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紫鹃小心地捧了什么东西进来了。
探春瞧见,便笑问:“捧的什么精贵玩意儿?”
待紫鹃走近了,众人只见是红底的文书,不由都微微惊讶:“这是什么?怎的这样小心?”
紫鹃不答,先将那物递到了黛玉眼皮子底下。
“什么东西?待会儿给我瞧。”黛玉眼底还印着黑白棋呢,哪里顾得上此物。
紫鹃忙道:“姑娘先瞧了罢。”说罢,她又俯在黛玉耳边,低低耳语了一声:“钦天监送来的。”
黛玉心下微惊,忙撇开了棋盘,伸手取过那纸文书,打开来一瞧。
上头写的正是婚期。
黛玉抿了下唇。
明年年底。
明年……
明年她便及笄了。
黛玉捏着那纸婚书,一时间心下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她来京中时,可断不会想到这样的将来。
“姑娘?”紫鹃忙抬手碰了碰她:“姑娘这是惊住了?”
“怎么了?”探春也忙问。
“无事。”黛玉一笑,将那文书交与雪雁,让她好生收起来。
探春却好奇极了:“到底是什么?林姐姐也与我们说说。可是什么喜讯?”
黛玉低头捻了一枚棋子,这才低声道:“婚期定了。”
“什么婚期……”探春先头还满脑袋雾水,但等话说到一半,她便呆在那里了:“婚期!林姐姐同和侍郎的婚期?”
“哪里还有旁的婚期,定是这个了。”惜春道。
她年纪小,与这些事没什么心思,但此时却冲黛玉笑了笑,笑容里还透着几丝真诚:“先贺过姐姐了。”
几人便也不玩棋了,忙将黛玉恭贺又打趣一番。
随后又聊到了迎春的婚期上。
迎春较他们年纪都大些,她低声道:“我应当是明年年初了。”
“这样快?”探春惊道。
“不快了,母亲都着急了。”迎春无奈地道。
探春旋即叹了口气,道:“我将来还不知是什么样呢,我是庶出,怕是连二姐姐那样的人家都嫁不进门的。”
宝钗早先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此时便也不开口。
怕探春伤了心,几人将话挪向了另一边儿去,说起了那日去赴宴的事。
迎春、探春无缘这等场合,便也听得有滋有味儿。
待听见宝钗说,那日黛玉被皇后唤去说了会儿话,又格外得皇后的看重,两个姑娘便欣羡极了。
反观惜春倒是没太大感慨,就好似只平平常常出了趟门。
待到日头渐下西山。
听得意犹未尽的迎春、探春方才离去。
又过了些日子。
荣妃赏了些东西下来,小太监们抬了两箱东西进门,弄得荣国府上下都是一派喜气洋洋。
那东西未必贵重。
但却是从宫里头来的东西,那份儿荣宠便胜过一切了。
小太监唱了单子,让王夫人一一分发下去。
待到念完,王夫人骤然发觉,其中竟然没有黛玉的份儿。
是娘娘忘了吗?
王夫人也不好开口问那小太监,只背过身暗暗皱了下眉。
待送走了他们,王夫人心下便有些难安了,第二日便只好自己添了东西在里头,让人给黛玉送去。
却说元春赏下来的玩意儿里。
灵月得的乃是些宫花首饰。
而宝玉与宝钗得的便要贵重些,什么玉器金器都得了。
分的时候,宝钗也在,只扫一眼,她便忍不住暗暗皱眉。
也不知道娘娘是如何想的,竟是将她同宝玉礼送了一模一样的,竟是可凑作一对儿的。
宝钗取回去后,薛姨妈还满面笑意,道:“可见你大姐姐是记着你的。”
宝钗不言不语,叫来了丫鬟莺儿。
“都收起来罢。”
莺儿一向听从宝钗的话,点了头,捧着匣子便转身进了屋子。
薛姨妈一愣:“这是作什么?这样的玩意儿,该摆在外头才是。”
宝钗摇摇头,将个中缘由拣了紧要的与薛姨妈说了,薛姨妈拍了拍胸口,道:“这不是……这不是叫我儿里外不是人吗?这从前荣国府是一门好亲。但如今宝玉都已经娶了亲,怎么还要拉你下水?”
话至此,薛姨妈皱了皱眉,心下也多有不快。只是忌惮着对方的身份,也不好多说。
反倒是薛蟠回来后听闻了此事,发了好大的火,说是那荣妃的麻烦他找不了,宝玉的他却找得了。
薛姨妈好说歹说,才将人劝住了。
只是出了这么桩事,薛姨妈也不得不再紧着考量起宝钗的婚事了。
从前王夫人与她都有意撮合,便多少透了点意思出去。那些丫鬟婆子指不准便有看破的,这荣国府里的仆妇们嘴上都是不把门的,这次有了荣妃送来的玩意儿,还不晓得他们私底下如何议论呢?
薛姨妈哪里舍得让宝钗吃这个苦头。
她暗暗叹了口气。
大不了,便求到兄长那里去,再不成,便待明年采选时,将宝钗送入宫中了。
这样一折腾,薛姨妈倒是一夜不曾睡好。
而这荣妃赏赐的消息自然也传进了和珅的耳朵里。
和珅:“她送了宝玉和宝钗一样的物件儿?”
传话的小厮忙点头。
倒是和原著不差分毫。
但如此看来,元春也是个脑子不大灵光的。
再年纪轻,入了宫也有好几个年头了,如何连这点表面功夫都做不好?
“还未曾赏林姑娘东西。”那小厮又道。
和珅冷笑一声:“倒也不奇怪。”
原本元春就不喜黛玉,只是她面上不会说,但却会从旁的方面表现出来。这荣国府里头是一群何等会见风使舵的人物。
自然的,他们便会更看重宝姑娘,而轻视了林姑娘。
原著里,不正是如此吗?
和珅此时收敛了神色,淡淡道:“晋了妃位,说来好听,说到底却也不过是个妾罢了。”
那小厮听得冷汗涔涔,浑身发抖,没想到和珅敢这样直接地编排宫里头的娘娘。但转念一想这人的身份,却又觉得不奇怪了。
他有何惧的呢?
只怕多少人都盼着巴结他呢。
如今荣国府里出了个娘娘,不也依旧待和侍郎极为恭敬吗?
小厮咽了咽口水,道:“别的便没了。”
“府中可有人说闲话?”
“有……有些……”小厮顿了顿,道:“但说林姑娘闲话的倒是不多,周瑞家的得了教训,旁的人便也收敛了。倒是有些人暗会嘀咕两句宝姑娘的事。”
和珅并不大关心旁的人,闻言便挥手让他回去了。
荣国府这一封妃,还真叫荣妃一时飘飘然忘了自己。
她瞧不上黛玉,却忘记揽镜自照,瞧瞧自己又是个什么模样。
和珅眼底微冷。
旁人将这位荣妃视作贵主儿,可他却从来没将这人放在眼底过。
说白了。
不过是个妾。
随时都可能暴毙在宫中的那种妾。
连和珅动手都不必。
没几日,荣妃便冲撞了老太妃,于是挨了禁足。
这消息没传出宫,外头人当然不知道,但元春却吃尽了苦头。
这一道禁足令下来,方才叫她如同一盆冷水浇头,霎时清醒过来,骤然明悟自己还算不得什么。
可都走到这一步了,却还叫人肆意拿捏。
元春心底也是多有不愿的。
待小半个月后,元春解了禁足令,得以跨出宫门。
这才让人暗暗与家里传了话,说要多打点下宫里头。王夫人见了信儿,自然心下焦灼,便满脑子想着,该从哪儿谋钱来,好叫元春在宫里过得越发尊贵。
[红楼]权臣之妻 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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