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物不耐烦地说：“我难道听不懂联邦语吗？”
    对面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大人，作为私人建议，我想提醒您一下，两位将军，特别是约瑟夫将军所理解的活口，很可能跟您的理解有本质不同。”
    “那又怎样？”神秘人冷笑。
    “……这只是私人建议。”通讯频道切断了。
    神秘人哼了一声，自语道：“约瑟夫？我会怕他？”
    然而过了片刻，他忽然重重砸了一下战车车顶。
    战车顶盖打开，从里面钻出一个军官，问：“大人有何吩咐？”
    神秘人有些尴尬，随口道：“没事。”
    军官刚想返回，神秘人又叫住了他：“等等！传令下去，一会发现目标后，没有我的命令，一律不许动用主炮。”
    “您要……”
    “老子要单挑！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我只是明确一下任务。”军官赶紧躲进战车，把顶盖扣牢。
    第69章 错觉
    战车部队不停前进，几十个小时都没有停下休整，沿途先后击溃了六波兽群。联邦战车的卓越品质凸显无疑，长时间奔袭，连番激战，只有一辆出现机械故障，被半路抛弃。
    神秘人始终坐在战车车顶，此刻正拿着个人终端，翻看着刚刚得到的报告。
    这是关于特别行动处代理人的最新评估报告，是基地专门派了三辆高速战车送来的。在四号行星特殊的环境下，绝大多数远程无线通讯手段都失去效用。而且，在这里飞行形同于送死，所以通讯手段就变成了最原始的靠车传送。
    这份报告详细列出了初级代理人在只依靠紧急救生包情况下的所有可选择的行动模式，并且模拟了行星生存的多种场景，结合现场所留下的痕迹，最后得出结论：两名代理人最强力的武器应该是生存步枪，并且弹药存量非常有限。目前他们手中有可能使用简化版的生物质素步枪，综合威力不如生存步枪。
    两名代理人应该经历过多次兽群的攻击，但是兽群规模有限，极限情况下他们能够应对不超过百头异兽攻击。混合模式下，兽群数量应该不超过50头，在包含巨犀兽的情况下，不超过30头。
    综合评估，两名代理人应该相当于15个盛唐精锐战士。但考虑到装备水平，应仅相当于10个标准配装的战士。
    最后一行：此报告可信度99.76%。
    神秘人回头看了看仍在队列的12辆装甲战车，再看看后面新加入的三辆高速战车。虽然高速战车为了速度而牺牲了装甲和火力，战力一般，但再怎么一般的战车，也比只穿战甲的人强。
    战车群以超过60公里的速度疾驰，神秘人座下的战车射出数道淡红色的光束，不断扫来扫去。被淡红光束照过的地方，两行轮印就变得清晰可见。
    又追了一会，神秘人忽然起身，抬起右手。
    整个战车群立刻减速，慢慢停了下来。
    在前方森林边缘，很明显有一个营地的痕迹。
    神秘人跃下战车，带上一队战士走向营地。他把狙击枪背在身后，根本就没有战斗的打算，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人暗中在森林中瞄准了自己。旁边军官几次提醒，他都全不在意，最后军官只得提着盾牌，全程紧随。
    神秘人在营地转了一圈，然后蹲下，挖开地面覆盖的土层，看了看下面埋着的管线，然后起身，再看看周围的痕迹，吩咐道：“把所有埋着的管线都挖出来。”
    “大人，我们现在不追吗？”
    神秘人冷道：“急什么，他们这么慢的速度，还能跑得到哪去？把所有管线都找出来！”
    命令已下，联邦战士们只能挖地三尺，找出了所有深埋的管线。
    “能源从哪里来？有多少个设备接口？”
    一名战士回道：“按照能源走向，应该是从移动基地上接取的。设备接口共有四个。”
    “四个……”神秘人沉吟。
    旁边研究员说：“工作台，精炼炉，有机制检测仪，有机质分离机，正好四个。看来他们发展还相当原始啊！”
    神秘人缓道：“你们别忘了，移动基地上也可能有一个工作台。”
    “大人深谋远虑！”研究员赶紧拍马。
    神秘人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说：“他们产能有限，应该大部分都用在了移动基地的建造上，这里看来是为了补充燃料。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燃料，能够跑出这么远，不过没关系，等一会追上他们，自然会知道。”
    神秘人提高声音，“登车，出发！追上他们！”
    他返回战车，仍然坐在车顶，率领战车群继续追击。
    一小时后，视野中仍然是空无一物。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中响起军官的声音：“大人，我们需要派车回基地报备。”
    “派两辆。”
    “大人……”
    “还有什么事？”神秘人一脸不耐烦。
    “我们追击的路程远远超出预期，现在能源已经快到极限。最多只能再追30公里，再多的话，就没有足够能源返回基地了。”
    神秘人哼了一声，冷道：“能开多远是多远，开不回去把车扔了不就行了？”
    “大人，无故抛弃战车，恐怕两位将军会不高兴的。我们在这里每一份物资都是花费巨大代价才运进来的。另外，在这见鬼的星球上，没有战车的话，我们的战士走不了多远。”
    军官说得婉转，神秘人自然听出其中意思。
    他明显很不高兴，却没有发作。行星级装甲战车并不仅仅是武器，还有一整套的维生装置。失去了装甲战车，战士们只能徒步行走，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下，能行进的距离可想而知。让他们自己走回基地，等于让他们自杀。
    神秘人再怎么傲慢，也知道不能下这样的命令。就是下了，战士们也会拒绝。
    他冷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就带高速战车继续追击，其余战车在此待命，把多余的燃料转移到高速战车上。”
    “大人，兵力会不会单薄了点？”
    “5辆高速运兵车，30个精锐战士，要是还对付不了两手空空的初级代理人，岂不是说30个联邦最精锐部队的战士，还打不过15个装备不全的盛唐战士？”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军官急忙道歉。
    “那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全了？”神秘人似笑非笑地问。
    “不不，不敢！”军官不敢再说什么，赶紧完成燃料和兵员调配，最后所有的高速战车集结在一起，十几名战士们也已经换车。
    五辆高速战车迅速远去，其余战车则在原地扎营，等候结果，同时派了两辆战车返回基地通报战况。
    领航号移动基地上，林兮缓缓地降低速度，将时速定在15公里。
    “君归，我们这样做有用吗？”
    “试试看。”楚君归站在车顶，向后方眺望着，一边回答：“我们速度快点慢点，他们应该都能追上。反正迟早要打一仗，那不如就慢点，给他们一个错觉。”
    “地平线基地那边呢？我们的布置会有用？”
    “只要对方指挥官足够细心，应该能够根据我们留下的管线推算出我们的设备数量。那样的话，他们就会错误判断我们的火力和弹药数量。”
    林兮摇了摇头，说：“你怎么想出来的？”
    “母星上古时期，曾经有过减灶之计。”
    “现在是35世纪了……”
    “好用就行。”楚君归丝毫不掩饰实用主义的风格。
    第70章 对决
    移动基地低速前进，楚君归一直在观察着后方的动静，片刻之后说：“他们已经追上来了。”
    “在哪？”林兮也上了车顶，顺着楚君归的视线方向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切换到非可见光波段，第四波段，看到那几根线了吗？那就是他们引擎废气与行星大气起反应后的散射光谱。”
    林兮：……
    “你是怎么发现的？”她实在忍不住想问个明白。
    “呃……我没事的时候，习惯了各个模式切着玩。”楚君归回答。
    林兮盯着他，“没说谎？”
    “没有。”楚君归非常严肃，把战术欺骗都按了下去。
    林兮无奈地摇摇头，“你还真是……奇怪。”
    “我们得提早发现他们的行踪，只有这个办法。”
    “可是，那很难受啊！”
    “习惯了。”
    不同显示模式之间的切换，并不是个让人愉快的事。绝大多数情况下，特别是切换到低可见光领域，肉眼看到的就是大片大片的色块。有时还会出现亮度过高等意外。长时间反复切换，还会对视力有显著损害。
    所以林兮才对楚君归的习惯表示不理解，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楚君归为了她的安全，忍下了种种不适。就像那时他背上插了好几根棘刺时，依然行若无事一样。
    楚君归也没法解释，自己其实用的不是头盔显示器，而是直接肉眼切换，半秒钟之内就能把所有模式都切换一遍，然后大脑再对存储图像进行分析。整个过程其实没什么不舒服的。
    不过现在不是仔细讨论这个的时候，林兮把移动基地的速度再降一点，设定了十五分钟后开始s型行进路线，就爬上车顶，将狙击枪架好，最后检查了一遍弹药。
    楚君归依然望着远方，“嗯，五辆战车，时速在70公里。预计20分钟后进入战斗射程。”
    林兮此时只能看到隐约轮廓，问：“什么型号的战车？”
    “应该是联邦的行星级高速装甲战车，具体型号……数据库里没有。”
    论对于联邦军备的了解，林兮就比楚君归强多了，“行星级高速战车吗？那就还好，它们主要是为了适应恶劣行星表面环境而开发的，防御力很差，不管哪个型号，我的狙击枪都能打穿。”
    林兮将枪架好，将硕大的进阶子弹压膛，对准了敌人追来的方向。
    楚君归忽然站起，神色凝重，说：“糟糕！有个很麻烦的家伙，他居然也在这里！”
    “谁？”
    “是个很厉害的狙击手，我们冬狩时候他就出现过，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撤退了。”
    连楚君归都觉得麻烦，林兮不自觉地有些紧张，“有多厉害？”
    楚君归衡量了一下，用罕见凝重的语气说：“就比我差一点。”
    林兮差点走火。
    然而她仔细一想，就明白过来。楚君归在战场上完全是bug级的存在，几乎所有常识在他身上全都被打破。只比他差一点，换句话说，那就是比林兮还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