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冷下脸子,翻个白眼儿,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住,似笑非笑地说,“你小心小溪流里翻了船。”说着走回家去了。
商逸歪着头,笑一下,我技术好着呢!
1这句话来自百度到的产品介绍。蠢作者不懂摄影,与之相关的都不靠谱,请勿考据,后文同,不再一一备注。
☆、帽子是不是绿了
温婉把车停在a医大中医药实验楼前面,一眼看见老师的爱车乖巧地停在它的御用位置上。
a医大占地面积颇广,自行车是校内主要交通工具。实验楼小车棚里自行车虽多,周永年教授的车却是最拉风的——那古朴的造型,勾起了学生们多少童年的回忆。学生们默默地给这辆车祖宗留出最醒目的位置。
这辆车,温婉骑过,其实挺好骑的,就像那些保养得宜的欧洲老房子,看着古朴,住着舒服。
温婉步伐轻快地走到一楼最里面的一间,推门进去。
周永年正在比对测试结果。他刚刚五十岁,还处在学者最好的年纪里,鬓边稍许华发,皮肤略显苍白,穿着半旧的米白格子衬衫,灰色西裤,裤兜里揣着一方与衬衫相配的米白格子手绢——有种过时的讲究。
“我以为您还开着会呢。”温婉笑道。
“开完了,只等着明天见盛美的负责人了。”荇黄素美容是周永年他们实验室出的成果,盛美集团有意合作开发该项目。明天要与盛美进一步接触,周永年被学校负责商务洽谈的高处长叫去提前开个会,通个气儿。
周永年跟温婉说了学校这边的意思,师徒俩又商量着改了改明天要给盛美看的ppt。
周永年忙,有不少案头工作都是温婉这个弟子服其劳的,比如这个ppt。周永年喜欢温婉做的东西,有种属于女孩子的精致和艺术的创造性——后者或许是遗传自她的父母。
做完了公事,温婉给老师和自己都泡了一杯茶,然后打开游戏,玩消消乐。
犹豫了一下,周永年有点小心翼翼地问,“周末怎么没出去玩玩?”
“出去玩了,今天我姐姐生日,我陪她去吃蛋糕了。”
还是得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周永年温声道,“温婉啊,你有空多陪陪肖建,别老憋在实验室里。”
温婉挑起眉毛,一脸的不明所以,“实验室成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得怎么陪啊?”又一转眼睛,嘴角带上了坏笑,中老年男女都容易情感专家附体,难道老师也未能幸免?
周永年抿抿嘴,加重了语气,“人生不只是科研!”
“怎么了,您这是?”温婉一怔。
周永年缓下神情,到底没把昨天看到的情景说出来,“就是提醒你,感情,是需要经营的。”跟学生谈感情问题,周永年有点不好意思,就把那个老段子拉过来缓解尴尬,“老师不希望你真成了灭绝师太。”
温婉恢复了嬉皮笑脸,“您见过我这么年轻貌美的灭绝?”
周永年摇摇头,走去里屋看萃取结果。带了温婉本硕博八年,现在她博后又当自己的助手,更不用提跟温家本也有点渊源,对这个熊孩子,周永年知之甚深。看着安安静静很乖的样子,其实又倔又犟,心里冷,主意正,不是个听人劝的。她跟肖建……周永年用“儿孙自有儿孙福”安慰自己。
忙了大半下午,眼看最后一丝自然光也没有了,周永年拎上学生回家吃饭。
温婉是周家常客,不跟老师客气,锁了门,师徒俩出了实验楼。
“把您的御驾放我车上?”温婉笑道。
“我骑车吧,别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温婉一脸感慨,“您真是医大最文艺的教授了。”
要不是顾忌形象,周永年真想给她后脑勺来一下子。
师徒俩开车的开车,骑车的骑车,分别往周家进发。
经过“京味”,温婉停下车,去买抓炒腰花和它似蜜。这家店,京帮菜做得很是地道。
老师是温润如玉的江南男子,师母却生在皇城根、长在胡同里,老师爱的是莼菜羹、西湖醋鱼,师母则对豆汁儿和烧羊脖子念念不忘。这南辕北辙的口味,俩人竟然恩恩爱爱过了大半辈子。
温婉脑补这老两口儿年轻的时候为了吃豆腐脑是甜是咸而争论的样子,脸上挂着调侃的笑意,不意抬眼看见摇曳灯光下的——白萍和肖建。
白萍一愣,脸上摆出大大的笑容,“温师姐——这里!”
肖建迎上来,有些讪讪地笑道,“你不是去参加生日派对了吗?”说完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只好又笑了。
“早就回来了。”温婉挑眉,似笑非笑地问,“你们这是——聚餐?”
“肖建说这里的面好吃,我敲了他这一顿。”白萍眼波流转,巧笑倩兮,“你可别多想啊,师姐。”
对着那张挑衅的脸,温婉微笑一下,略停顿,道,“进餐愉快。”又看了肖建一眼,便走去点外送单。
肖建伸手拉住她,温声道,“明天你生日,一起吃晚饭?”
温婉点头,“好。”
肖建微笑着松了手。
点完单,温婉径直走了。
那边白萍吃吃地笑,斜睨肖建,“还不赶紧哄哄去?”
肖建但笑不语。
“要是因为我,你们俩分手了,我是不是得对你负责呀?”
肖建看白萍一眼,淡淡地笑道,“别说傻话!”
白萍噘嘴,“我不信我比不上温婉,”又噗嗤笑了,“当然,我不是说科研。”
肖建夹一口鱼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温婉和白萍都是很出色的女孩子,温婉科研好,白萍家世棒,温婉清秀古典,白萍性感美艳,两个人别苗头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来没在温婉那儿听到过对白萍的评价,肖建知道,那不是因为温婉嘴下有德,那只是她表示看不上的一种方式。
白萍把脸凑过来,“哎,问你个问题啊,温婉是不是性冷淡啊?”
肖建的目光避开白萍鲜艳欲滴的红唇和她挺过来的36d,“快吃吧,都凉了。”
白萍耸耸肩,说起正事,“我爸对老周他们的荇黄素很感兴趣,我们家虽然比不了盛美、奥奇这些老牌日化公司,但在这一行也做了这么多年……”
肖建神色专注起来,“据说跟盛美那边的接触一直不顺畅,如果伯父想掺一脚,现在正是时候。你也知道,中医药美容将会是未来的大卖点。”
白萍用手托着腮,“老周研究荇黄草就跟孔乙己偷书一样,都快成了学院的段子了,谁想到竟然真的研究出了成果。一块鸡肋,竟然下了个金蛋!命运哪……”
肖建笑一下,看着白萍,“你还信命?”
“你觉得我是信命的那种?”白萍歪着头笑,用小手指上星光紫的指甲挠肖建的手背,小猫似的。
肖建给她夹一筷子菜,“别闹。”
温婉一边开车,一边想刚才的情景,再想到下午老师说的话,约莫是老头儿碰巧看见了什么。理智分析一下,目前自己的头上估计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状态,保不齐很快就会“芳草萋萋鹦鹉洲”了。
毕竟这么久的感情,温婉有些黯然。
前些阵子两人一起去看房子,小小的两室一厅,尤其是厨房特别小,只能容一个人在里面转圜。肖建把下巴搁在温婉头顶上,在后面环着她,“还好,够让我给你煮碗面的。”
温婉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来,把车停在周家楼下,下来的就又是那个嘴角微翘的姑娘。
周永年倒比温婉早一步进门,周师母梅晴正在做饭。
在周家,温婉很有点宾至如归的意思,不用人招呼,一头钻进厨房去帮忙。
梅晴指挥着温婉,“温婉帮我打两个鸡蛋。”
温婉端着碗,一边搅鸡蛋,一边跟师母闲聊。
梅晴是b大中文系的教授,稍有点发福,虽与周永年同龄,看上去却要老不少。但她一开口,你就会全然忽视她的皱纹、斑点和略显粗壮的腰肢。
温婉最喜欢听师母说话。师母说话,不文艺,也不学究气,风趣、练达、平白,配着嘎崩利落脆的京腔京韵食用,就像冰糖葫芦上面的糖刺儿,不能更好吃。
温婉是师母的脑残粉,年少时模仿师母说话,可惜没有文化当底子,脾性也相差甚远,只得其形,未得其神,除了京腔儿,就只学了些“精致的淘气”1偶尔用来耍贫。
对师母的粉还表现在择偶标准上,温婉下意识地以周家为模板,所以才在几个追求者中选了看上去温和内敛的肖建,可惜……
“琢磨什么呢这是?”梅晴“刺啦”把菜倒进油锅。
在抽油烟机的嗡嗡声中,温婉突然有了倾诉欲,“有人挖我墙角,眼看基石已经被挖动了。”
梅晴手里的动作一顿,接着翻炒,“肖建跟你谈过了?”
“还没——”虽不敏锐,但温婉自忖观察力还是有的。
“他动摇了?”
“嗯。”
“你想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你若无心我便休’呗。”
梅晴把蒜蓉撒进锅里,“两口子这关系啊……你看着白头偕老的两口子,最美夕阳红,温馨又从容,拍个背影都能当电脑桌面了,挺好吧?”
温婉点头。
“可能五十年前一见倾心;四十年前有一个差点出轨;三十年前平淡相处;二十年前终于体会到伴侣的意义,连晚上是吃白菜还是吃萝卜,萝卜是凉拌还是炖着吃都得商量一番;十年前,一个病了,另一个心生嫌弃;再到如今,终于再次与生命、与彼此达成和解。”
温婉让师母说得心生惆怅。
“事实上,真正的爱情婚姻比我说的还要鸡零狗碎,还要曲折麻烦。夫妻关系就是这样,时高时低时平,不断变化。”
“跟心电图似的。”
“对,你不能因为它这个波段不好,就说它病入膏肓了。”
过了片刻,温婉道,“再挽救挽救?”
“至少得望闻问切,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才能下结论。”
温婉点点头,“听您的。”
梅晴看着温婉,“话又说回来了,我一直觉得肖建配不上你。”
“咳!咳!”周永年站在厨房外面咳嗽两声。
“你咳嗽我也要说,温婉仁义、聪明、漂亮,做人靠谱,做事认真,又有趣,值得最好的男人。”梅晴认真地说。
周永年一脸无奈。
温婉哈哈大笑,上去搂着师母肩膀。
外面有人敲门,送菜的来了。
“我这两天正想吃它似蜜呢!”梅晴笑道。
温婉看着师母,想起自己的妈妈来。
1《红楼梦》贾政说贾宝玉的话。
有财有貌,有病有药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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