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还雇请了十几个文书,几个账房,以及一些伙计。
他甚至还专门布置了自己的书斋,以往的时候,他不在乎什么古玩字画,总觉得古玩字画不过是附庸风雅之人才喜欢的事,真正的读书人,至多贴几幅自己的行书,或者是哪个朋友送来的墨宝也就足够了。
可在此,书斋的墙壁上,统统都是高价购置的名家书画,只恨不得将那题跋的落款之人,有斗一般的大,若是有客来访,人家一看,便晓得这字画定是昂贵非常。
“少爷,吕宋回来了一艘邮船,带来了许多书信,咱们的船队,也有消息了。”
马三抱着书信,搁在了书案上,马愉一脸大喜过望,眸光闪动,急匆匆地道:“顺利抵达了?”
“应该顺利抵达了,带队的刘掌柜也有书信来,怕是要给少爷禀告消息呢。你看,他的书信就在此……”
马愉显得激动,这一批船,足足十艘,都是刚下水的,且不说这十艘船里,有自己大量的股份,重要的是,这足足十船的货物,这些货物,都是自己用身家性命抵押来的,一旦成功送达,且因为是第一批的货,必定能卖个好价钱。
当然,若是中途出了闪失,也意味着他马愉血本无归,所有心血付诸东流。
这一封书信,可关乎着自己的命根子,接近一年的谋划,无数次呕心沥血,如今可能真要见成效了。
就在此时,门房跑来,道:“公子,外头有几个客商来见。”
马愉这儿,现在已有一些稳定的客商了,如今听到有人登门拜访,顿时来了精神:“可有名帖?”
“没有名帖,只说来见一见。”
马愉皱眉道:“许多商贾,还是没有礼貌啊。”
栖霞的不少商贾,有不少都是一夜暴富的,毕竟栖霞的机会太多,此等一夜暴富之人不少,他们往往喜欢单刀直入,也不讲什么客气。
当然……这样的人,马愉虽是觉得格格不入,却也有喜欢的地方,那就是这些人给钱痛快,一个买卖敲定,可能只需几炷香的时间,而且人家真给钱。
马愉打起精神道:“去请。”
说着,他又对马三道:“你去奉茶。”
马愉说罢,便低着头,趁着这个空挡,取了案牍上掌柜的书信,开始拆阅。
他看得极认真,毕竟书信不易,而且关系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细细看去,他先是低声喃喃的念,可随后,他整个人僵住了。
他双目好似闪动着什么,嘴唇哆嗦着,捏着书信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
而此时,自这外头,却有一行人匆匆进来。
为首之人,乃是朱棣。
朱棣此时一身常服,张安世也是寻常商贾的打扮,后头几个护卫。
噢,对了,还有胡广几人,甚至还囊括了马扬名父子。
这么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马扬名父子二人,低垂着脑袋,躲在最后头,不露声色。
父子二人小声嘀咕着,一副家仆的打扮,极不显眼。
马超低声道:“爹……”
马扬名偷偷地瞪了他一眼道:“别嚷嚷,莫要让人瞧见了,脑袋给我低下来。”
马超不解地道:“这是为啥啊。”
马扬名道:“你懂个屁,这张安世既说要便服,必是有什么阴谋,咱们先将计就计,待会儿……依我眼色行事。”
马超只好道:“噢,噢,噢。”
“待会儿……”马扬名声音极低,微不可闻地接着道:“无论如何,也要洗清你兄长辞官的清白。他考一个功名不容易,到时若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就给我跪下哭,给老夫闹,看我眼色。”
马超惊道:“我……我不敢呢,陛下会砍头的,待会儿还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我们呢,现在再闹,岂不是……岂不是……”
马扬名意味深长地看了马超一眼,用极低的声音道:“儿啊,我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你兄,一个是你,打小你就愚笨,你兄长呢,又聪明,生的又比你器宇轩昂,更比你高大,咱们马家,若是要留下一个后,你说该留谁?”
马超:“……”
他是捡回来的?扎心啊!
马扬名道:“不是为父不疼你,不将你当儿子看,实在是你们兄弟二人,相差实在是十万八千里,为父这不是壮士断腕,这是为了保下马家的命根子,剃掉一根毛。”
马超下意识道:“爹,我是不是那一根毛?”
马扬名甚是欣慰地道:“进了京,你已经有一些长进了。”
马超:“……”
他该觉得这是表扬他,还是骂他?
朱棣等人浩浩荡荡,等到了这书斋外头,突的,这书斋里头发出了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突如其来的狂笑,连朱棣都吓了一跳。
后头的卫士,骤然之间紧张起来。
张安世下意识地躲在了朱棣的后头,脑袋探出来。
紧接着,又是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
张安世面如土色,不过很快调整了心态。
至于马扬名父子,似已听到了马愉的声音,脸色已惨然。
这笑声,显然是疯了,没疯不会笑的这样大声,莫不是……进了诏狱之后,被打疯了?
朱棣当机立断,迅速地跨步进去,张安世随即抢上,后头则是胡广、杨荣寥寥数人。
当然,其他的护卫,还有一副仆从打扮的马扬名父子,则在门外头,一则是怕认出来,二则是先看看动静。
朱棣进了书斋后,却见这马愉此时捋起了长袖子,将胳膊露出来,手中挥舞着书信,双目赤红,激动得脸上血气上涌,在这书斋里疾步走动。
朱棣皱眉,这就是状元?
张安世忙与朱棣交换一个眼色,满是委屈之色,仿佛是在说:这真的不是我打的。
胡广和杨荣倒是镇定自若,他们仔细观察着,不露声色的样子。
见有人进来,马愉这才打起了精神,立即恢复了一些。
他抬头看了朱棣一眼,总觉得朱棣有一些脸熟。
当初殿试的时候,他倒是有机会能够面圣,不过谁也不敢直面圣颜,何况那时朱棣身穿冕服,面容藏在通天冠的冕旒之后。
马愉立即道:“抱歉,抱歉得很,方才是马某失态了,诸位尊客,请,请坐下说话。”
他虽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可声音还带着颤抖。
朱棣便从容落座。
马愉笑着道:“不知诸位从何处来,做的是什么买卖?”
朱棣觉得古怪。
张安世却很轻易地应付这场面:“卖棺材。”
“呀。”马愉只是稍稍讶异了一下,他似乎心情很不错,而且听到棺材二字,竟也没有露出太多诧异之色。
管他卖什么,都是买卖,只要能挣钱,卖啥都不寒碜。
“卖棺材好,卖棺材好啊!我听闻,这四海之内,尤其是西洋诸藩国,连年征战,且战死者不无希望自己能够回乡安葬,这棺木的需求不小,当地的木材,制棺也不是不好,不过大家更认可我家乡的棺木,就算生前不能在中土之地,可若是能用中土之棺,却也能够告慰英魂了。学生见几位兄台器宇不凡,今日见你们来寻学生,果真是人物啊,莫非,你们是想用我这船行的船,贩售棺木出去?嗯……”
他沉吟着,居然滔滔不绝,道:“依我看,新洲那地方,客死之人少,而爪哇不成,爪哇的赵王,虽也经常用兵,可汉民太少。至于安南,安南也不成,安南与大明内陆相连,可能早有陆路的商贾将我大明的正宗棺木运去贩售了,竞争不小。”
“依我看,暹罗、真腊等地,应该最畅销,那里汉民本就多,何况此二地,与土人矛盾激烈,客死异乡者不少……只是这往真腊和暹罗的航线嘛……你们等等,学生瞧一瞧。”
朱棣:“……”
张安世:“……”
第435章 难以想象的财富
朱棣和张安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眼前这个满口棺材的人,便是马愉的。
原本以为,此人理应文绉绉的模样。
可对方口若悬河,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殷勤。
至于杨荣与胡广,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们面面相觑,此时却作声不得。
书斋外头站定的马家父子,显然已听到了马愉的声音,已能确定这必是马愉无疑了,只是依稀听来的声音,总是透着一股邪乎。
可马愉却好像天生与人自来熟,他显得格外的自信,对于这种登门的货商,他有令对方信服的办法。
此时,他款款地走到了书案前,取出一本簿子,只信手翻阅了一二,而后含笑道:“真腊与暹罗的航线……唔……依我看,若是直达,只怕不妥当,倒是若是马六甲中转,可能价格更低廉一些,不妨你们将货运至马六甲,听闻马六甲那地方,已有不少的商贾了,可直接将这棺材发售给他们,教他们集散出去,这里头有两个好处……”
他将簿子合上,而后边踱步,边道:“其一,马六甲的航线上船多,有不少大船,运送一些贵州的货物,若是船上还有其他的空间,也会搭一些散货,所以有讲价的余地,可比你们自行包船出去,运输的费用要低廉的多。”
“这其二,诸位兄台毕竟第一次出海做买卖,有道是出门靠朋友,棺材肯定是有利可图的,却也不好将这利润统统吃下去,倒是与马六甲当地的商贾合作,如此一来,便结了善缘,他们毕竟是地头蛇,熟悉西洋的情况,虽少了一些利润,却也令你们省了不少功夫,也交了一些朋友。”
张安世听得莫名的有些动心,这棺材……还真他娘的能卖?
只见马愉继续侃侃而谈道:“我这船队……主要走的乃是吕宋的航线,所以啊……”
只是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朱棣打断了,朱棣道:“你是读书人?”
马愉打量了一眼朱棣,道:“从前确实读过书。”
他显得很含蓄。
朱棣继续问:“你既是读书人,为何不求取功名……”
马愉听罢,哈哈一笑道:“功名固然可贵,可世上若只有功名,未免有些无趣,所谓人各有志。”
朱棣凝视着马愉:“那你的志向是什么?”
马愉道:“说来惭愧,正是眼下的事。”
“眼下?”朱棣挑了挑眉道:“做买卖?那你读书又有何用?”
马愉道:“读了书,才能做好买卖。”
朱棣:“……”
马愉很健谈。
不过这书斋外头的马父却觉得心口有点堵得慌,尤其是那马超不断地低声在问:“爹,这是不是兄长,是不是兄长的声音?”
马扬名捂着心口,一时心口堵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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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7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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