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病也叫假性丧偶,除非找到原向导,或者被更高契合度覆盖。
喻沛沉沉盯着他,意有所指:“明白了?”
阮筝汀不明白:“你的意思是,我和你的契合度,高于米饶和你的契合度?”
喻沛一顿,匪夷所思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因为历届搭档里,只有米饶作为固搭有所记载,其配对时间又和喻沛领域变更的时间高度相符,令阮筝汀不由怀疑,那里面的种种怪相和这人脱不开关系——或许还有那位不知名的野生向导。
阮筝汀心里乱麻一片,抓着突然闪过的信息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在修黎幻视他?”
“我的幻觉对象里有已死之人,”喻沛站起身来,心情不好,连锄头都随手扔了,惊得雪豹驮着鹩莺就跑,“也有将死之人。”
阮筝汀惊愕抬头。
“当然,以上只是我胡说八道,”喻沛旋即改口,“没有任何权威机构以兹证明。”
阮筝汀被他搞得些许不愉,抿了抿唇:“你依旧不信任我,还搞什么谈心的架势。”
“我想信任你,”喻沛垂眼瞧他,不知想到什么,磨了磨后槽牙,“但是很遗憾,阮向,你在我这里的信誉值接近于零。”
“我哪里有骗你的前科?”阮筝汀不明就里。
喻沛嗤笑一声,不咸不淡道:“自己想。”
“你刚才还说可以问的!”
“好,那你告诉我,那几箱n17为什么全被带回来了?”喻沛抽空数过,居然一瓶都没有少。
阮筝汀莫名其妙:“我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带回来?”
也是,毕竟这人连压缩饼干都能带走,费劲搬几箱气泡水不是什么反常的事。
但显然喻沛不满意这个回答,脸色又撂了几分,气闷道:“就因为这个?”
“那因为什么?”阮筝汀想了想他可能不爽的点,耐心解释着,“那段时间事情都赶到一起了,实在没有心情喝。对了,还忘记跟你说谢谢,喻队破费了。”
喻沛扯了扯嘴角:“你知道鹩莺在我头顶做窝的事吗?”
阮筝汀猝不及防被控诉自身精神体的斑斑劣迹,愣过一下,继而转开视线,窘迫得耳根有些泛红:“抱歉。”
喻沛闻言噎了一口气,恼怒道:“你知道每天早上,它去外面逛一圈后会带回来什么吗?”
阮筝汀神情空白过一瞬,懵然皱眉:“它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告诉我的。”
“什么都不知道。”喻沛越发心气不顺,咬牙切齿,扯下手套摔在地上,越过人跨上台阶,往屋里走,“那就自己想!”
“你生气干什么,我都没生气呢。”阮筝汀完全被他弄懵了,跟着蕴出点火气,微恼道,“昨天就该压着你打一针向导素!”
“你连自己药的位置都找不到,”喻沛遥声嘲道,“还想压着我打?”
“……”
阮筝汀刚瞎那两天极不适应,难为他作为房东,却是对房间内里构造和家具位置全然不熟。
那会儿喻沛收拾完阁楼,再把床铺搬上去的功夫,他能把自己手脚磕青三回,末了还心累道:“明明你眼盲的时候,看上去很从容……”
喻沛给他冷敷,边道:“哨兵多五感调试,常有专项训练,会着重模拟听觉和视觉失灵的情况。”
两人莫名其妙开始冷战。
次日一早,向导拒绝去警署当吉祥物,犹在生不知名闷气的哨兵给他留了几盘口味偏甜的辣菜。
阮筝汀吃得涕泗横流,灌了一肚子水后想要补个觉,结果不出意外地又在噩梦里滚过一遭,被医疗机械冰冷的链臂折腾醒。
他带着一身粘腻冷汗蜷在沙发上,颇为神经质地磨咬起自己的手指——
他出问题了,虽然他一直都有问题,但现在比较严重。
自从浅链断开后,他在梦里总是孤身一人,这是近些年从未有过的情况。
*
这几天警署因为婚礼游行那事忙得不可开交,每每下班时天都黑透了。
喻沛跳下悬浮车时还在回语音消息:“他的眼睛还没好,我要再耽搁几天。”
与此同时,沙发上枯坐着的阮筝汀听见什么,迟缓一动,心口沉甸甸地往下坠了坠,手指攥紧了抱枕的一角。
他朝向门口的方向抬起头,片刻后等来瞳锁开启时发出的滴声。
入户走廊自动亮起微弱的暖光,喻沛拂散终端屏,抬眼时瞥见沙发上的那团黑影,步子一顿,纳闷道:“你怎么还没睡?”
“这就睡。”阮筝汀撇开抱枕,趿起拖鞋,摸索着返回二楼卧室,顺便给某人顺了下毛,“晚安。”
喻沛不自在地淡声应嗯,鹩莺从他帽子里飞出来,跟上楼去。
*
当晚,喻沛是被络丝盘醒的。
阁楼像是溶化在白蒙蒙的菌地里,三角屋顶络丝横结,连天窗都被封上了,无数透明粘液要坠不坠的,正跟着向导的脉搏频率缓慢起伏着,像是累卵之间,胚胎齐齐跳动的心音。
他拧眉挣开络丝,顺着间或一亮的菌路匆忙下到二楼,拐进卧室,自一片藻荇似的絮状精神力里,挖出了小腿犹在抽筋的向导。
——对方巢化症复发了,这么说也不准确,毕竟始终没有治愈过。
阮筝汀撑开眼缝认出来人,勉强指向床头柜底格。
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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