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哪里呢?
夜幕降临,江恬怀揣这个疑问,行驶在通往未知目的地的路上。
车厢里冷气吹拂,静得痉挛。恰遇下班高峰期,前头一片红色灯海,车子慢慢被堵在高架桥上,两边是高耸的城市大楼。
她偷偷朝右望了一眼。
陈浔双手交握放置在双腿之间,低着头,眉眼被刘海掩去些许,呈现放松小憩的姿态。
回忆方才的场景,他神色平静,却像死神一般把一个人的性命悬挂在一条细细的塑料袋上。
只要再久一点,用力一些,那个人可能就会因此丧命。
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
唇线绷直,眼眸冷冽,凸显筋络的手臂,半张脸处于阴影之下,整个人散发出不可招惹的气场。
江恬再度望向窗外,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是不是应该跟他说句谢谢?
正当她犹豫着到底要怎么开口,陈浔懒倦的声线抵入耳膜:“她跟我在一起。”
江恬看过去。
“晚上我们不回家吃饭,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她。”
电话挂断,刘叔在后视镜里看见小姑娘疑惑又疲倦的表情,问了一嘴:“你们晚上吃什么?我叫你林姨过去给你们做顿晚饭。”
“谢谢刘叔,我自己会安排,不用麻烦了。”
刘叔便笑了一笑,“阿浔当哥哥了,要照顾好妹妹哦!”
时间缓慢又快速地流逝,窗外光景变幻,一盏盏路灯飞快倒退。
车子驶进一条开阔的林荫路,直到一栋熟悉的白色别墅出现在她眼前。
桐花巷001号。
江恬熟记在脑海里的门牌号数字,在夜色中像一块滚烫的烙铁,她的眼睛,她的心脏,都被用力地印下烫伤的痕迹。
江恬僵在座位上。
陈浔下车,回过身,冷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过来。”
之前的种种疑点,此时好似拨云见月般,开始展露出它的马脚。
江恬挪到车门边,扭伤的右脚刚探地,陈浔弯腰,像刚才一样把她抱起。
她会害怕,紧紧揪住陈浔的衣领,听见车门关闭,脸埋进他的肩窝,车子在原地停留了一会,才启动离开。
月亮出来了,挂在树梢上。
她屏住呼吸,看陈浔按密码锁。
5、0、8、2。
跟记忆里的不差分毫。
事实摆在她面前,江恬更加坚定了内心的答案。
为什么要关灯?为什么要蒙眼?为什么每次结束后都匆匆离开,像个不肯透露身份的神秘人。
再深究,关于句号一直不肯跟江恬说自己的名字,在此时也解释得通了。
大门旋开,一只毛色漂亮的波斯猫一路喵喵叫着从客厅跑过来,撒着娇蹭陈浔的裤腿。
“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路。”
上次未开灯并不能好好观赏房子的全貌,此时陈浔打开了客厅的吊灯,暖色的光霎时间罩满了四壁。地板光滑干净能清晰看见倒影,家具摆设透着一股极致的简约,看得出来陈浔并不常在这里住。
陈浔让她穿上备用拖鞋。
她的脚小,穿上显得拖沓。
陈浔直接上了楼,留她一人在客厅里。脚扭了行动也不方便,江恬规矩在沙发上坐好,猫咪在猫抓垫上磨爪子伸懒腰,她喊它咪咪,它睨过来的眸子高贵又冰冷。
跟它的主人很像。
她不能讨陈浔喜欢,但一只猫咪,她不相信自己不能搞定。
茶几下放着一只逗猫棒,铃铛一响,果然吸引了猫咪注意。迈着小碎步轻快走过来,跟着引诱跳上沙发。
江恬趁机摸它毛发,柔顺光滑,果然被养得很好。
这里应该每天都有人过来打扫,给小猫喂饭,不然房子不会这么干净整洁,小猫也不会这么精神抖擞。
不到两分钟,小猫成功被俘虏,乖乖趴在她腿上,被撸得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富贵,过来。”
陈浔手上拿着瓶云南白药和膏药贴,站在楼梯口边,仿佛对如此融洽的此情此景不太满意,富贵估计心虚,撒娇跑过去,开始献媚讨好。
“立正,坐好。”
“把碗里的吃干净。”
富贵对陈浔的听话程度令江恬吃惊。
夏夜的虫鸣开启了夜晚的序幕,远处的城市灯光幽幽暗暗,像星河点点错落在人间。江恬感受到冷气慢慢沁上来,心底有小虫子慢慢啃噬那片新鲜的树叶,很痒,又喘不过气。
她盯着陈浔的手指。
喷涂了药液的脚踝被少年的指尖来回揉按,有些酸疼。她的脚在他的掌心,有温度在传递。
满腔疑惑化作勇气驱使她问:“这栋房子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是。”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网名叫句号的人?”
“认识。”
江恬有些激动,被他捏揉的脚踝也忘了疼,“那你能给我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吗?”
陈浔松开了她,撕开了膏药贴的包装。
江恬想收回脚,被他擒住。
冰凉的药贴,敷上微微发热的脚踝,意外地抚顺她波澜万丈的内心。
“没有照片。”陈浔抬眼,看着她。
他的眼眸很深,深不可测,宇宙一般包含所有,连同她一起也要被吸进去。
“那我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吗?”江恬拿起手机。
句号的状态显示在线。
她慢慢触动键盘,心跳突然很快很快,快到几乎下一秒就要骤停。
【你在哪里?】
消息发出,下一秒陈浔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便叮咚了一声。
陈浔也拿起手机,回复消息。
【我在你面前。】
033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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