暴怒起来,站起身,打断苏羽棠的话,毫无理智地对她重吼道。
“苏羽棠,爷爷把苏氏交给你,是让你把那烂女人生的孽种带进苏氏的吗?”
“闭嘴!”苏羽棠坐起身低头奋力地怒吼一声。
江睿和安若若直接被吼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奶奶也被孙女吓到了,向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子使眼色,急忙抚慰起孙女因怒吼还在发抖的身躯。
江睿立马站起身向苏羽棠走去,他头一次见苏羽棠使这么大的脾气。担心她情绪激动,震裂头上的伤口怎么办。
“宝宝,你……,”他的神色满是担忧。
苏羽棠抬起头,泪眼汪汪,满眼委屈地望着他,“江睿,你带若若先出去,我有话要跟爷爷单独说。”
她复杂的家庭,她心底的卑劣都无法让她喜欢的男孩和女孩知道,她想保留自尊。
苏卓诚也被孙女的怒吼给弄清醒了,自觉缄默起来,觉得确实不该让江睿他们知道,实在是有辱苏家脸面。
江睿用眼神表示不想走。
“我求你了,江睿,你先出去,好不好。”
“阿睿,你们先出去,这是我们苏家的家事,你不方便在场。”苏卓诚严肃道。
江睿撇撇嘴,再瞧了苏羽棠两眼,无奈地和苏若若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
“爷爷,你别这样说妈妈,她这一生吃了太多苦了,我不想她去世了还被这么辱骂。”
“她死了?什么时候的事?”苏卓诚吃惊起来,和老婆子视线对上。
“两年前。”她的声音很轻。
苏卓诚皱眉思忖片刻。
“她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爸爸说的?”他和老婆子可从未在孙女面前提过那女人的事,心里开始埋怨起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来。
“我听到的,您和奶奶亲口说的。”
苏羽棠抬起泪眼,对震惊的爷爷讲述起她这些年因为那次无意听到的对话,她活成了一个多压抑性人格。
十一岁那年,暑假,她午睡醒来,去楼下找爷爷奶奶,正好听见爷爷奶奶谈话。
“希望糖糖这孩子的基因不会像她妈妈不守妇道。”是奶奶的声音,她心颤起来,放下开门的手,继续听了下去。
“有我的教育,不可能!我是坚决不会让那烂女人接触糖糖。”爷爷的声音像是很生气。
“就是你的教育我才害怕,把她教的胆子大的很,一个女孩子,上学都敢跟男生打架。真是让人担忧。”
“哈哈,我苏卓诚的孙女有这份胆气有什么不好?将来必成大器。”
“大器成不成不知道,就怕又做出像她妈妈一样,行径大胆,婚内出轨,生的儿子连爸爸都不知道是谁。”
“哼!她要是做出有辱苏家门楣的事,我会亲自把她赶出苏家,苏家坚决不会认这样的子孙。”
后面就是一些其他无关的聊天,无人知道苏羽棠是以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回到房间,她全身发冷,之后她昏睡了一夜才缓冲过来。
好奇起那个已经毫无印象的妈妈到底长什么样,为什么会是那种女人?之后成长的岁月她活的压抑认真且更加拼命努力,害怕让爷爷奶奶失望。并开始在心底埋怨起妈妈,为什么她会是那种女人?
经过苏羽棠的几年多次翻找,才在爸爸的抽屉夹层找到他和妈妈的离婚证,照片上的妈妈和她长的很像,她像是被妈妈的模样钉在了耻辱墙上。她拍下了照片,记住了妈妈的名字‘李雅淑’。
两年前,她在学校不小心烫伤手,给她处理烫伤的医生和另一位走进来的医生聊起他们的病人,她听到跟妈妈一样的名字,即使伤口已经处理完了,她依旧没走,竖起耳朵完整听完了。
医生嘴里说的那女人因过度劳累,抵抗力低下,得了胰腺癌,已经是晚期了,救治已经欠了不少的医疗费,已无救治希望,但她儿子还是不愿意放弃。
她找到医生说是好心人想去看看那女人,看能不能帮帮她,她带着口罩和帽子在多人病房门口远远地瞧了瞧,那女人很是苍老,消瘦,躺在床上,情绪不佳。但从她在手机里看了无数次的面容认出了那就是妈妈。
她忍住心疼跑了出去,蹲在医院门口痛哭起来,为什么爷爷奶奶说的那么恶劣的妈妈会活成这样?她哭了很久。
而瞧见那样的妈妈她终究不忍心,将她存了多年的钱给妈妈缴纳了医疗费,并预付了后续治疗的费用,让医生保密,就跟妈妈的儿子说是好心人捐赠。
妈妈最后还是走了,她并没有去看妈妈最后一眼,不断告诫自己绝不能活成妈妈这样。
妈妈走后,她去见了在山上归隐的爸爸,和爸爸常年的不见面,只是偶尔过年过节见一两次,她对爸爸没什么浓厚的感情。
更因她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爷爷奶奶对她真的很好,很疼爱,尤其是奶奶,对她真是疼爱到骨子里,事无巨细,身体不好,会亲自给她做饭,会为她做裙子,扎头发等等成长里的每一点一滴的小事,更会给她贪要的所有东西。真的是那种爱到让她在听到那次对话前都已经生出了错位的情感,爷爷奶奶就像是她的爸爸妈妈。
她大胆地向爸爸询问起他和妈妈的过往,在爸爸不多几句推脱的话语中,和她这么多年在不少婚姻的见证中,她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苏羽棠找到小时候照顾奶奶,已经退休好几年的佣人,在重金的诱惑下,曾经的佣人告诉她的实情差点击碎她。
爷爷奶奶一直瞧不上妈妈低微的身份和软弱的性子,婚后住在一起,关系一直处的不好,妈妈再叁讨好都无用,爸爸一向惧怕爷爷,不能为妈妈做主,一心让妈妈忍耐,还经常进山躲清净。
再妈妈生下苏羽棠后,不到两年又怀了孕,做产检时爷爷通过关系知道了怀的是个男孩,要求妈妈生下来,包括爸爸也让妈妈生,妈妈软弱的性子听从了。
但生下来的男孩血型不对,经过DNA检测并非是苏家的种,爷爷十分动怒,要求爸爸跟妈妈离婚,爸爸也备受打击,同意离婚。
那时妈妈哭着说是因为那次壮着胆子跟爷爷吵了一架后,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却把妈妈怪罪了一顿,妈妈心情不好,去酒吧被人灌醉了,她醒来就在酒店里,身边什么人也没有。她一直以为怀的是爸爸的孩子,生下来才知道不是。但最后妈妈没出月子就离开了苏家。
苏羽棠再度跑到山上质问起爸爸,爸爸却多次表示他没什么问题,他也尽力而为了。还说在她十一岁时妈妈走投无路时求助到他,他很想帮妈妈的。
妈妈的家族也不接受她被豪门离婚,还带着一个不知道爸爸是谁的孩子,她为了养孩子活的很拮据,他念在夫妻一场,本想给妈妈一笔钱,却被爷爷发现,冻结他的资金,他却毫无办法,拒绝了妈妈的求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妈妈了。
那件事后,喜欢飘荡在世界各处的爸爸进了苏氏,还打算做出一番事业,却害得苏氏损失大笔资金,他就被爷爷踢出了苏氏集团,继续过上了他飘荡的生活,最后在山中定居下来。
爸爸还特别跟苏羽棠说让她别恨妈妈,妈妈当初是想带她走,是爷爷不让。
苏羽棠当时自嘲一笑,笑她心中怪罪了最苦的妈妈很多年,红着眼对爸爸说。
她不会怪妈妈,更不会怪爷爷奶奶,爷爷奶奶给了她很多爱和富足的生活,妈妈给了她生命。而最该怪的是他这个在儿子,丈夫,父亲,多个角色都承担不起责任的男人!
更怪他为何没有早说,她都没去见妈妈最后一面,亲口喊她一声。
下到山脚,苏羽棠抬头泪眼望着刺眼的日光,心中却无比胆寒。
原来有的男人他只是在婚姻里没有出轨,却依旧让伴侣的婚姻生活过的水深火热。
她通过医生帮忙知道了妈妈墓碑的位置,也是那时知道了妈妈特别在乎儿子李炎木。
她在妈妈墓碑前跪了很久,从那次以后,苏羽棠开始调整她无比压抑的性子,放弃了升学,直接毕业。
她要进苏氏,她要得到苏氏且要站在女性的高点,她不要被这种烂掉的婚姻关系破坏一生。她要自救,她不要婚姻,不要小孩,不要延续她这样的基因。
更偷偷地资助着李炎木,并把他招到苏氏,弥补她对妈妈的愧疚之心。
可苏羽棠一辈子都无法知道妈妈一直没离开A市,就是舍不得女儿苏羽棠,她偶尔会去偷偷看两眼苏羽棠,她的女儿被养的很好。
后来她得癌也是郁结难舒,还带着些自我惩罚的意味,导致早早就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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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的人很酸涩,差不多把伏笔交代完了。
第七十九章妈妈早早离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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