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的最后一个长假,晓颂依旧和往常的寒暑假一样在补觉、休息之余上辅导班、复习整理,只是时间安排更加紧张。
第二不同的是,晚上程老师在“讲课”前,会提出一个富有思辨性的命题,按照往年高考的出题习惯,让晓颂在第二天抽出时间写明总论点与分论点发给他。
高考完的晓颂,回看这段时间与程老师的聊天记录,大多是一个文件一个“收到”,公事公办。
与此相反,那些亲昵与厮磨被程老师留到了可听可感的语音视频与电话中,似乎知道文字带来的温度不及这些一般,妥帖而温和。
备考期间太过煎熬,即便抗压能力得到锻炼,晓颂还是忍不住失眠,睁着眼熬到凌晨,再在七八点转醒,起床列提纲、看错题、刷试卷。
加上父母工作太忙,常常出差,有一次,晓颂从夜里惊醒,梦到寒假期间所有同学奋起直追,而她原地踏步,高考失利。
只听到窗外的风声,明明室内温暖,却好似冷冽刺骨。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滚落,披散的长发黏连在脸颊,垂落在胸口。那种感觉太真实,梦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也没有程望舒。
迫切想要抓住什么,晓颂没有多想就半跪着伸手拿过手机,播了电话。
铃声只响了几秒,慢半拍看到上方刺眼的“3:26”,晓颂慌忙摁断电话,深呼吸平复情绪。
一瞬间的浓烈情绪一过,晓颂就开始谴责自己的脆弱和不计后果,祈祷着程老师没有听到铃声,打扰到他睡觉。
没管依旧因为后怕而剧烈跳动色心脏,双手合十祈祷了几秒,扔在枕头上的手机就开始嗡嗡振动。
晓颂一颤,捞过手机一看,正是程老师打来的。难道还是吵醒他了吗?
晓颂有些愧疚接了电话,开口的声音有些哑,慌忙把手机拿远清了清嗓子,才软糯撒娇。
“老师,我熬夜玩手机呢,误操作了,打扰你睡觉了吗?”
“没有,我在写论文呢,查些资料,忘了时间,就看到你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温和低沉,没有被吵醒的不耐烦,也没有刚睡醒残存的睡意和沙哑,大概程老师是真的碰巧没睡吧?
晓颂的负罪感一扫而空,松了口气,“噢,你别工作到这么晚呀,注意身体哦。”
“好。我会的。晓颂真的听老师讲完故事还起来玩手机吗?好孩子不对老师撒谎,对不对?”
程望舒从床头柜拿起眼镜戴好,确定她没有危险,沉沉舒了口气,语调平静带着安抚,像一汪包容博大的海,坚定而温柔的包裹住她。
“呜……老师……”
听到老师温和的声音,晓颂的情绪又忍不住重新上涌,气息哽咽,语调不稳,鼻音浓厚,抽泣着像受伤的湿淋淋的小兽。
“我做噩梦了……”
隔着半个中国的距离,程望舒在北京过年,第无数次憎恨这遥远而不能触碰的距离。
听着电话那头浓烈破碎的情绪,程望舒深深皱眉,喉结滑动着,眼眶不知怎么也红了起来,放轻声音。
“别哭宝宝,做了什么梦?”
“我梦到,梦到最后考差了,谁也比不过,我不能去北京上学了……而且,而且这个梦里宥梨愿馨她们,爸爸妈妈还有你都是不在的,醒来也只有我一个人……”
越被温柔对待情绪越发酵,晓颂抽噎的越发厉害,“我害怕死了……”
才知道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程望舒站起身踱步,迈得深而沉,融进地毯却无法在内心排解消散。
她只有一个人,做了噩梦,但他拥抱不到她。
“宝宝……”
满腹情绪无从发泄,他极力平缓语气,以便给予她力量。
“要知道,你的英语政治成绩已经出了,非常优秀不是吗?平常你的语文数学也一向很好,物理化学一直在进步,这种可能性在现实中无限趋近于零,你的愿望当然会实现的。”
“可是,我不知道别的同学都在干什么,他们是不是比我用功一百倍,回到学校会不会我一下就滑下去了?”
晓颂抽抽搭搭抹着眼泪,在对面平稳的情绪带动下也逐渐平复。
“因为同学不在身边,你处于独自一人的环境,这些顾虑和担忧再正常不过了,别放大情绪,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程望舒感受到晓颂的压力,温柔安抚。
“可是我还是害怕,还是感觉压力好大,最近一直睡不着觉……”
晓颂支起膝盖,任乌黑浓密的头发遮盖住脸颊,好像就能遮盖住无限的焦虑,声音闷闷的诉苦。
她竟然一直在失眠?程望舒按了按眉心,满怀爱怜和担忧。
“是我的疏忽,一直没有发现我的宝宝每天都很难过。”或许他发现了她的压力,但却没过多放在心上。
这么年幼稚嫩,还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他怎么能不好好照顾她、疏解她的糟糕情绪?
“怎么是你的疏忽,是我没告诉你的……”晓颂急忙反驳,鼻音还是有些重,楚楚可怜的。
没想到程老师摁断了电话,随后微信上打来视频,晓颂慌慌张张拨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把摄像头对准自己小半张脸。
“我刚哭过,不好看呢!”
在摄像头背后解释,听到那边传来一声短促的气音,在笑她吗?
“怎么会不好看?心情不好,压力很大,是老师没有做好,把摄像头对准自己好吗?”
程望舒:宝宝不会熬夜玩手机,一定有什么问题。
晓颂:哭哭
(今天大更,让小程好好安慰小包~)
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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