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眉心慢慢笼上一层愁雾。
    *
    马车渐渐驶入宁河地界, 虞洛芽趴在窗户上, 遥望着天上的星罗棋布。
    今晚的星星很亮呢。
    就趁此时，逃吧！
    她手撑在窗上, 稍一用力，就跳了出去，她拼尽了全力往后跑，两旁的竹林在飞速后退，月光如流泻的水，在她浅色的衣裙上泼过。
    后面，马车上的人却也不急着来追她，而是从腰间取出一支黑色短笛来，双手放在笛孔上，慢慢吹响了起来。
    虞洛芽在听到那曲笛音时，蓦然顿住了脚步。
    她心下一沉，原来她身上的傀儡术还在啊。
    她被迫后退，像是一个被绳索牵引的木偶，机械地往后移动。
    她不想就这样认命，大声叫了起来:“云雁！救我！”
    “云雁！你在哪儿？”
    “云雁……”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人控制了她的嘴巴，她不能够再张开了。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开外的云雁突然站了下来，身旁的涂山楚问他:“怎么了？云雁？”
    “我听见芽芽在喊我。”
    封青玄惊道:“哪儿啊？我怎么没听见？”
    涂山楚说:“我也没听见。”
    云雁环顾四周，这里是一片林子，落木萧萧，明月高悬，冷风料峭，那个唤他的声音却消失不见了。
    封嬴石走了过来:“云雁，你不会是出幻觉了吧？你太累了，你应当休息休息。”
    “不！我要去找她！”
    云雁一刹那就离开了这里，后面一群人在唤他，“云雁！云雁！”
    云雁心中就好像有指引一般，他来到了位于洛阳宁河的贺家。
    这地方，他来过一次，是盗流光镜的那次。
    他轻车熟路地翻进了白色的高墙，他也只是怀疑虞洛芽被贺无霜带走，但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
    偌大的贺家安静如画，廊下灯笼犹如长蛇，吐着火红的信子。贺家除了一个贺无霜外，还有一个大公子，不过这人深居简出，已经有很多年没在修仙界走动过了。
    他在府里绕了一圈，发现贺无霜并没有回来，那他去哪儿了呢？
    *
    虞洛芽被迫回到了马车上，马车一往无前，进入了宁河之地。
    直到第二天中午，马车才停下来，那是一个院子，院子里全是守卫，密不透风。
    贺无霜自从那天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而她也被囚在了这里。
    在被囚禁的这段日子来，她发现了这个地方不止她一个傀儡，那些守着她的人，似乎也是傀儡。
    难怪她平日里跟她们说话，她们都不理她呢。
    贺无霜其实早就回到了宁河，只是没有回家而已，当他处理完事情后，才往贺家赶去。
    “公子回来了！”管家立即笑脸盈盈地迎了上来。
    贺无霜收起了平日里的那副笑脸，整理衣裳，然后朝着后院步去。
    “老爷已经等你许久了。”管家跟在他后面说。
    贺无霜走了进去，阴暗的屋子里点着一盏铜灯，夜风将烛火吹得忽明忽灭。
    在里间，有一人影背对着他坐在地上的蒲团上打坐，那人是他的爹贺明光。
    在很多年前，因为与海妖一战后，便受了重伤，这些年一直在闭门休养。
    “爹，我回来了。”
    贺明光没有回头，没有关切他，反倒是问：“人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我将人暂时放在府外的庄子上了。”
    “既然带回来了，便准备婚礼吧。”
    “是。”
    贺明光听见他并没有离去，问：“还有什么事吗？”
    “爹，那风寄灵……”
    “我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你早知道？”贺无霜吃惊地抬头。
    “婚事你尽管去操办，等到木已成舟，那些人又能闹什么呢？”
    贺无霜从屋子里退了出去后，便去了东边的庭院，在那里，还有一个人等着他去见。
    他推开被月光穿透的房门，走进了房间内，这间房屋内摆着各种花草，乍一眼看恍若来了春意盎然的花园中。
    在百花簇拥中，躺着一个青年，一身的白袍，似云朵飘浮于山间。
    若仔细去看的话，会看到青年的四肢是用红色的丝线捆绑起来的，贺无霜走到了男子的身旁，折下了一朵海棠花放到他的鼻端，道：“兄长，你的新娘我给你娶回来了。”
    躺着的青年蓦然睁开双目，那是一双没有神的眼睛，呆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贺无霜接着说：“你的寄灵妹妹，我给你娶回来了。”
    “开心吗？”
    床上的人明显动了一下。
    贺无霜按住他的肩膀：“别心急，且等着成亲就好。”
    他忽然笑了笑，弯腰靠近他的耳边，说：“兄长你还不知道吧？那云家的小公子，云淮愿也喜欢寄灵妹妹呢。”
    “那小子小时候就冷傲无礼，现在还来抢你的女人，真是讨人嫌。”
    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云雁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