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之中一片漆黑。
沈灵雨躺在床上,想要摘掉遮住眼睛的带子,手却不听使唤。有脚步声近了,沈灵雨竖起耳朵听着,分明就是许砚来了。
许砚在她身边拉了张椅子坐下,问她:“可好些?”
沈灵雨告诉他自己哪里都不好,却惊愕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同时,居然她感觉到自己点了点头。
听得身边许砚轻轻松了一口气,安慰了一句:“你先歇着,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许砚起身要走,沈灵雨抬手一把拉住了许砚的腕子。
她感觉到许砚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柔声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沈灵雨心说:“我浑身上下都有事,而且刚才那一下也不是我拉的。”
见她没有反应,许砚牵了她的手,放在他手心,道:“有什么想说的,写在我手里。”
沈灵雨的手指便真的动起来,她平素玩不赢“猜岀写在后背上的汉字”的游戏,自己的手指做主划拉起来,也是猜不准自己究竟写了什么。
这边手指收回,那边许砚沉默良久,道了声:“好。”
而后,沈灵雨感觉到许砚站起身,替她掖好被角,在一串渐行渐弱的脚步声中,他离开了这间屋子。
“喂,许砚,你去哪儿啊?我保持同一个姿势都快累死了!”沈灵雨心里哀嚎一通,嘴里却一个音儿都发不出来。
她急得想哭,想着想着,眼泪没有来,腰上却被人揽了一把。
奇怪,还有什么人在屋子里?为什么一点声音没有?是什么高手啊……
沈灵雨绷紧神经,对身体的掌控权逐渐回归。她缓缓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外面的蓝天,和盖在自己身上白色的被子。揽在她腰上的手收了收,将她整个人拉过去,沈灵雨跌在一个温暖的怀抱,记忆才一点点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原来她还在秋月号上,原来刚才经历的不过是场梦。可是,那种感觉太过真实,到底是刚才那个不能控制身体的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还是现在这个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翻了个身,她凝视睡梦中,许砚带着丝许笑意的容颜,伸手轻戳两下,提着的心回到了原位。这里才是现实,但是好奇怪,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
她睡饱了,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起了床也无事可做,索性拿手在许砚暴露在空气之中的锁骨摸索。摸索了一阵,她发现许砚藏在被子里的腹肌也很棒,不多不少,正好八块。伸手摸了一把,手感好到感动天地。
抬起头瞄了眼,许砚没有因为自己的小动作醒过来。于是沈灵雨嘿嘿偷笑,双手从他的锁骨到腹肌来回,好一通摸索。
她这样摸着,越摸越上瘾,最后改摸为抓,才觉得够过瘾。
抓到一半,沈灵雨感觉头顶有一道视线盯着她。硬着头皮迎过去,看到许砚满眼的不可思议。
“沈灵雨,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我就一时好奇……”
“你的‘一时’有半个小时那么长。”
啊,她已经在这里摸了半个小时?
心里一会儿尴尬,一会儿诧异,嘴上却依旧不肯认账:“我这是给自己找回平衡啊,你昨晚不也对我乱来了吗?”
哦,是吗?
许砚冷冷一笑,道:“想必你是忘了,昨晚是谁先把手在我身上乱摸的。”
言罢,他翻身坐起,顺带把她也拉了起来,道:“昨晚什么情况,我来给你重演一遍。”
沈灵雨闻言,心中大大的不妙,只见许砚把她的手按在他身上,一寸寸向下滑……
“好了!”
沈灵雨惊呼:“好了,快、快放手!”
脸上烫的,活像是被扔进了烧开的锅里。偏偏此时,许砚抬头看了她一眼,惊讶地问:“你的脸怎么了,被人煮了啊?”
沈灵雨又羞又气,一气之下一个翻身把许砚按倒,压在他身上双手一通乱摸,还要挠他痒痒肉,摇头晃脑得意洋洋道:“我就摸,就摸,你能怎样?”
许砚任由她胡闹,仰在床上笑得没了力气,只道:“沈灵雨你太不讲道理——”
他们在这边闹,忽听得房门被叩响,许砚起身整理好衣服,去开了门。沈灵雨在屋内听到了苏煁律独有那份,玩世不恭的声音,他很小声地问许砚:“真的不需要气球吗?”
声音“小”到恰好可以让屋内的沈灵雨也听到。
正在收拾床铺的沈灵雨,一不小心被被子绊倒在床上,扑通一声引来了许砚和苏煁律的目光。
“苏煁律,”沈灵雨就势发飙,“你不要带坏我们许砚!”
苏煁律硬憋着笑,连连朝她点头,保证自己不会把她家许砚带坏。敛干净笑意,他才跟许砚讲:“其实我过来叫你们是有正事。”
“什么正事?”许砚问。
“我们又看见蒲鱬了。”
沈灵雨简单收拾一下,和许砚跟随苏煁律出了门。三人来到甲板上,往海里望去,仔细从波光粼粼之间,辨出了那天见过的蒲鱬。宋宇和三铁正在往鱼饵里面倒迷药,二人搅拌了一通,一股脑儿丢到了海里。
“这回你们打算再怎么办啊?”沈灵雨问。
原本,船上还有苍瞳大阪一支带来的一队相扑选手。那时候,所有的相扑选手加在一起拔河,拔不过海里的蒲鱬。而今,站在秋月号上的相扑选手只剩下了一个,那个相扑选手望向他们,眼神无辜得像个二百多斤的孩子。
苍瞳两支,在甲板上跟随着自己老大,分两列站立。
苏煁律看看那个相扑选手,又看看海里的蒲鱬,捂着脸,叹了一口气。他幽幽说道:“蒲鱬浑身是宝,最好是把它整个儿拖上来,带走。”
王霁云站出来,道:“青野宸一,你不是有式神吗?让它当个苦力?”
青野宸一摇摇头,严肃地说:“蒲鱬由世人情思凝结而成,本就属于一种力量很霸道的邪祟,式神沾染了它,很可能会被腐蚀掉。”
怎么办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捉到蒲鱬的两次机会,都这么被浪费掉吧。空气之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安枫王霁云那边一个手下举起手来,看着很像是小学生上课回答老师问题。他说:“我们可以等到迷药起作用之后,放下皮艇,去把蒲鱬割成一块块,带回来。”
“嗯,”王霁云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一会儿放下皮艇去,你自己去把那么大一只蒲鱬一块块割下来,引来了嗜血的生物你自己处理。”
那个乖乖小学生默默收回了手,缩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灵雨的心思在动。这次出来,苍瞳对事务所提出邀请的条件是:帮助苍瞳找到并抓捕蒲鱬。
如果抓不到蒲鱬,回去之后,苍瞳是不是就不会把酬劳给他们了?
如果是那样,绝对不行。徐公子已经变法儿让苍瞳短了他们一回酬劳,这种事情不能有第二次。
结合着自己的能力,再想想刚才那个人的话,沈灵雨觉得这个方法其实可行。
于是,沈灵雨压低声音,把自己的想法与许砚说了。
目前也只有这样,才能把蒲鱬搞回到船上。但这个方法也有个缺陷——在蒲鱬身上下刀的事儿只能沈灵雨来。只有沈灵雨,能够自由地穿行在烛瞳结出的瞳力网之中。
许砚看看蒲鱬的体型,再捏捏沈灵雨的小胳膊,眉头就紧了起来。
他侧过脸,朝沈灵雨摇摇头。沈灵雨扯扯他的衣袖,无声地道一句:“没事的。”
许砚并不打算就此妥协,厉色,压低声音道一句:“胡闹!”
沈灵雨并没有被他的神情吓退,刚要说点什么,就听那边青野宸一用他很郭德纲的中文调子问:“你们两个,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吗?”
眼看着耳语不能继续,沈灵雨拉着许砚的袖子,用眼神紧紧哀求。许砚终于无奈地,转而问苍瞳众人:“邮轮上还有多大的渔网?”
两个得了眼色的,转身蹬蹬跑进去,又蹬蹬跑出来。渔网扔在甲板上,许砚拨开了看看,心里有些底。
他说:“我们两个下海割开蒲鱬的身体,你们用渔网兜住蒲鱬拉上来。”
苍瞳众人喜出望外,就盼着能有人下海去解决掉这个问题。沈灵雨的能力,他们其实没怎么见识过,虽说她之前有制住蒲鱬,可谁也不敢说,蒲鱬当时忽然不动了和他们在鱼饵里下的迷药没有关系。
他们主要是相信许砚,许砚在陨嵊岛围墙外露的那一手,害他们下巴掉了一地!
于是准备好皮艇,将许砚和沈灵雨送到海里去。
动用瞳术制住了蒲鱬,沈灵雨还小声问许砚:“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可以啦,为什么要跟过来?”
许砚笑她:“你以为切它就像是切菜那么简单?”
沈灵雨手握上秦剑,便知道许砚说得很对。
她连挥起这柄剑都费力。
许砚的手挨着她的手,握紧剑柄,沈灵雨便借着许砚的力量,一刀将蒲鱬切成了两段。船上的人皆惊呼一声,看着许砚和沈灵雨将蒲鱬切成鱼块。招呼他们将切好的鱼块拉上船去。
第十章:带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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