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陆飞摇了摇手指，“是两千多万，甚至更多，因为大量农民工兄弟实际上已经失业了，只是没统计而已，种地就是农民的工作，一个小国也就几千万人口，如果有一半人都失业，会是什么情况？”
    刘镪东听得毛骨悚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里充满钦佩。
    徐子望沉吟了片刻，同排的其余四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轻人说道：“为什么不把闲置的土地租出去？”
    “不愧是高盛的人，人才啊！”
    陆飞阴阳怪气了一句，刘镪东等人觉得又可气又可笑，观感骤然下降，就好比生活困难，干嘛不把多余的房子出租，一个道理。
    “对不起，陆总。”
    徐子望立马剜了眼那个冒然插嘴的青年，谈判刚刚开始就落人把柄，主动权慢慢偏离。
    “我的大哥大嫂都是下岗职工，混口饭吃，维持家庭，就相当地困难。”
    陆飞一脸的正义凛然，站在道德至高点。
    “飞购网的初衷是货通天下，但有前提，就是兼济天下，让更多的失业的人有饭吃，比起制假售假，解决温饱才是他们的主要矛盾，有的商家难免就走了歪路，的确需要纠偏严惩。
    但是，售卖假货又非飞购一家，每个电商平台都有，亚马逊有，易贝也有，只不过情节严重程度不一样罢了。”
    徐子望看他祭出道德至高神剑，赶紧端起法律神剑对a，反驳说：“但是他们加强了监管力度，坚决打假，飞购网的监管太松了，像在纵容，这对网站的名声口碑都很不利。”
    “纵容？不，我们与假货不共戴天！”
    陆飞砰地一拍桌子，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高盛的人一跳，接着画风一变，笑眯眯说：
    “但茶要一口口喝，路要一步步来，打假也得有法可依，现在工商行政管理、市场秩序监管机构才刚刚成立，打哪类假，怎么打假，我们是公司，要紧跟国法。”
    徐子望万万没想到，本意想拿假冒伪劣，纵容打假，打杀飞购网的锐气，但陆飞的口才已入化境，就好像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一样无力，无往不利的法律圣剑竟然挥空了。
    “飞购网并不是没动作，我们加强了监管，凡假货，轻则下架商品，退款赔付，重则封店，勒令整改，也创立晶东商城，引入大量官方正品旗舰店……”
    陆飞摊摊手，“我们的假货率正在下降，正品率一直在稳步提升。”
    徐子望喝口咖啡，缓缓神，朝带来的4名“打手”，递了个眼神，他们立刻冲锋陷阵。
    刘镪东、张永、徐磊三人本想搭把手，却发觉多此一举。
    就见陆飞一个人，喝着一杯绿茶，舌战群儒，张口“赋能、抓手、沉淀”，闭口“高频触达、快速迭代”。
    互联网黑话一套接一套，高盛的打手是玩金融，不是搞互联网，根本玩不过他，没法张口，因为连黑话都说不清楚。
    “假货是任何时候都要剿！不剿不行，你们想想，你辛辛苦苦建了个品牌，流着汗幻想着发财，突然就被假冒伪类了……所以，坚持打假的平台，才是好平台！”
    “什么叫消费进化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致富人民，人民富了，消费持续升级，网购顺势而为，打破结界，升维定位，打开正品销路，良币驱逐劣币，假货从根本上锐减……”
    “假货和电商，就是阳光和苍蝇的关系，打开了窗户，用户能享受到灿烂的阳光，也会有苍蝇趁机飞进来。那不要紧，我们花力气打苍蝇就走了，不能因为讨厌苍蝇，就将阳光也拒之门外……”
    陆飞口若悬河，声音洪亮，扫视高盛一个个，我有理，我怕谁，但没说出余则成的台词——
    真货那么贵，卖点假货怎么了？
    刘镪东、徐磊三人相互对视，细细品味至圣先师·陆大师的语录，好像很有道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徐子望感觉在上课，虽然听不懂，但大受震撼，真不愧是能写出《世界是平的》的大师！
    “关于飞购网，还有什么问题吗？有问题就提，我可以解答。”
    陆飞看到满堂寂静，鸦雀无声，他喝下会议以来的第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还有谁！
    第193章 陆小鸡捉秃鹰
    高盛最惯用的伎俩，就是唱衰低吸，吹捧高抛。
    每次伺机进入一个行业，就会大肆唱衰这个行业，让它价格走低，然后趁低价买入，等达到盈利准线的时候就伺机出货，大肆唱多，然后高位抛售，屡试不爽。
    华夏的银行业也教过学费。
    就在改制上市时，高盛一边唱衰，坏账太高根本不值钱，让华尔街其它投行不要接盘，一边以亲善大使的身份，“含泪吃亏”地低价拿下股权。
    工商行上市时分走495亿，建行上市时又和美利坚银行分走1300亿……
    徐子望只是如法炮制，在假货率和打架上做文章，贬低、诋毁飞购网，但说得却客客气气。
    “陆总，假货问题拖累了飞购网。”
    陆飞道：“伴随平台发展，打假的烈度会逐步提升。”
    “目前飞购网注册商铺是31万家。”
    高盛的精英在鸡蛋里挑骨头，“如果高烈度地打假，这个数据必然会缩水，如果不打假，假货、山寨货会影响到品牌名声，还会招致被抄袭品牌的诉讼。”
    刘镪东、徐磊等人心里，咯噔一下。
    照这个商业逻辑，不管打假，还是不打假，飞购网的估值都会假货这一利空的负面影响，掉价不少。
    “骚瑞，陆总，高盛的人喜欢说真话，有时候真话就是这么伤人。”
    徐子望摊了摊手，自以为占据上风，“其实我们还是非常看好飞购网，期待你们进军全球，跟亚马逊竞争世界电商市场。”
    “错，你们又错了！”
    陆飞翘起嘴唇，“为什么不能有第三种选项？为什么不是多选？”
    “what？！”
    徐子望不由地一震，第三种选项？
    陆飞笑道；“堵不如疏，严惩行为恶劣的以外，更应该引导他们往本分的方向去做。”
    “疏？陆总怎么疏法？”徐子望一愣。
    “飞购网会有计划地扶持商户，从无吊牌发展成新品牌，从小作坊培育成大工厂。”
    陆飞双手交叉，充满自信。
    打不打假都无异于杀鸡取卵，淘宝网打假，拼夕夕吃饱，倒不如打造三只松鼠一批电商品牌，把卵孵化成会鸡，不管火鸡，还是乌鸡，能下蛋的就是好鸡！
    徐子望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个品牌从诞生到打响，再到国际化，绝不是一朝一夕。”
    “错！大错特错！”
    陆飞摇摇头说：“任何品牌崛起，最关键的是红利窗口期，比如耐克，当初不也是山寨起家。”
    刘镪东还是头一回听，张大嘴巴，“陆总，耐克也山寨过？”
    “当然！耐克山寨虎牌的cortez，结果濒临破产，押宝乔丹和nba才打了翻身仗。”
    陆飞把耐克的老底一揭，徐子望等人瞬间情绪复杂，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像山寨翻身成名牌的例子，在整个工业时代数不胜数。”
    陆飞板着脸，严肃道：“飞购网上的山寨和杂牌，也可以靠电商流量的巨大红利，孵化成一批明星品牌企业，这就是飞购网开拓出全新的商业模式！”
    徐子望心里一沉，果然陆大师不好糊弄啊！
    陆飞道：“还有问题吗？”
    徐子望摇晃续满的咖啡，“我没有问题了，陆总的方案的确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金融打的是钱粮，拼的是信息。
    高盛这批外资之所以能在华夏屡屡得手，打的就是信息差，联翔被高盛忽悠吃下ibm，也是吃亏在信息差。
    没了信息差，就没了先机，这仗不能再打。
    张永左看看，右看看，暗暗窃喜，这轮交锋，陆飞牢牢地把控住谈判的主动权！
    “那么，接下来谈出资和股份的讨论。”
    ……
    经过b轮，飞购网的股权架构是陆飞持有61.2％，idg有10.8％，霸菱亚洲13.5％，凯雷4.5％，mih 10％。
    这一轮，陆飞划拨出8％当股权池，分给刘镪东、徐磊两个从龙的功臣，分别是3.5％、4.5％。
    按照他的意思，释放10％，而高盛不但嫌10％太少，更嫌自己竟然不是领投，只分到3％。
    “陆总，怎么才3％？”徐子望颇有微词。
    “通过刚才的谈判，才知道高盛对飞购网的假货问题这么敏感。”
    陆飞摊摊手，“我找合伙人，喜欢找那种全身心相信我们创业团队和飞购网模式的伙伴，红杉资本就没有这样的顾虑。”
    “陆总，误会，我们现在也没有顾虑！”
    徐子望慌了神，以为方才他们用力过猛，不断施压，这下不得不吞下咄咄逼人的恶果。
    殊不知没有这场谈判，照样只能拿3％。
    高盛精英们各个头大如斗，非但没要的更多，反而反向操作，白白让红杉占了个便宜，连忙软言软语地恳求。
    陆飞面带微笑，我还是喜欢你们刚才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恢复一下嘛！
    给徐磊递了个眼神，徐磊默契地意会：“能得3％，就很不错，老虎、鼎晖、花旗、软银很多机构踩破门槛，还没这个机会，我们也看重高盛的实力，交一个朋友。”
    徐子望皱了皱眉，软的不行，想来硬的，已经见证过陆飞的硬气，罕见地沉默。
    老鹰抓小鸡，结果让小鸡骑啦！
    “2.2亿美刀，这笔融资飞购网计划……”
    陆飞简单地说出资金用途，对中通物流，对品牌孵化，对晶东商城，对财付宝，对电视购物等等，一系列的流向，俨然揭开飞购帝国强大的一角。
    徐子望心跳得砰砰，果真是易贝和亚马逊道结合体，坐拥华夏市场，估值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一场会议，没有解决股权分配的争议。
    结束后，到预订好的酒店包厢进餐，在席上，徐子望低下了头，一杯酒，一句道歉，不断反思高估了飞购网的假货隐患。
    只差发挥躬匠精神，双膝跪地，红豆泥斯密马赛！
    “陆总，高盛非常愿意和飞购网交朋友。”
    陆飞眯了眯眼，不愧是来自霓虹的爸爸，一样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