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羽似的长睫微垂,遮盖住了眼中的思索之色。谢怀宁指尖摩挲着瓶口,无声地动了动唇:“百忧解么……”
【作者有话说】
大黄:虎虎我捏~通过神勇一扑捡回了一条命捏~
第十二章
晏凤珣出发的日子定在了两日后,随行医官名单公布时,果然只谢怀宁一人的名字赫然在列。
消息一出,太医院底下议论纷纷,忍不住猜测这默默无名了好多年的小吏目怎么告假回了趟家,归京后就立即飞上枝头得了太子青眼。
但其他人不知便罢,太医令却是对谢怀宁究竟顶了谁的缺漏心知肚明。刘太医刚刚转醒,这会儿可还元气大伤在家用药吊着命,太子在此时选用一文不名的谢怀宁,想必与梁相脱不了干系。
到底是在御前伺候了这么多年,心思敏锐不似常人,出行前一日,他特意给谢怀宁批了半日假,让他安心回府收拾行囊。
谢怀宁对太医令突然变得格外和颜悦色的态度也不意外,顺势道了声谢交完换值的牌子,便径自出了太医院。
他的东西不多,除了医药箱外,也就只要再打包些贴身换洗的衣物。收拾完见天色已隐约泛黄,他思索片刻,换了身衣裳准备出府。
青竹还陷在又要被单独留在府上的忧愁中,抬头见谢怀宁要往外走,奇怪道:“主子是要出门?”
谢怀宁回答:“拿些东西。”
“什么东西?”青竹走过去,随口道,“都这个时辰了,您还是在家中歇着,我替您去拿吧。”
谢怀宁摇了摇头:“不方便。”
“跑一趟的工夫,这还能有什么不方便?”青竹疑惑道:“您是要去哪?”
谢怀宁侧过头审视了他一会儿,轻轻吐出三个字:“似云来。”
青竹听着谢怀宁的话,先是一愣,整整沉默了好几瞬,才终于反应过来:“您是说——”
“京中年前新开的那家青楼。”谢怀宁点头,验证了他的猜想,“所以不方便。”
似云来,原本叫做客似云来,是全京中占地最大的酒楼之一。可自合意楼开起来之后,那里生意蒸蒸日上,这边由于经营不善逐渐门可罗雀。
但就在半年多前,在酒楼快要倒闭之时,不知从何处出现了个财大气粗的神秘新东家,竟是一口气将整个楼都盘了下来。
新东家嫌原来的店名俗气,大笔一挥去了一字写了个新牌匾,随即又召集工匠改头换面,将这店铺歇业了整整三个月。
等三个月后再开业,“客似云来”没了,取而代之的便是这仅仅小半年工夫就挖走了全京中最具艳名的几名名妓,一举成为整个京中最受才子贵人喜爱的青楼“似云来”。
可无论这店名字多雅、名气多大,到底可还是个青楼!
青竹看着自家主子从容得理所当然,似乎完全不明白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的一张脸:“您去青楼,这……这……多不合适啊。”
谢怀宁疑惑道:“哪里不合适?大夏似乎从未有禁止官员出入烟花场所的禁令。”
青竹语塞。这倒确实如此。
南夷信神,所以民风素来保守。可大夏不同南夷,的的确确开朝以来都无此禁令。是以不说那些王公贵族,光是太医院里,似云来的常客就不知多少。
但也不知是不是此前顾及他尚未及冠,年岁太小,平日同僚相处中好像存了什么默契似的,有关于寻花问柳的相关话题,他们竟是不约而同地全部避开了谢怀宁。
现如今他已经及冠,青竹也找不出什么正当理由阻止。
可是在他眼里,谢怀宁是救他于水火的恩人,是清风明月,神仙一样的主子,把这样的人和去青楼狎妓的嫖客联系到一起,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憋了半天,苦着脸嘟囔:“主子这模样,到了店里,还不知谁占谁便宜呢。”
谢怀宁为这措辞难言地瞥了他眼,却没打消离开的念头:“似云来虽是青楼,倒也不至于你想的那样龌龊。你不用跟着,在府里守门就好,我去去便回来。”
说着,也不再理会青竹满脸痛心的惨烈表情,推了门走了出去。
到了“似云来”天还未黑透,里面却已莺歌燕舞,管弦丝竹声不绝于耳。谢怀宁被迎客的姑娘热情地送进后院,又走了片刻,隔离了外面的嬉笑喧闹后,他停在了一间厢房前。
伸手在门上两短一长扣了几下,只听里面“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拉开,烛火明亮的房间里探出张睡意朦胧的脸。
那是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他的面容年轻俊朗,但头上却顶着一头与他样貌并不匹配的银白头发。
好似整日都困得睁不开的眼懒散地看了他会儿,认出他来:“阿宁?”
谢怀宁站在门口,乖巧喊他:“小舅舅。”
“你倒是来的及时。”被称作小舅舅的苗乌打了个呵欠,侧身将路让出了个缝冲他说道:“进来吧。”
谢怀宁跟着他,无视了地上阴暗处缓慢爬行的生物,缓步走了进去。
比起外面打造的富丽堂皇,苗乌住的房间倒更肖似他在寨子里的那件屋子,简单得几乎称得上简陋,除了孤零零的一张用来休息的床,四面空空连个待客的桌椅都寻不见。
谢怀宁早就习惯了,自己找了个地方静静站住:“小舅舅,我来拿药。”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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