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越也不知自己嘴里被填了什么东西进来,只觉得自己的嘴巴闭不合上,涎水控制不住地沿着嘴角流了下来,丫头们吓得瑟瑟发抖,只一个贴心的赶忙跪倒在地,哀求几人放过小娘子,“娘子知错的,娘子知错了,各位将军放了娘子吧……”
朗越也囫囵吞地不住点头,她在家中娇生惯养,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叫几个臭男人扒开嘴巴,简直是奇耻大辱。
几人好歹松了手,“娘子好好地,须知咱们不是善性人,有的是手段叫你老实。”
这人是一直跟在独孤及信身边的,朗越甚至在临南见过他,名字唤作洪四海,是个响当当的狠角色,是真的会拔舌挖眼,油炸滚钉。
朗越哭到哽咽,那怨气未消却不敢再造次。
“咱们王爷不一定下阿鼻地狱,但若是娘子再想不开,倒是能体验一把不得超生的滋味。”
洪四海说着收回长刀,半点情面都不曾留,看她像是看着一摊肉,踅身出了门去。
朗越跪在地心半晌,好歹借着丫头的力重新立了起来,“去给阿爷说,就说独孤及信疯了,要拔我的舌头,还要砍阿娘的脚,让他速速来京给我评理!”
这边洪四海同手下交代了些事情,之后才回去复命。进门见秦王已经漱洗完毕,发间还有雾气攀升,正披了件干净的外袍在案前坐着,手里还捧着今日军中奏报。
寝殿挑高比寻常屋子要高些,因秦王身形高大,才特地选了这间屋子,洪四海抬眼望去只看见殿内暗漆漆又无边际的景深,独独秦王周身点着一盏油灯,叫他的身影更显得寂寥落寞。
奈何秦王不喜灯火通明,不然要他说来,自然是光明敞亮才为适宜。
“王爷——”
“说。”
洪四海近前回话,“都安折冲府都尉与人当街冲突,打死了都安刺史之侄——高苍。”
他一声轻笑,“折冲府兵与刺史两相制衡,本就互不想让,这平衡打破,都安刺史恐怕不会饶他。”
秦王目光追向窗外远处,“可做得干净?”
“是。”
独孤及信不由想起今日戚如敏那鄙夷的神色,不由吐出一句,“想要叫戚大人就范的法子,倒也不算少。”
宜都带着妃令正在宜园里,瞧着小厮剪梨树的枝子,“时间过得这样快,明日你们竟要回都安去了。”
妃令也觉得仍旧未玩够,“年后阿姊来都安找我可好,我带你去看都安小戏,唱痴男怨女或是天赐良缘,缠缠绵绵的可有意思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忽而听到远处前厅一声痛哭,吓了两人一跳,“——是我阿娘。”
妃令丢了手里的梨树枝,几步跑到阿娘身边。
“——阿娘。”
宜都看着姨母一只手里捏着一封书信,另一只手不住的捶着胸口,“这是要我的命啊。”
她看一眼自己阿娘,“这是怎么了?”
大娘子忙着招呼人去找戚如敏回来,“你姨夫出事了……”
第15章
妃令将书信拿来仔细看了一遍,一面看一面哭,“阿爷打死了人?怎么会呢,阿爷一向是很谨慎胆小的,连杀鸡都不敢看。”
这非小事,宜都瞧着阿娘,“此事会如何判罚?只是失手的话,应当会酌情审理的吧。”
大娘子一时也无章法,“等你阿爷回来说。”
宜都想了想,招手将丫头唤了过来,“你到刑部去找右侍郎王舒温,叫他下值之后务必到咱们府上一趟。”
王舒温同阿爷有师徒情分,又熟知乾朝律法,此事找他帮忙再合适不过。
戚如敏知晓此事马不停蹄赶回府上,一回府便见妃令母女已哭成一片,好歹叫大娘子将人劝住,又听云枝已到刑部去寻了王舒温来,这会儿便先安排人手,先去都安打探情况。
待众人坐定,已是傍晚时分。
王舒温问明情况,也是眉头紧皱,“照以往来看,应是脊杖十,流刑两千五百里,役两年。若无意外,期满可再回折冲府。”
“流刑两千五百里?”
流放到那偏远军营之中做苦役,多少人惨死营中,莫说再回折冲府这些后话了。
宜都看姨母已然没了指望的模样,赶忙又问,“那流放之地会是哪里?”
“应当就是临南以南的两处边营,那边刚收复不久,正是缺人之时,如今大部分犯人都送去了那里,一面戍边一面建城。”
王舒温又道,“都安同临南相临,甘都尉又在军中任职多年,不知在临南军中可有人脉?”
甘家娘子却说没有,“两地只是看起来临近,实际临南面积极大。临南偏远,只独孤氏一族百年来在此地驻守,几乎都是他府上人马,咱们跟独孤氏从未有过来往。”
听到独孤氏的名讳,众人皆是一默。
“那都安司马似乎也姓独孤,一向与刺史交好,不知是不是出自临南独孤氏。”
刺史若有意磋磨姨夫,同那司马联系起来,再经司马独孤氏运作,岂不要在临南给姨夫好看!
云枝心下一惊,望向阿爷时见他也是眉头紧锁。
“先莫要自己吓唬自己,天底下也不只这一个独孤氏,或也未必就送到临南去,不是还有崖州等地……”
戚如敏一边宽慰众人,一边看着王舒温满脸无奈,便知事情不会那般简单。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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