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附和地笑笑。
刘协看了他一眼,又道:“元常,尔亦如是。”
钟繇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刘协一眼,随即又意识到不妥,连忙低下头,拱手领命。
“唯。”
刘协又问了几句,转身回帐。
钟繇送到帐外,看着刘协的背影,若有所思。
——
刘协回到帐中,看了一会儿文书,等钟繇送来拟好的诏书,签署之后,又吩咐钟繇去找一找华阴县的地图,明日备用。
钟繇应了,转身出帐,步履矫健。
刘协看得真切,嘴角微微一挑。
虽不敢说荀攸一定会来,钟繇一定会效忠,但他可以先下手为强。
曹操老贼,你可别怪我下手狠。
你日子好过,我就惨了。
刘协一边想着,一边起身进了内帐。
伏寿果然还没睡,正倚着被子出神,被脚步声惊醒,连忙起身迎了上来,无意间瞥了刘协一眼,不禁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抱肩,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
刘协不解地看着伏寿。“怎么了?”
伏寿的嘴角盯着刘协看了又看,渐渐松弛。“陛下……刚才的神情好吓人。”
“是吗?”刘协摸了摸自己的脸。
伏寿不敢再说,起身侍候刘协宽衣。刘协上了榻,拥被而卧,自顾出神。伏寿也脱了衣服,钻进被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刘协。
“陛下,就寝吧。”她小声说道。
“嗯,好。”刘协口中应着,身体却没什么动静。
伏寿等了片刻,忍不住又催了一次。刘协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伏寿红扑扑的小脸,不禁“噗嗤”一笑。他伸手掖好被角,又在伏寿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你先睡,我还有些事要想。”
“哦。”伏寿有些失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又睁开眼睛。“陛下为何忧愁,不妨说与臣妾听听,或许臣妾能为陛下分忧。”
刘协想了想。“皇后当知我自幼丧母,由太皇太后抚养成人。父皇驾崩、太皇太后仙逝以后,遭董卓之乱,皇兄又不幸夭亡,如今还能称为亲人的,除了你们几个,也就是嫂嫂了。”
伏寿转了转眼珠,缩进被子里,声若蚊蚋地说道:“臣妾明白。”
——
第二天一早,钟繇就捧着华阴地图请见。
趁着练武的间隙,刘协查看了一下地图。
一图在手,附近的地形便清晰多了,不再局限于眼前所见。
南有南山,北有渭水,华阴处于东西向的狭长河谷中。渭水和南山在东侧收拢,段煨所筑之城正当要冲,向东三十里便是潼关。
相比之下,西面则地势开阔,无遮无挡。
一旦李傕、郭汜追来,除了几道不算深的河流,找不到适合防守的地势。
刘协很头秃。
他之前就觉得西面来敌最致命,看了地图,再也没有半分侥幸可言。
驻扎在西侧的杨定、董承根本起不到阻击的作用,不临阵倒戈就是万幸。
刘协心中烦躁,脸上却没什么反应。他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对钟繇说道:“你去找几个熟悉本地形势的郎官,将东西三十里以内的地形查看一遍,着重看看哪些地方可以坚守,绘成图谱。”
钟繇有些意外。“陛下……有意屯守华阴?”
刘协没回答。
钟繇心里究竟怎么想,他现在还没把握,不想透露太多计划。
钟繇没有再问,躬身而退,很快选了几个人,离营而去。
第十一章 士孙瑞
卫尉士孙瑞走出帐篷,抬起头,看着塬上的滚滚烟尘,眯起了眼睛。
一连数日,天子黎明即起,习武演阵。
塬下的光禄勋营也开始了操练,虽然不成章法,终究有所行动,比以前积极得多。
卫士韩彬赶了过来,轻声说明刚刚打探到的情况。
那天看到天子从执金吾的营地回来后,他就赶去各营了解了情况,以备士孙瑞垂询。
士孙瑞扫了韩彬一眼,感觉到了韩彬的异样情绪,不禁微微一笑。
“陛下虽然年幼,却有不屈之志,用武之心,此乃大汉之幸。”
“卫尉所言甚是。”韩彬说道,眼睛却看着远处黄土塬顶的天子大纛和烟尘。
士孙瑞想了想,说道:“传令下去,命诸门司马来议事,商量日常操练事宜。陛下亲自演兵讲武,我们做臣子的更不能懈怠。”
“喏。”韩斌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士孙瑞仰着头,看了片刻,叫过一名侍从。“你去看看太尉忙不忙,待会儿我想去拜访他。”
侍从摇摇头。“太尉三日前便出营了,尚未归营。”
士孙瑞很惊讶。“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只知道向东去了。”
士孙瑞眉头皱得更紧。
形势紧急,异常天象余波未息,太尉杨彪怎么会突然离营,而且连个消息都没给他?
侍从想了想,又说了一件事。
杨彪离营之前,曾见过天子。在杨彪见天子之前,兴义将军杨奉也来过,而且离开的时候还向天子行了大礼,神态恭敬,全无往日之轻狂跋扈。
士孙瑞更加好奇,盯着塬上的烟尘,一言不发。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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