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时候,只怕失去发声机会的是我们。
毕竟我们虽然会写文章,却不会印文章。
反复考虑之后,来敏想出了一个办法。刊发这篇文章的同时,他们也写几篇文章,论述一下民这个概念的由来,进行对冲。
我进行学术讨论,总没问题吧。
虽然觉得意义不大,但许靖还是接受了来敏的建议,任务也就顺理成章的交给了来敏。
第三天,新鲜的邸报发行,上面有两篇文章。
一篇是没署名的《谁是民?》,一篇是来敏的《论民之义变》。
邸报发行当天,就成了太学的热闹话题。
相比之下,来敏的文章学术性更强,也更受四方学子的欢迎。他们纷纷表达对来敏的敬佩,能用如此浅白的文字,引经据典,将民这个字的古今之变说得清清楚楚,实属不易。
搞清了这个字义的古今异同,读书时遇到的一些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一些看起来互相矛盾的经义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谁是民?》这篇文章的影响远远不及,一是语言过于直白,不够典雅。二是不什么学术含量,通篇大白话,就是对民的范围做了一个简单的划分,按不同的标准分成不同的说法而已。
这些我都知道,还要你说?
也有人对这篇文章忧心冲冲,觉得有故意生事之嫌,但声音太小,很快就淹没了。
可是随着邸报发行的范围推广,形势迅速逆转。
首先是在京兆,随即又迅速扩展到扶风、冯翊。很多普通百姓读完这篇文章后,自然而然的问了一个问题。
有多少人是庶民、贫民,有多少人是豪民、富民,我是哪一种?与我争利的又是谁?
首先排除一点,现在说与民争利的是天子,根本没人信。
别说天子生活俭朴,连宫殿都舍不得修,皇后、贵人们都挤在一个殿里。就算天子生活好一些,他一个人又能吃多少、用多少?
朝廷大部分的消耗还是各级官员吧,仅就人数而言,他们的数量就要比天子一家人多几百倍。
再然后就是很多人平时接触得最多的乡里豪民、富民,这些人仗着家世或者朝中有人做官,占着大量的土地,抗拒朝廷度田,却不肯交他们应交的赋税,想方设法的转移到普通百姓的头上。
这些人不仅数量更多,而且近在眼前,是实实在在的例子。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喊着“不可与民争利”的口号,却为这些与民争利的人发声,极力反对朝廷度田?
第七百五十五章 汉阳新政
汉阳。
祢衡敞着怀,坐在山坡上,和几个牧民聊着天。几个孩子在一旁疯跑,欢快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一个年轻的羌女坐在一旁,一边捻着手中的牛尾,一边听祢衡他们聊天,不时地偷看祢衡一眼。
祢衡的脚边摆着一份刚收到邸报,上面印着加粗的标题。
谁是民?
“祢君,你们关东的读书人真的不当穷人当人吗?”一个羌人少年挠着头,觉得不可思议。
祢衡纠正道:“只是不把他们当民,没有不把他们当人。”
羌人少年“哦”了一声,露出一丝疑惑。“这人和民不是一回事吗?穷人不就是贫民,贫民不就是穷人?非要把这些分得那么清楚,你们关东的读书人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做?”
“闭嘴!”羌女喝斥道,“不准这样和祢君说话。”
少年嘿嘿笑了两声,站了起来。“祢君,我读书少,搞不懂人和民的区别。我只知道度田好。你看杨府君在汉阳度田,我家有了自己的牧场,日子一天一天好。我阿姐要给你织塵尾,也有最好的牛尾好用,我也能攒下钱,再过几年就能娶妻生子。这些都是天子的诏书所赐,如果天子要发兵征讨关东,我第一个报名应征。”
“行了,行了,闭上你的嘴巴,赶紧去看看羊群。”羌女喝斥道。
“知道了。”少年眨眨眼睛,向祢衡行了一礼,跳上一旁的马匹,飞奔而去。
他唱起了羌人的歌谣,是一首歌颂羌人祖先炎帝的古歌,高亢激昂。
其他几个羌人也纷纷起身,与祢衡道别,追上少年,加入了合唱。
“天无极兮有昆仑,登昆仑兮见王母……”
“王母授我赤子兮,我奉赤子为王……”
“赤子为王兮抚万民,万民蕃息兮满山梁……”
祢衡看着远去的矫健身影,耳边回荡的却是少年那一句话。
若是天子发兵征讨关东,我第一个报名应征。
他很清楚,这不是一句空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就汉阳而言,这些得到了土地的百姓,不论汉羌,对朝廷的感激都发自肺腑。
如果有人反对度田,就是他们的敌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武器,聚集在天子的战旗下。
比起现在的并凉大军,这些正在成长的少年对天子更加忠诚。提起天子时,他们眼中的光芒不会骗人。
不少人甚至将天子与传说中的赤子相提并论,觉得这就是天神送给他们的王。
山东士大夫与朝廷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凉州人已经坚定地站在了天子一边。只要天子一道诏书,凉州将有成千上万的少年跨马出征。
只是很多士大夫并不清楚这一点,他们还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和天子论一论高下,却不知道是坐在柴薪堆上玩火。
第9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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