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霖,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杭锦半抱着他,皱着眉环顾周围路过的学生,用尽全力托住他的身体,“不管它变成什么样,你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陈霖缓了缓从她肩上抬起头,乌黑的卷发遮住了眉毛,只看见他发红的眼睛,他颈侧凸着几根青筋,似是在压制着什么情绪,随后又泄了力,整个肩膀耷拉下来,声音带着妥协的无力感:“我说的不是这个。”
杭锦松手往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距离:“那是什么?你说。”
“我给你惹麻烦了。”陈霖低着头。
王威是因为杭锦的告发才恨上杭锦的。
而这件事的导火索,却在他身上,杭锦是无辜受连累的一方。
在谈判桌上叱咤风云的杭锦,难得有哑然的时刻,面对陈霖,她忽然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去堵他,一个面对自己即将遭受处分和开除惩罚的大叁学生,在此时此刻,不是求她帮忙想办法,而是跟她道歉,说给她惹麻烦了。
乌黑的卷发刮蹭着他受伤的眼角,有点痒,陈霖抬手去碰,杭锦说了句:“别动。”
他就放下手,一动不动。
她转身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走了几步,见陈霖还傻站在原地,便又喊了声:“过来。”
陈霖又乖乖跟上。
这次来学校,杭锦没带司机,也没开显眼的车,挑了辆林肯的飞行员当做商务车办公用,后备箱里被滕平置办了些必需品,包括灭火器和医药箱。
杭锦从后备箱找出医药箱,拎到副驾塞进陈霖怀里,让他自己处理伤口。
她把空调打开,随后下了车,摸出手机查看微信消息。
她在等滕平的消息,从这儿下车后,他就被杭锦叫去监控室调取监控,原本,她以为说谎的人会是王威。
却没想到是陈霖。
手机震了震,滕平把视频导了过来,杭锦扭头看了眼车厢,副驾上陈霖正拿着棉签擦拭眼角的伤口,她握着手机走远了些,这才点开视频。
画面上能看见陈霖坐在的位置刚好是她今天坐过的位置旁边,王威一行人进来就直奔他,不知道说了什么话,陈霖陡地从椅子上起身,一把扯过王威的衣领。
她倒了回去,把音量调大,清楚地听见王威说的是:那个叫杭锦的臭婊子!
后面就是打架的混乱场景,王威还在笑,他说陈霖,你完了哈哈哈哈。
杭锦关掉手机,走回车前,打开车门上了车,陈霖抬头看向她,他眼角受伤的位置已经贴上了创可贴,配上他野性的五官,衬得他此刻多了几分痞气,可那双眼却漆黑澄净,瞳仁里装着的全是杭锦的脸。
杭锦心里憋了一团火,她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看见陈霖耷拉下去的脑袋,脑袋上是乌黑柔软的卷发,她没再提刚才的事,只是问:“不是说脑震荡吗?怎么出院了?”
“想参加明天的比赛。”陈霖个头很高,低着头坐在那,后颈的骨头高高凸起,长长的发尾勾着颈边,几乎要勾到喉结的位置。
“比赛就这么重要?”
“嗯。”陈霖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你来了。”
所以,比赛变得重要了。
杭锦想起他在球场上光芒万丈所向披靡的恣意模样,拿起矿泉水,又喝了一口,这才偏头看向他:“你以后可能参加不了比赛了。”
“我知道。”陈霖点头,仍是那双漆黑湛亮的眼,只是声音有些沙哑,“我不后悔。”
他知道王威在故意激怒他,更知道在学校打架的后果,但他还是动手了。
因为事关杭锦,所以他把一切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包括他自己的将来。
莽撞,幼稚。
杭锦不再看他,头转向窗户,声音很淡:“下车。”
陈霖知道她会生气,但他本来就不讨她喜欢,所以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不那么生气,他只能听话地下了车,也没走远,就站在车门边。
十二月中下旬的夜晚,寒风萧瑟,他身上就一件薄外套,头上还有脑震荡,长手长脚的四肢,显得衣服那么束手束脚,明明他再坚持一年就可以顺利毕业,要么继续读研,要么找个轻松的工作,上朝九晚五的班,有个快乐美好的未来。
却偏偏为了还她的钱,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如此糟糕。
杭锦蹙眉移开视线,给律师发完消息,又给滕平打了个电话:“过来把陈霖送去医院,他脑震荡还没好,务必让他住院观察。”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给他买几件新衣服。”
滕平:“……好的。”
他以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就比如那段视频里王威信口雌黄胡编乱造的那些话,但杭锦没有其他交代,他不得不出口询问:“杭总,今天这事儿怎么处理?”
“我让张律报警了。”杭锦声音淡漠,语气云淡风轻,“控告王昶新迷奸罪。”
滕平张大嘴:“……啊?”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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