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风平浪静,良医同昨日前来之时并无多少分别,带着个犟头犟脑的徒弟,满脸不耐烦的嘟囔,见了娘子那一脸的溃烂之态更是惊吓连连,被良医几番呵斥赶了出去。
第二日送回了医舍去,两相都安然无事。
石方已经坐不住这冷板凳,有些心焦的不断在小楼张望,“良医每日要去国公府看诊,已经几日不在医舍出诊,眼见这白日里连病人都瞧不见一个,那梁王是不是根本不曾注意咱们府上,竟半点动静都没有。”
洪四海只叫他耐心等着。
“洪都尉,咱们单守在这间医舍外面,有什么讲究不成?”
洪四海看他一眼,仿佛见到初出茅庐的自己,急躁不安,难成大事。
他也耐着性子给他解释,“国公爷请良医上门之前,早已经将几处医舍一一甄别过。此处距离咱们府上不远,良医医术颇有些声望,本就是上上之选。”
他伸手一指医舍的正南处,“正好此处有一热闹的吃食档口,过路人能在此处歇脚,掌柜能南北胡侃,老于世故,要打听整个南淳府的事情,在此处都非难事。传递消息,自然也是极佳之处。”
石方想起第一日曾到医舍之中的陌生人,“怪不得第一日这医舍来人那样奇怪,一个外地的商客,打听完消息便南下走了,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原来国公爷一早便惦记着叫众人先传了消息出去,将事情铺垫起来。
石方只觉恍然大悟。
直到第四日,娘子病情却陡然恶化,国公府一下急迫起来,在南淳遍寻名医,甚至开出十金之价,若能治好娘子的病症,成事之后另有封赏。
这一大手笔的事件,立刻引来十数南淳名医跃跃欲试。
入府之初,为节省时间,众良医便已经被告知了基本的病情。
洪四海一一接待了几位良医,不时在旁回答几句良医的问题。几位给出的方案几乎都大差不差,流程也几近相同。
只一位花姓良医让洪四海上了心,那人其貌不扬,同医舍之中坐诊的老者良医全无分别。留着羊角胡,须发皆白,端是一副神医的模样。
秦国公正陪着云枝练字儿,王娘子在旁不时着人添上烛火和新茶,怎么瞧都觉二人般配。
怎么会是兄妹之情,她这外人看着,娘子未必不是对国公爷有意,只那每每侧首瞧着他甜笑,她都觉得不寻常。
国公爷这样大的人了,又不是家中没得妹妹,他把哪个可曾放到了眼中?
王娘子脑中正活跃,那洪四海忽然进门求见。
秦国公放下手中羊毫,嘱咐云枝他去去就来。
云枝正描着独孤及信写过的文章玩儿,顾不得同他多说,只点头说好。
二人一直走到无人之处,确认云枝听不到半点声响,这才报了消息,“咱们的人未曾提起娘子的脸看不得了,来得良医个个都会去看娘子面色和舌苔,且都大小吃了一惊。只一位淡定自若,切脉之时,翻看了娘子右手肘部曾经的烫伤痕迹。”
云枝幼时曾被茶水烫伤,如今肘部留着一块小小的红瘢,极好辨认。
秦国公悠悠一笑,“也不知娘子面部被毁一生事,是谁透露给了今日这人。”
洪四海立刻会意,那医舍早已经被监视了起来,自然是一个都逃不掉的。
云枝见他回来,心情似乎极好,大概是最近事情进展顺利,她仔细看他神色,试探性问道,“是好消息?”
“极好的消息。”
云枝对他要做得大事并不感兴趣,只将摹好的字给他看,邀功似的问,“像不像?”
是他尚还在戚府求学之时写得文章,云枝仔细临摹,竟能有六分相像,引得他不由发笑,“待此事一了,便送你回京去,可好。”
云枝有些意外,“阿兄的意思,是要亲自送我回京不成?”
“怎么,不喜欢?”
那自然是不会,只是奇怪他政事缠身,梁王若是兵临城下,他这驻守的大将擅自离开,岂不是要出大事。
云枝只能往别处猜去,“是京城出了事?”
“你倒是聪明。”
陈正那边有重大进展,他非得走这一遭不可了。
另外,或许也到了去戚府上求亲的时候,他急不可耐,此事可再拖不得了。
“河阳县主的病症,如今可好了些吧,只看着每日一批一批的良医进府,好似情况十分复杂?”
秦国公叫她莫要担心,他对手中棋子向来心硬如铁,“县主年纪小恢复极快,几番折腾,不是大事。”
云枝对河阳县主并无好感,小娘子行事骄纵,将自己绑到这偏远之地。不过既然她生了重病,她也一向是个心软的,也不多计较。
“县主到底是个小娘子,阿兄出面多有不便,若需要我去帮忙,直说便好。”
“府里丫头婆子一大堆,个个都是伺候人的一把好手,哪里需要你前去帮忙,”又怕她逛到偏院漏了馅,便又嘱咐道,“县主这症候都在脸上,若是传到旁人身上恐怕也要跟着烂脸,你莫要靠到那边去。”
“这样严重?”
看他面色沉重,恐怕也没心思拿这事来同自己玩笑,云枝便也慎重的点头。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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