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的身后,是一尾早已从根部断裂的巨大毛绒尾巴。尾巴即便是还连接在他的身上,也只能无力地垂落,似是再也没有办法抬起来了。
不知过去多长的时间,两道由远及近的呼救声由远及近,其中夹带着妖族语言的谩骂。
男人察觉到这一丝动静,微微抬起了头——也只不过是一个微小的动作,漫天锁链的脆响被牵动,伤口再度被撕扯崩裂,叮叮当当一片。
沉重的石门被推开了,微弱的光从门后投射了进来,在习惯黑暗的人眼中堪比直射阳光般刺目。
戚清凌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可眼中还是一片刺痛。
祁萧然走了进来,淡淡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随即吩咐身旁的侍从:“将他们两个人就丢在这里。”
一旁侍从手中拎着的赫然是先前企图劫持祁萧然马车的那两个妖族,阿宣和阿泉。
这两人被绑了个掩饰,唯独嘴巴没有被堵住,一路上骂得不停,祁萧然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去吧。”他凉凉地开口,“你俩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想救你们族长出去的吗。”
“喏,他现在就在你们两人的面前,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把他救出去?”
阿宣和阿泉的声音戛然而止,四目相对,同时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与惊悚。
这……面前这个血人竟然是……戚清凌吗?!
祁萧然说完这句话,也不顾两人大震的心神,又侧目斜眼望了眼跪坐在正中央的戚清凌。
他学着牧听舟的模样,微微扬了扬唇角,道:“哦,忘了告诉你。”
“他回来了。”
出门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管是祁萧然打开石门时, 还是那两名妖族被强行压过来的时候,戚清凌脸上都没有丝毫的波动,那双眼睛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样, 惊不起一丁点波澜。
直到这句话从祁萧然口中说出, 戚清凌才像是魂归人间, 缓缓地抬起头。
他满是血污的发丝粘连在一起,早已看不出曾经绝世风华。
阿宣和阿泉神色满是惶恐,就在他们都以为戚清凌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动了动唇, 嗓音嘶哑,就跟沙砾在草纸上重重划过似的,听得人心神一紧。
“……你说什么?”
祁萧然冷呵一声,又重复了一遍:“还真是抱歉, 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哪怕时隔了三十五年的时间,他依旧回到了我们身边。”
刺目的阳光从祁萧然的身后投射了进来,将戚清凌照得一阵恍惚。
原来从他被裴应淮囚禁在这里……已经过去三十五年的时间了。
戚清凌舔了舔干裂的唇:“那……”
祁萧然微微垂眸,望着眼前一身傲骨被寸寸折断的男人。在过去的三十五年里, 他亲眼见证了裴应淮的疯魔时刻, 也见证了面前算计了牧听舟还不够, 甚至企图一并将裴应淮的记忆也消除。
可世间哪有这么好的馅饼。
他想用牧听舟的命来换他儿子的命时, 就注定了必须全权接受裴应淮燃烧不尽的疯狂和怒火。
祁萧然不知道裴应淮在小世界中那几日是如何度过的, 等到药效完全消失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的时间。
那人硬生生地耗废了全身的灵力,终于在第三日撕开结界。出来后的第一句话,裴应淮声音嘶哑:“人呢。”
祁萧然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 不知道说些什么。
因为这个时候的裴应淮,看起来整个人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
那句“他走了”无论怎样都说不出口了。
在那之后……
祁萧然站定了良久:“等吧。”
“等到他愿意来见你为止。”
-
……
这些天下来, 牧听舟像是提前进入养老时期,待在九重天的庭院和殿宇中,都快闲出事来了。
每一日,裴应淮都能端回来不同的菜系,从南到北,牧听舟从一开始的惊悚到中期的麻木,再到后期欣然接受。
这段时日下来,硬生生地被养圆了一圈。牧听舟都有些怀疑是他对“替身”和“侍宠”的定义出了问题,还是裴应淮天生就这样……
——反正就这段时间下来,两人出了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之外,没有丝毫其余的亲密接触。
终于在今日的闲暇之时,牧听舟恍然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悠闲了?
明明身体还没有找回来,很多事情还像迷雾一般未能得到解答,偏偏在裴应淮的亲自照料下,全都被他完完全全抛之脑后。
正想着该如何提及这件事情时,反倒是裴应淮率先开口了。
他问:“想不想出去走走?”
牧听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疯狂点头:“想,想出去走走。”
裴应淮淡淡地点了点头:“黄昏时回来便可。”
牧听舟咬着筷子瞅了眼天,眼下不过午时,他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当即跳下饭桌,就想往外面跑去,却被裴应淮拉了个正着。
牧听舟:“?”不带上一秒答应下一秒反悔的吧?
裴应淮指尖点了点他的唇角,而后拿出手帕,细心地替他擦拭了干净:“等一会,给你扎个头发。”
“……”牧听舟脸色忽地爆红,抬手蹭了下唇角,闷闷地应了一声。
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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