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只有十几家硬着头皮,带着部曲从征,绝大部分人都放弃了挣扎,准备躺平。
现在天子要招人进讲武堂,学习用兵之道,他们岂能不心动。
近水楼台先得月,消息一公布,讲武堂的大门就迎来了无数访客。
只是名额有限,想考入讲武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虞翻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给他们报名的机会,但能不能考进来,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到时候,天子会亲临校场,没人敢放水。
你们能做的,就是利用考试之前的这段时间加紧训练,争取表现好一些。
荆州横跨大江,江南四郡要收到消息,再赶到南阳,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所以考试安排在新年以后,有意报考的学子将随上计吏一起赶来南阳。
而南阳人却有本地优势,避免了长途跋涉、舟车劳顿。
得到虞翻的答复后,有意报考讲武堂的南阳大族不敢再有侥幸心理,纷纷重金延聘文武教师,为自家子弟补课。讲武堂的在读学生也成了香饽饽,不少人都接到了邀请。
刘协对此心知肚明,却没有阻止。
有些不公平,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打破的。
——
新年将至之际,刘协收到了一份讣告。
故荆州牧刘表病故,享年六十岁。
死之前,刘表已经中风近一年,身体状况每日愈下。返乡之后,虽经精心调养,终究还是未能康复。最后的日子里,他连说话都废劲,只能通过夫人陈氏表达。
最后的临终上书,也是由夫人陈氏代笔。
在上书中,刘表回顾了自己的一生,既有成绩,也有不足。他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最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使荆州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战斗。
看完刘表的上书,刘协哭笑不得。
这哪是临终上书,这分明是自传啊。写得这么全面,只要改几个字,就可以当作传记了。
果然对这些名士来说,最重要的永远只有名声。
尤其是身后的名声。
说老实话,刘协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放过刘表,未免太便宜了他。
但皇后伏寿劝住了他。
刘表不仅是曾经的荆州牧,更是宗室。
陛下在冀州接连除国,已经让宗室噤若寒蝉。如果再对已经称臣致仕的刘表穷追猛打,会让更多的人担心,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天下虽定,人心未安,不如放刘表一马。
退一步说,刘表是党人,而且深度参与当年的党事,就算陛下放过他,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就算要深究,深究党人刘表也和深究宗室刘表不同,受到影响的人群会有很大区别。
刘协听了,深表赞同。
他对伏寿说,你这个建议好,有格局。
伏寿却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这是我和桥氏姊妹共同讨论的结果。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棋逢对手
南阳郡学迎来了一位客人,王畅的孙子王粲。
王粲曾寄寓荆州,加上相貌比较有特点——简单的说就是矮且丑——记得他的人不少。他进了门,在王畅、刘表的画像前站了一会儿,就被人认了出来,并立刻报给了宋忠。
宋忠闻讯大喜,匆匆忙忙地赶了出来。
某种意义上,王粲是他特意请来的帮手。
王粲不仅是王畅的孙子,还是蔡邕的得意门生,尚未成年就得到蔡邕的赏识,在众人面前为他扬名,并赠藏书一半,简直是当成了儿子一般看待。
在蔡琰得到天子重用的情况下,王粲应该也能在天子面前说上话。
此外,王粲的父亲王谦还曾是大将军何进的故吏。何进一度想高攀王氏,提出和王谦联姻,却被王谦拒绝了。
在当时,这是王谦自恃身份,看不上何进屠夫出身。现如今,这层故吏关系却可以让王粲搭上另一条线——弘农王夫人唐瑛。
南阳人都知道,天子对她极为照顾。如果唐瑛愿意出面,这事也许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虽然之前何咸想走唐夫人这条路碰了壁,宋忠却还是不死心。他觉得那是何咸面子不够大,换成王粲出面,情况一定不同。
宋忠快步走到王粲面前,拱手行礼。
“仲宣,别来无恙?”
王粲虽然出身高贵,却很年轻。同在荆州时,他尚未弱冠。宋忠与刘表在堂上论学时,王粲只能坐在堂下听讲。
长幼有序,宋忠觉得自己是前辈,这么说话已经很平易近人了。
王粲转身看着宋忠,连还礼的兴趣都没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多谢祭酒关心,我很好。只是祭酒……最近怕是不怎么好吧?”
宋忠有点不高兴。
虽然知道王粲为人通侻,不怎么在意礼节,但他这么放肆,未免太过份了。
“诚如仲宣所言。”宋忠看向墙上的画像,一声叹息。“因为诸贤绘像,惹得天子不快。天子重教化,到南阳数月,竟不踏足郡学一步。”
王粲的嘴角挑了起来,伸手指指眼前的画像。
“因为这一幅?”
“正是。”
“是因为我祖父,还是因为刘荆州?”
宋忠的眉头微微皱起。
王粲出言不逊,怕是来者不善,与初衷相违。
见宋忠不说话,王粲笑意更浓,接着又问了一句:“祭酒对这次问对的了解,大半来自于刘荆州吧?”
第12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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