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原四海立刻警觉了,我赶紧把桌上的工具还有断骨都扒拉到木箱子里,踢到桌下。与此同时,原四海也拿了一根防身用的橡胶棍。
我贴着窗户,朝门边看了看,一看就傻脸了,在外面砰砰敲门的人,赫然是花二姑。
花二姑怎么会这个时候跑来?
对于花二姑,我还是放心的,不管怎么样,她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也不会害我。我对原四海使了个眼色,让他退到一边,然后打开了门。
“二姑,你?”
“你幸亏在这儿!”花二姑的脸色很难看,还没进门,就在屋子里面扫视了一圈。
今天跟花二姑聊了那么久,临走的时候也没留电话,反正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如果有事,直接去她家就行。
可是我能找到花二姑,花二姑却不知道我住在哪儿。她这会儿肯定有急事了,迫不得已,只能跑到仓库这边来碰碰运气。
“二姑,屋里坐,有什么事,你别急。”我把花二姑让了进来,原四海知道今天拿走的红纸包也是花二姑给的,所以赶紧给花二姑倒水。
“你这个倒霉孩子!”花二姑看样子又担心又生气,压着嗓子问道:“你是不是动那只箱子了?”
“我......”我本来想否认,可是花二姑的眼神让我一下子失去了说谎的勇气。她凌晨四点钟急匆匆的跑到这儿,如果不是知道了什么,肯定不会这么做。
“早知道,我就不该把箱子给你!”花二姑继续压着嗓子问道:“箱子在哪儿!?”
原四海听出来花二姑语气不善,他习惯性的会避讳别人说一些重要的事儿,所以这个时候就找了个借口溜到门外。等他一走,我更紧张了,花二姑那个表情,很容易让我怀疑,她会打人。
我不敢再隐瞒,从桌子底下把那只箱子给拽了出来。花二姑弯腰在箱子里仔细看了看,嘭的一下盖上了箱盖。
“二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很纳闷,自己躲在办公室这里悄悄的砸了猴子的骨头,花二姑难道有千里眼?
“你这样做,迟早会害死自己。”花二姑从兜里掏出四根很细的钉子,一边把箱盖的四角钉上,一边说道:“我留在家里的那只瓶子碎了。”
我父亲当时把这只猴子的尸体送到花二姑那里之后,花二姑一个人把事情扛了起来。她没有把握,心里也没数,不知道这只猴子的尸体还会不会引发什么后果。有很多事儿,并不是花二姑能够预测的。
为了能够提前得知一点先兆,花二姑留下了一点猴子伤口干涸后的血迹,一点皮毛,还有一点头骨的骨粉,全都放在了一个玻璃瓶子里。瓶口是密封的,封口的东西是胶泥,上面盖了一个印。
如果这只猴子的尸体,还会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那么经过特殊处理的玻璃瓶,就会先有反应。当年,花二姑每天都要看看这个玻璃瓶,好在玻璃瓶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这也就说明,猴子的尸体不会再作祟了。
时间过去的太久,因为一直平安无事,花二姑几乎把这只瓶子给忘记了。
就在今天凌晨,花二姑已经睡了。她家是自己盖的房子,上下两层,花二姑的卧室在二楼。可能因为是从事的职业原因,花二姑的睡眠很浅,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把她惊醒。
惊醒花二姑的,是一阵隐约的玻璃破碎的声音。醒来的花二姑还以为是家里的一扇窗户碎了,经过查看,却发现没有。
她跑到平时用来存放一些小物件的屋子里,翻找了一下,顿时就看到了那只已经压在箱子下面很长时间的玻璃瓶子。玻璃瓶子粉碎,留下了一片细碎的玻璃渣。
看到这只瓶子,花二姑才想起了当年为了保证我父亲的安全,自己专门留下的玻璃瓶。这根本就不用问,花二姑立刻猜到,一定是我擅自动了那只猴子的尸体。她就知道仓库的位置,不知道我平时住哪儿,跑过来碰运气,恰好我跟原四海没回家,就呆在办公室。
等花二姑说完,我残存的酒劲儿好像彻底的醒了。我不觉得花二姑在吓唬人,因为砸碎猴子的骨头之后,我明显感觉到了小库房里的铜像,可能产生了震动声。
“二姑,很......很严重吗......”
“我不知道。”花二姑把这只钉起来的木头箱子重新用布兜了起来,说了一会儿话,她的气好像消了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二姑,这样吧。”我心里很清楚,花二姑都没有把握的事情,估计这事就可能比较严重,她当时已经替我父亲挡了一灾,现在不能再连累她:“这只箱子,我想办法再找别人处理一下。”
“你在华阳的古行里,还能找到比我更有经验的人?”
“可能......可能找不到吧。”
“那你还废什么话?”
“二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帮我们家已经太多了,我心里很感激,现在我......”
我的话没有说完,花二姑就摇了摇头:“我帮谁,用不着人家谢我。”
“可我心里真念着你的好的,二姑。”
“能念着我的好,这就足够了,可惜......这个话不是从连度嘴里说出来的......”花二姑提起了木箱子,看了我一眼:“连度就你这一个儿子,他一定拿你当成自己的命,我上辈子欠他的,他活着的时候,我费心,他不在了,还是要替他费心......”
“二姑,你现在就要回去?我送送你。”
“你不要再跟着了。”
花二姑没让我和原四海送她,自己提着箱子,一步一步从办公室这条小街道走了出去。
花二姑走了以后,我更睡不着了,不断的倾听着地下仓库还有没有动静。不过,听了很长时间,仓库平静如常。
我和原四海说了一会儿闲话,估计是喝了茶的原因,感觉很困,但是就是没睡意,俩人这个难受。一直等到天色发亮,我们一块儿到以前去过的早餐店吃了早饭,吃完饭,原四海打算稍稍休息一会儿,就找陆放顶那两个心腹面谈一下,谈谈另起炉灶的事宜。
原四海刚在沙发上躺下,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顺着窗户一看,我看见是地中海。
丫真够勤快的,这会儿刚刚早上六点多一点,他竟然就醒了。
我给地中海打开门,地中海进来以后看见原四海,就楞了一下。他们昨天晚上在唱歌的地方见过,但是地中海当时喝高了,而且正在撒欢,对原四海没怎么在意。现在酒一醒,就觉得原四海很眼熟。
“这个老弟,以前是不是......是不是见过?”
“昨晚还见了。”原四海听我说了,以后我们自己支摊子,肯定要借地中海的力,所以对地中海很客气:“三年前,大通的毛三儿找您联系过一批货,当时不是碍着赵三元,这笔生意没有明着来,是我去接的货。”
“哎呀想起来了!”地中海一拍脑门:“你是顶爷的人,对不对?”
我跟地中海说,这个原四海,是我的合伙人,我们自己搞公司,就是跟原四海联手的。
地中海没有多问,他心里明白着呢。明白我和原四海背后,可能有陆放顶这个背景。
我本来不太想让地中海知道这么多,不过,适当让他知道一下,也不是坏事。陆放顶的真实情况,所有人都是猜测,很长时间以来,除了我,没有人真正见过陆放顶。有陆放顶撑着,地中海会有顾虑,不敢一直拿我们开涮。
这边跟原四海寒暄完了,地中海就诉苦,说新城那边出了一点急事,否则他也不会大早上就被电话吵醒,他必须得亲自赶回去料理一下。
“去多长时间?”我不知道地中海说的是不是实话,就得问问他。
“顺利的话,也就是一两天,复杂点,最多三天。”地中海显然没睡够,眼袋更明显了,平时梳理的很整齐的几根头发,现在也略显凌乱:“老弟,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咱们都把事情谈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信不过我?铜像就放在这里,我不带走,等处理完事情,我立刻回来,这件事,说实话吧,我其实比你还急。”
地中海交代完了之后,风风火火开着车就走了。原四海休息了一会儿,八点整的时候跑去跟人见面说事情。我一个人留在办公室,感觉的确是困了。
不过眼睛还没闭上,我接到了小毛打来的电话。一看见他的电话号码,我一下子感觉有愧意,这段时间很忙,没顾得上跟小毛联系。
我接了电话,小毛跟我说,他出院了,情况都好。
虽然隔着电话,我看不到他,可是,我能想象的出来,他即便出院,腿也不能完全恢复,走路会微微有些瘸。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一条腿瘸了,就等于职业生涯终结,他必须要开始新的生活。
小毛在电话里又说,他在住院期间,已经操心开饭馆的事,陈东和砖头都打算一块儿入股,店面找好了,装修也装修了一半儿,估计再过上十天半个月,就能开张。
他计划的很好,等饭馆开张以后,他可以掌勺,陈东当服务员,砖头在后厨一个单独的小屋里洗碗洗菜。
我很高兴,尽管我不是股东,但知道小毛以后的生活会趋于平淡,会步入正轨,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同时,我又有那么一点点失落。以后肯定不会再跟小毛一起并肩作战了,他不是那种很顶尖的高手,但和他在一起,我有安全感。
然而,我失落,却并不失望。刀头舔血,柴米油盐,其实都是一种生活。
第二百四十六章又蒙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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