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虽然舔了,但不够狗。”黑白故作高深地托起下巴,瞌睡已完全散了。
“何为狗?”萧濯脑子里浮起阿柴的模样,不以为然。
阿雪对阿柴,也没比他好多少。
“陛下,世间所有的狗,不论温顺叛逆,在认主后,都会永远忠诚听话。”黑白摇头晃脑,越说越觉着底气足,“永不背叛永不欺瞒,在其他狗来时龇牙咧嘴护在怀里的骨头,在主人面前却会摇着尾巴叼在嘴里送上去。”
“毕竟骨头嘛,有得舔就不错了。”
“陛下,或许有人会对此嗤之以鼻,唾弃狗的卑微与毫无尊严。”黑白认真道,“可在上云京,人心飘摇,黑白颠倒,明争暗斗,这里有世间最艳的牡丹,天下最贵的酒,人人吹捧的世家高门,满腹经纶的才子美人,唯独没有真心。”
“陛下,江大人出生相府,什么样的富贵不曾见过,您能送出的,也只有真心。”
萧濯闭了闭眼,“可若他,连朕的真心,都不稀罕呢?”
“那一定是陛下的真心,不够真。”黑白道,“真与不真,不是有陛下决断,而是能否让江大人感受到您的真心。”
“他若感受不到,便是假的。”
沉默片刻,萧濯散漫开口,“朕不记得,花满楼的头牌里,有红红这号人。”
“在属下心里,整个花满楼只有红红一人。”黑白不服气道,“待今年年底,属下攒够了银子,便去赎人。”
“不必等年底了。”萧濯从腰间随便扯下一块玉佩,丢进他怀里,“赏你了。”
黑白顿时喜笑颜开,捧着玉佩谢恩,“属下谢主隆恩,祝陛下早日得偿所愿,舔得美人归。”
苟询:“……”
待人欢欢喜喜走了,苟询实在忍不住,“陛下,黑白平日里胡闹惯了,您怎么还由着他?”
“胡闹?”萧濯嗤笑一声,斜斜扫过他,“那为何整个暗卫营,只有他好事将近?”
苟询:“……”
“陛下,晚膳在养心殿用么?”
萧濯摇了摇头,“我出宫一趟。”
“陛下不是才回宫?”苟询不解,“况且马上要天黑了……”
“是么?”萧濯站起身,英俊立体的侧脸弧度在烛光下变得柔和,“可朕怎么觉着,已经三秋未见过了呢?”
……
琼花宴将近天黑才结束,江照雪前去接人,又被几个姑娘缠着问东问西,待回了重雪院,天已完全黑了。
许是沉睡了半年,身子总是格外疲惫些。
他坐在窗边,捏了捏眉心,忽而有粗粝温热的指尖抵在他太阳穴处,轻柔地按压起来。
无杳的确会些按摩法子,江照雪不曾多想,反而放松下来,闭眼享受这拿捏恰当的力度。
“后面些。”他懒散道。
身后之人亦乖觉地往后挪了挪指尖。
头皮比其他地方要敏感,轻易便能感受到那指腹上的茧子。
无杳虽贴身侍候他,却没有这样厚的茧子。
江照雪猛然睁开眼,抬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转过头去,对上帝王深沉的眼。
“阿雪,怎么了?”萧濯哑声道,“可是我力道把握不好?”
江照雪松开手,转正身子,往后靠在软垫上,掀了掀眼皮,“在宫里待着不舒服,非要跑到相府来伺候人?”
萧濯眸光一暗,俯下身,高大的肩背将纤瘦的人笼罩在阴影里,手撑在他身侧,眼瞳眷恋地描摹他清绝的眉目,“我侍候得,不好么?”
“陛下自降身份想要伺候人,臣却受不起这样的福气。”江照雪抬眼,眼神极冷,指尖抵在萧濯凸起的喉结上,“萧濯,我没耐心与你玩,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濯喉结在他指腹上滚了滚,嗓音全然哑了,“我想……做你的狗。”
第99章 我想与你重新开始
江照雪指尖缓缓上移,挠了挠他的下巴,“别说做狗,便是让陛下为臣守身如玉做小伏低,朝中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臣淹死。”
“陛下,您是想害死臣么?”
指尖继续上移,贴在萧濯面颊上,合拢成掌,轻飘飘地拍了拍。
欲收回手,又被对方紧紧扣住。
江照雪掀起眼皮,睨着他,“松手。”
“阿雪说得对,我是天子。”萧濯不但不松手,反而愈发凑近,鼻尖几乎要贴在他脸颊上,“既然阿雪都这样说了,那么——”
“天子想做江大人的狗,江大人要抗旨么?”
虽然早知晓萧濯没脸没皮,也不曾想到会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上赶着给人当狗,什么毛病?
“你不用将流言蜚语当做说辞。”萧濯眸光微暗,嗓音低沉,一瞬不瞬盯着他,“以前是我不对,用废后来吓唬你,如今自讨苦吃,只有你吓唬我的份。”
“阿雪,你既不再恨我,那能不能可怜可怜我,让我们重新开始?”
静默片刻,江照雪别过脸,手腕用力,挣开了他的手。
白皙腕骨上,一圈红印刺眼极了。
“我为何要与你重新开始?”他讥诮一笑,薄唇微勾,“萧濯,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我会证明给你看。”萧濯认真道。
半个时辰后。
屋中房门紧闭,亦未点灯,月光透过窗纸,朦朦胧胧照出一双人影。
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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