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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潮汐 第68节

    最终敲定?下周手?术,离开时,夏薏和梁茉一人一句念叨的话,诊断书被两人脑袋凑在一起研究着,梁总额间的青筋一跳,却还是耐心听着。
    电梯停下,开门之后从里头走出?来的人一顿,见?着梁亭故,男人语气微扬:“小故,好久不见?啊。”
    夏薏和梁茉对视了一眼,安安静静地立在一边,两人显然是认识,她们朝他比了个手?势,决定?去车上等他。
    “有一位是你妹妹,那还有一位是?”安院长和他似是相?熟的,梁亭故看着那合拢的电梯,他微微一笑:“我爱人。”
    ......
    梁亭故的车停在了私人医院的a区,这里是vip专属,整个停车场的车看上去都不菲,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门口的保安朝她们敬了个礼,宽阔显得有些?幽静。
    夏薏陪着梁茉坐到后排,两人聊着天,她突然有些?嘴馋,想起石光爱吃糖,今天虽不是他开车,但梁亭故说过,他偶尔也会放几?颗在车上。
    她趴到副驾驶座上,一手?撑着昂贵的皮质座位,果然翻到了两颗椰子糖。
    她往后退着想要回去,可?视线在瞥到一个地方时,她心跳突地重重一坠,糖果的齿轮纹理似是扎入了手?心,她僵住,双眸微微成大。
    “怎么了?”梁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夏薏慌乱地退回到座位上,她唇线抿直,声音发颤:“茉茉,这车,好像被别人进入过。”
    梁茉温和的脸色瞬地消散,顺着她的视线,夏薏一字一顿:“刹车下的垫子,被人动过。”
    梁亭故有个特殊的习惯,若是他开车,那脚底下的垫子定?要是干净的,全新的,不能有一丝痕迹。
    所以他每次出?行,家里的管家会提前为他处理好新的垫子。
    为此?夏薏曾经还叶葭然吐槽过:“好矜贵的脚哦。”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来着的,哦,叶葭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能有钱人就是有不同的特殊癖好吧。”
    “我之前还看过一个爆发富每晚睡前都要去亲亲他的宠物猪,咱就是很不懂。”
    视线一转,而那块干净的米白色垫子似乎是被人动了一下,右角轻轻翘着,还落下了一道深色的痕迹。
    夏薏不确定?这是不是她想多了,但两人还是下了车。
    等梁亭故过来的时间里,她和梁茉绕着车转了一圈,触及引擎盖上的手?痕时,她从脚底生起了一丝凉意,窜入背脊,整个人如同陷入冰窖。
    ......
    梁亭故并没有觉得两人的疑心是多虑,他派人过来调查,顺便让joy查了监控。
    等到晚上,石光效率极高反馈着结果,这辆车确实被动了手?脚。
    夏薏整个人涌上了冰凉的后怕,如果不是她发现了,那他们三个,今天恐怕就——
    梁亭故的脸色很沉,他不知道和石光说了什么,挂了电话后,joy又联系他。
    动手?脚的人是医院的保安,但他只是个普通的员工,断不可?能无故来害他。而这背后的指使?人,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名?字。
    因为这件事,大半夜的蒋林琛直接来到了梁家。
    他脸色很是难看,先是将梁茉从头到脚看了一眼,确认她没事才稍稍缓了神色。
    他和梁亭故去书房呆了一小时,再出?来时,他把梁茉带回去了。
    因为这件事,夏薏总觉得惴惴不安,洗完澡后她抱着小草莓,絮絮叨叨地和它说着话,但诺大的房间里只有她在,她胆子小,便抱着猫去找梁亭故。
    梁亭故从浴室出?来时,便看到小姑娘端着把椅子,抱着猫乖乖坐在门口。
    见?着他出?来,她巴巴凑上前:“你终于好了。”
    梁亭故擦了擦头发,他抬手?轻轻勾了下她的下巴,语气温柔地哄着:“这么黏我?洗澡也要跟着。”
    小草莓看着他这熟悉的动作不由抬起了下巴,一双眼睛乌溜溜的,但男人许久不来逗它,惹得这被宠惯了的猫咪嗲嗲叫了一声——
    夏薏漫不经心地哄了它一下,梁亭故知道她还在因为今天的事担心,他放下毛巾,随后拎起她怀里胖嘟嘟的一团。
    小草莓现在重了许多,但男人单手?依旧轻松的模样,猫咪被他送回了房间,再回来时,他将毛巾放到了她手?中?。
    “帮我吹头发?”
    夏薏一直觉得,情侣之间吹头发是很温馨的一件事。
    她没拒绝,吹风机嗡嗡响彻整个卧室,他的头发其?实不算柔软,有时候扎的她从上到下都痒,但此?时微湿,穿过指缝,让她的心跳竟渐渐平静下来。
    热气从指尖蔓延,不知什么时候起,梁亭故将她圈进了怀里,沐浴后的气息交缠着,他抵在那柔软之上合了合眼,夏薏往后稍稍退了下,她关了吹风机,却被人扯到了他腿上。
    “累吗?”
    他一手?轻轻捏着她的手?腕,夏薏摇了摇头,她一手?环住他的脖子,微微仰着下巴承受他的吻:“...不累。”
    平日里握着他那东西的时候,没一会儿?就闭着眼睛喊累,脸颊红的不得了,拖着尾音一副怎么都不肯动的模样。
    夏薏脑袋一热,一双清澈的眼眸如含水的玻璃,红唇翕动着嗔怪:“吹头发才几?分钟...”
    看来是嫌他时间久了。
    梁亭故笑得肩膀一震,他贴心地揉着她的手?腕:“宝贝辛苦了。”
    这个晚上,梁亭故什么都没做。
    睡前,夏薏迷迷糊糊地想起张诺,男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他确实在第二天和李露一提了一嘴。
    那天晚上只是和小姑娘之间的一点情趣,但他并没有将自己的隐私公之于众的爱好,更别说送给别人当作往上爬的阶梯。
    夏薏说完就困得不得了,正好前天练完瑜伽的后遗症还没缓过来,她挤在男人怀里昏昏沉沉很快睡去,这个夜晚静得有些?格外奇怪。
    凌晨五点,梁亭故的手?机嗡嗡一震。
    来电是张叔,他蹙眉看了眼怀里的人,只见?她眼皮动了动,似是还没睡醒,趴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问了句几?点了。
    梁亭故轻哄了几?句,他看了眼接连不断的电话,动作极轻地下了床。
    夏薏原本是不会醒来的,但她口渴的厉害,便眼也不睁地摸到了床头柜的杯子。直到喉咙被水浸湿,她重新倒回了床上,空气静静流走两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腰间的那只手?不在,她茫然地回过头去,身边的位置空空。
    也是此?时,阳台的门拉开。
    梁亭故的手?机还亮着,他脸色如泠泠雪夜,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夏薏心跳突然一噔,涌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是怎么了吗?”
    短短两秒的滞停时间,梁亭故再开口时,他侧脸轮廓紧绷着,微沉的嗓音让夏薏睡意彻底消散——
    “薏薏,外公出?事了。”
    第47章
    灰白色的大理石瓷砖透着冷冽的光痕, 静默的走廊里,几道影子笼罩出一片沉沉的深色。
    手术中的红灯已经亮了一个小时,夏薏的心跳像是悬在了高崖之上, 而在她身边,梁亭故的神色隐在光线下, 他下颌紧绷着, 有?些看不清情绪。
    张叔一直双手合并着祈祷, 梁茉和蒋林琛也赶了过来, 她整个人颤着,双眸通红。
    老爷子是起夜时摔了一跤,张叔连外套都没披就将人送了过来,老人连动都动不了一点?,他这个年纪受伤....在半小时前, 护士已经为他们拿来了病危通知的文件。
    墙面上的时针一分一秒地?走着, 直到手术室的灯灭,医生走出来时脸色如这蒙蒙的清晨一般冷。
    能不能度过这危险期,就看老爷子自己了。
    但从医生的话里来看, 可能性几乎是如尘埃般存在。
    被推出来的老人静静闭着眼, 夏薏看到梁亭故上前一步, 他喉结一动, 嗓音哑得厉害:“我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老爷子都在重病观察室里。
    夏薏几人寸步不离,张叔年龄大?了,这一折腾疲惫到险些晕过去。
    梁亭故派人带他回去休息, 梁茉不肯回去, 蒋林琛便也在这里陪着。
    这期间,梁亭故冷着脸拨出了一个电话。
    “如果你还想再见?外公最后一面, 现在就滚回来。”
    然?而在他挂了电话的二个小时后,老爷子的情况突然?不好,隔着玻璃窗,那病床被医生围绕,白?色的墙面下,心电监测仪的突然?骤地?往下跌——
    病房的门再次打开时,医生摇了摇头,他无?能为力:“最后和老爷子说个话吧。”
    如同紧绷着的弦突然?断裂,狠狠地?打向皮肤,疼得让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老爷子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见?着他们进来,他吃力地?弯起了笑:“你们来了。”
    他声音极为缓慢,夏薏倏地?红了眼眶,梁茉走过去握着他的手:“外公...你别丢下我和哥哥...”
    老爷子似乎想抬起手摸摸她,但此时没有?力气,他作罢地?笑了笑,抬起眼皮,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林琛——”
    蒋林琛走了过去,他屈膝跪下,喉结上下一动:“外公。”
    “我最疼爱的外孙女?,以后,就交给你了。”
    他说这句话用了很大?的力气,梁茉再也绷不住地?哭了出来,蒋林琛也红了眼眶,他点?头,模样再没有?往日里的懒散:“我会的。”
    得到了他的保证,老爷子像是松了一口气,他缓慢地?抬起眼,看向立在后头沉默已久的男人。
    “小故,薏薏——”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似是清醒了许多,也记起了所?有?人和事。
    窗外的阳光落进了寂白?的病房里,梁亭故和夏薏上前,男人眼底尽是红血丝,他头颅微低,商场上杀伐果断的梁总在此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年,你辛苦了...”
    老爷子说话越来越费力,梁茉的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夏薏忍着胸腔的酸涩,只?见?他眼皮一动,似乎是没什?么力气了,却还在强撑着说完:“你原本,也该是无?忧无?虑地?长大?...”
    “但好在,”他吃力地?看向那红着眼眶的女?生,“有?人来爱你了,外公放心了.....”
    夏薏安安静静地?撇开脸,她忍着就要?溢出来的湿润,也是此时,一颗眼泪掉落在了老爷子的手上。
    梁亭故的手一颤。
    说完这些,路老爷子似乎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眼皮一合一合,浊浊的目光看向几人身后,那紧闭的房门没有?一丝被转动的痕迹。
    他像是...已经撑不住了。
    检测器响起了警报,看着哭红了眼的几个孩子,他干燥的唇一张一合,梁亭故靠近,才听到他最后的,虚弱至极的声音——
    “云桉呢——”
    “滴——”
    刺耳的警报声嗡嗡缠绕,哭声与脚步声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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