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进后院,地牢入口大开,谢烬不知所踪。
玉婵心一紧,想起江悬叮嘱过不要将地牢之事告诉谢烬,正不知所措着,只见暗道中走出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夜色昏暗,看不清面容,只觉那人脚步沉重,全然没有平日的神采奕奕。
玉婵小心翼翼开口:“谢将军……?”
谢烬从暗道出来,“嗯”了声,喜怒难辨:“东西都拿到了么?”
玉婵点头:“都带上了。”
谢烬点点头,目光落在玉婵怀里的花盆,问:“这是什么?”
玉婵答:“是公子养的兰花。上次您来过之后,公子突然说想养花,便养了这两盆。”
“兰花……?”谢烬想到什么,微微一滞,“知道了。走吧,阿雪等着用药。”
“将军,您刚才……”
玉婵犹豫着,余光悄悄瞥向暗道,谢烬回头看了眼,径直走到那处石壁前,按动开关,将入口重新关上。
“今日之事,不要告诉阿雪。”
玉婵连忙答应:“是。”
第37章 36 “你睁眼看看我。”
回到府中,江悬依旧昏迷着,张太医和裴一鸣守在房中,林夙已经离开。
见谢烬回来,裴一鸣站起身:“将军。”
谢烬点头:“阿雪怎么样了?”
“江公子还未苏醒。”
意料之中的事,谢烬没有太多失落。他让玉婵放下背篓,对张太医说:“药都找来了,您看看。”
“是。”张太医走来,将背篓中药材一一看过,点点头道,“这些应当够用了。劳烦玉婵姑娘照在下今日药方煎一副药。”
玉婵应道:“是。”
伺候江悬久了,玉婵几乎要成了半个大夫,抓药煎药不在话下。她带着背篓去后院煎药,谢烬到床边坐下,问:“阿雪在宫中时,常常需要服药么?”
张太医叹了口气:“是,公子一年到头药不离口。常言道是药三分毒,如此经年累月,必然损伤根基。”
“他现在……身体如何了?”
张太医张了张口,思索再三,道:“不瞒将军说,几乎已是穷途末路。”
谢烬心口一窒,用力抓住床沿。
裴一鸣连忙上前:“将军。”
“……无妨。”
张太医接着道:“在下之推论,基于公子此前遭受之种种,若日后细心调理、勤加照料,未尝没有转圜之机。将军放心,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也请将军保重身体。”
谢烬点点头,转头看江悬,目光微落:“他这些年……”
“公子心志坚定,非常人之能及。”
——也就是说,江悬忍受了许多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他若干脆疯了,反倒可能还好受些。
谢烬听懂张太医弦外之音,心口愈发沉闷。
他缓缓紧握住江悬手心,五指挤进指缝,与江悬十指相扣。
屋里有炭火,江悬身上还盖着被子,手却不甚暖和,谢烬握着他,想继续问,又不敢问,怕听到更多关于江悬如何受尽苦楚,在那座暗无天日的囚笼中忍辱负重至今。
张太医察觉谢烬低落,主动开口:“在下去看看玉婵姑娘药煎得如何。”
谢烬心不在焉地点头:“好。”
张太医离开,房里只剩谢烬和裴一鸣,还有床上的江悬。裴一鸣犹豫片刻,道:“将军,刚才林先生来过。”
谢烬抬眼,微微蹙眉:“林先生?他来做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看了看江公子,问了张太医几句关于公子的病情,其余什么都没说。”
“裴一鸣。”
“在。”
谢烬没有继续问林夙如何,而是忽然问道:“你参军几年了?”
裴一鸣不明所以,愣了一下,如实回答:“回将军,刚好七年。”
“我记得七年前第一次见你,你说仰慕江帅才来参军,想成为像他一样保家卫国的英雄。但那时刚好发生幽鹿峡之变,你连江帅面都没见到,玄鹰军就没了。再后来你随我组建玄羽军,虽换了番号,但你我心知肚明,玄羽军就是玄鹰军。所以,无论外面的人如何称呼阿雪,叫他江公子也好,别的也好,他在玄羽军中,永远都是少帅。”
“是!”裴一鸣听懂谢烬意思,正色道,“属下明白!”
谢烬摆摆手:“传令下去告诉其他人,阿雪早晚会醒来,不要让他在军中听到‘江公子’三个字。”
“是!”
裴一鸣领命退下,房里安静下来,谢烬握紧江悬手,轻声叹气。
“阿雪……”
或许因为今日变故,江悬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更加虚弱,躺在床上,薄得像一张纸,碰一碰就要消散一般。谢烬生出不安,更用力地握住江悬,说:“回来路上还好好的,为何忽然就不愿醒来了?阿雪,你是不是又在吓唬我?”
江悬没有回答。
“我把你养的花带回来了,你不看看么?你知道我笨手笨脚,不会照顾这些花草,你再不醒来,我将它们养死怎么办?”
“阿雪,你还没看过我的府邸罢?实不相瞒,这座宅子我自己都没仔细逛过。我总觉得,漠北才是家,这里再恢宏华丽,也不过是处歇脚的地方罢了。待你醒来,我带你四处逛逛,你若喜欢这里,我便叫人将内外重新布置一遍,你身体恢复之前,暂且先在这休养。”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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