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成彩和林松亭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林松亭执着于挽回星落,姚成彩则执着于捉牢林松亭。你问她究竟对林松亭有多少爱,其实也不会非常浓厚,只不过是不甘心和对未来荣华富贵的迷恋。
星落并不清楚两人是否已经彻底分手,但不可否认,林松亭还没有对姚成彩彻底死心,毕竟是他牺牲了那么多争取来的一段感情,里面的意义非比寻常。
故而这样悬着更让姚成彩心怀怨恨,那个从前在校园里备受赞誉和旁人嫉妒的女孩子已经沦落成为了校园里的笑柄,太阳跌落,其实也就是个不发光的电灯泡罢了。
但这并不是最令姚成彩担心得,她最害怕的是寂寂无名、潦倒终生。她一直都希望找一位金龟婿然后让自己改善当前清贫的生活,成为别人眼中那个灰姑娘逆袭般的女孩儿,但如今皆幻化泡影。
她脑海中时常浮现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尤其是在自己的睡梦中,好像她曾经真得走上了一条自己预设的道路,与林松亭两情相悦,让那个小青梅彻底身败名裂,连小青梅父亲的家产也被自己的备胎顾西洲夺去。
黎卿和顾西洲都围着自己转,将自己所有的一切献宝一样呈现在自己面前。
而她也过上了少奶奶人上人的生活。
这些画面令她煎熬抓狂,她不知道那是自己神经衰弱想象出来的,还是真得在某一个平行时空确实发生过的,总之,她对那个抢了自己风头的黎星落恨到了骨子里。
临近期末,学生们都忙于自己的学业,每天上学下学好像满脑子里都是各科的作业和题目,哪怕黎忠良并没有给星落很大的压力,学校也因为她身体情况始终待她特殊,星落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努力地跟上学校的进度。
这天放学,一个面熟的女孩子走过来,神色焦急地对星落说:“黎星落,林松亭让我和你说他想见你,可是他的腿受了伤,你快去体育器材室仓库看看好不好?”
这话可真是蹩脚,星落冷笑着,想要翻一个白眼,但是也知道这个机会得抓住。她装作焦急的模样,想要跟那个女生一同去,但是那个女生推说自己还要去老师办公室“耳提面命”。
星落静静地打量着她,目光看得那个女生有些毛骨悚然,好像星落已经看透了似的。
星落懒散一笑说:“行,你回去吧,后果自负就行。”她倒是一点都不着急,优哉游哉地去了体育器材室。
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又是冬天,早已经夜幕四垂,星落推开器材室的门,果然没有上锁,里面空荡荡得。
她喊了几声“林松亭”的名字,里面没什么回应,器材室内没有灯,黑漆漆的一片,四周又很是安静,气氛莫名的恐惧。
星落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下一秒姚成彩和上次在食堂言语暴力的女生们一一进入器材室内。
“咔哒”一声,小小的器材室被人关上,只剩下头顶一个小小的陈旧的没有玻璃的天窗毫无感情地流入惨白的月色。
星落回眸,看向凶神恶煞的几人,没有露出那些女生期盼的恐惧神色,星落反倒气定神闲,双手盘在胸前,甚至还饶有兴致地靠在墙壁上笑着望向几人。
好像即将上演的好戏与她无关。
姚成彩有些怔愣,她当然知道黎星落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的柔弱无助,但是她此时的冷静还是超出了姚成彩的设想。
姚成彩凛了凛心神对星落说:“我来,是有话要和你说。”
星落笑道:“那你大可以大大方方来我的班级找我,我不一定会拒你于门外,何必还要打着林松亭受伤还要和我说话的名义呢?”她扫过那几个女生,耸了耸肩膀:“不过我猜,不仅仅是说话吧,而且这话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姚成彩被她戳穿了自己的意图,一时间竟有些语塞,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星落不屑一顾的嗤笑一声,她这样的轻蔑让其他女生更为恼火。这些从前在学校不可一世的女孩子因为上次校园霸凌事件颜面扫地,此刻对她的怨恨也到达了顶点,早有人走在最前面,嘴上骂骂咧咧地说:“小骚货,我今天一定让你吃个教训。”
她站定在星落面前,扬手就要给她一个耳光,星落目光一沉,那女孩儿悬在空中的手臂瞬间无法动态,连她自己也好像是石化了一样,除了眼珠子难以置信地滴溜溜的转着。
其他女生见她好像是动画定格一般站在那儿好奇地扯着嗓门问道:“方菲,你怎么了?打啊。”说着,激动地走上前,似乎想要代劳,可是同样的情况出现在她身上。
星落笑得更加璀璨明媚,眼睛里是眼前这两个女生恐惧的面容,她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就见那两个女生手臂又狠又重地在自己脸上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扇着。
不远处的姚成彩和其他女孩儿也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这一幕。
那两个女生无法发出声音,小小的、狭窄的体育器材室只能听见噼里啪啦炮仗一样的清脆的打耳光的声音,倒是很有节奏。
那样两个不可一世的女生,就这样着了魔一般一巴掌又一巴掌在自己脸上拍打。
星落虽然平常不怎么关心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却也知道这两位领头的校园小太妹曾经怎样的作恶多端,祸害了多少可怜的女孩子。
这几个巴掌相较于她们做的孽,实在是轻了。
许久,也不知道是多久,剩下的人开始恐惧地尖叫起来,纷纷想要夺门而逃,奈何那门却怎么都打不开。
星落的目光旋而落在她们身上,那些女孩子都像是丢了魂儿,见逃不出去便跪在地上疯狂祈求星落高抬贵手。
星落低着头拿出手机按了几个号码,然后重新塞回兜里,手指慢慢在空中优美地滑过,前面两个掌嘴的女孩儿停了手,脸上的红肿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不见,可是脸上的痛与口腔里的血腥气却依旧萦绕。
星落慢慢来到姚成彩面前,笑得恣意妩媚:“还有话要对我说嘛?”
“妖精,你是个妖精!”姚成彩也已经方寸大乱,脑海中仿佛雪崩的画面,一片苍茫再想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你猜对了,我确实是个妖精。”星落笑吟吟地继续说,“可惜,男人都喜欢妖精。你喜欢的林松亭忘不了我,你作为备胎的顾西洲即将和我订婚,你拿来做潜力股的黎卿根本不接受你的好意,你说,你这钓金龟婿的方案还有几套呢?”
姚成彩恨极,想都没想就打了上去。
就在同时,器材室的门被打开,星落跌在地面,头发披散开,狼狈地摔在来者的面前。
星落微微侧过脸,外面手电筒的光芒太过强烈,她伪装成脆弱的样子,潸然泪下。
姚成彩茫然地看着来者,林松亭铁青着脸,身后还有学校的保安。
“不是、不是我,她是装得……”姚成彩失声地开口,苍白地出言辩解。
林松亭仿佛没有听到,弯下腰抱起星落去往医院。
星落略施小计就让这具身体看起来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但实际上也就是脸上挨了个巴掌,小事一桩。
黎忠良和陈玉萍以及顾西洲都闻讯赶来,林松亭简单地说着当时的情况,顾西洲闻言,十指攥紧,指关节有愤怒的声响。
他很想去找那几个女生理论,但是他们都已经被学校着人通知家长暂时带走。
林松亭站在病房门口,耳畔听着黎忠良和学校的沟通,这一次绝对不会轻易纵容。
病房里的星落总算苏醒,大夫提醒家属这一次星落需要住院静养一段日子。
黎忠良和陈玉萍在病房内一番关心慰问,尤其是黎忠良,说着说着眼眶也红了,还是陈玉萍在旁边打个圆场说:“你爸爸就是太担心你了。你要快点好起来。”
黎忠良一手捂着胸口,只觉得这般大悲大痛,心脏也有些冲击。
星落虚弱地握住爸爸的手掌,温柔地说:“爸爸,我没事的,你和阿姨回去吧,好好休息,我看您也累了。我能自理。这里也有大夫、有护士,不要担心我。”
目光落在他们身后的一脸关切的顾西洲身上,星落婉声说着:“让西洲陪我一会儿吧,这样爸爸和阿姨也能放心些。”
黎忠良摸了摸女儿肿胀的那张小脸,心疼不已,最后陪着女儿在医院里吃了晚饭才和陈玉萍回家。
顾西洲守在病床前,自责地说:“上一次就不应该轻饶了她们。”
星落笑了笑,心想不轻饶,怎么还能有这一次呢?
她和顾西洲聊了会儿天也觉得体力不支,顾西洲想留在病房过夜,星落到底还是打发他离开了。
刚才一群人浩浩荡荡,林松亭却不知何时消失在了人群外,星落半开着床头的小灯,病房内只有她一人,她在等,等着林松亭过来做最后的告别。
没过多久,一楼病房窗外的花枝浮动,窗子从外面咔哒一声打开,星落望向那边,果然是林松亭略有些狼狈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他进入病房内,看到星落直直地盯着他看,瞬间一怔,旋而立刻道:“我是怕和顾西洲在走廊里碰面,否则又要吵架,影响病人休息。”
星落点点头,从病床上坐起身,倚靠着床头淡淡询问着:“你有什么事吗?”
“你好些了吗?”
“皮外伤,休息几天就可以去学校了。无大碍。”星落平静地开口。
林松亭就这样站在病房的窗户前,手足无措的样子。
星落指了指凳子说:“你坐吧,还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林松亭抬望眼看着她,他能感觉到星落今晚有些不太一样,她太平静了,是超过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冷静。
林松亭坐好,身子前倾,双手交叉在一起,低着头问:“你要、你要怎么处理姚成彩和那些女生?”
星落微微一笑:“很简单啊,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反正要求开除,这可不是义务教育阶段。开除之后我还会去做伤情鉴定,法律程序要怎么走就由警察叔叔决定了。”
林松亭捏紧了十指,片刻后,哀求地看向星落,似乎难以启齿,可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落落,求你能不能放过姚成彩一次,不要让她开除,她若是失去上学的机会……”
“会怎样?会饿死街头?”星落毫不留情地截断他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向我说出这个请求,我们之间会怎样?”
林松亭张了张口,无话可说。
“相较于我曾经经历过的,只是被学校开除,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星落面无表情地说完,忽然间屋内的灯光全部暗淡,仿佛是投影仪播放的画面,林松亭的眼前如同走马灯一般开始播放着上一世他的所作所为。
“我看过一部电影叫作《发条橙》,里面有一种惩罚恶人的方式,就是将他的恶行一遍又一遍强迫他观看。”
林松亭很想闭上眼睛,可是他不能,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画面中的自己如何不留情面地解除婚约,又是如何在星落走投无路来寻求自己帮助的时候冷漠地让下人将其打发走。
他和姚成彩在花园中十指相扣浓情蜜意,而那边阴暗潮湿的街巷,星落倒在地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不、这不可能,这不是我,这都是假的,是假的!”他嘶声吼叫着,可星落只是冷漠地强迫他观赏了几十遍,直到他双眼失去了焦距,表情迟钝才停了下来,戏谑地说着:“星落不会再爱你。永远不会。”
林松亭不知道自己如何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只是当星落病愈出院后才听爸爸说起来,林松亭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疯疯癫癫得,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学也不能上,如今休学在家养着。
星落“唔”了一声,沉默片刻,仍然能感觉到原身的情绪在波动,末了,只是冷淡说:“愿他保重吧。”
校园小透明(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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