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
丽姨娘病急乱投医,“老爷,找秦家人哪。太子要我们的命,可皇后不会,秦夫人前几日还说过,烟钰是烟钰,昕云是昕云,不管烟钰如何,她保我们柳家无事。”
“说是这么说,可皇后不是天子,能是说保下就保下的?”柳德宇不敢有太多奢望,“但唯今的法子,也只有这一条了。”
这次,柳德宇亲自登门,在秦家门口徘徊良久,才得以进去。
秦大人根本不给好脸色,不冷不淡地问:“柳医士亲自登门,所为何事?”
“秦大人,家里出了大事,特来向秦大人和秦夫人禀报。”
他把柳烟钰回门的经过从头至尾说一遍。
躲在后面的秦夫人闻言忙走了出来,她不待见柳德宇一家,不打算出来,可又好奇发生了何事,所以才躲在后面偷听。
听到柳烟钰有可能小产,她沉不住气了。
“太子妃被撞得可厉害?”
“太子不许臣诊断,臣只听到烟钰说疼,非常疼,太子盛怒,斥责我们柳府想谋害皇家子嗣,之后便匆忙离开。”
他想派人跟着,可遇上太子凌厉的眼神。
没敢。
秦夫人望向秦大人,“这事儿,还得打听打听。”
她算是长了精神头儿,关乎太子的事情,不能贸然去找皇后,得查仔细查明白了才好。
一回事情办不好,皇后能原谅,可二回三回一直办不好的话,任谁也不会容忍下去。
秦大人点头。
*
马车驶进了东宫,柳烟钰坐在马车里还是一动不动的。
要不是眼睫不时眨动几下,胥康肯定以为她死了。
马车外,曾泽安满脸急切,胥康乘坐马车,他策马跟着。
隔老远便吩咐那些侍卫:“快,快传魏太医。”
魏太医是胥康最近塞进太医院的,自己身患隐疾,得有个自己人才方便行事。
马车停在太子妃的寝宫外,堪堪停稳之际,面无表情的胥康双手伸过,一手托背,一手抚在她的腿弯处,将人抱着,转身跳下马车。
柳烟钰眼睫依旧低垂着。
显得很乖。
进到寝宫,有宫女撩开被子,胥康将人安稳放到床榻上,这才松手,起身。
他已经算得上少言寡语,可这柔柔弱弱的女子,身上没有几两肉,哪来的耐性?
被放到床上的柳烟钰,终于是动了,她手撑着床板坐起来,双腿自然地垂到床侧,然后微微仰头,一双黑眸直直地看向胥康。
语气平静地问道:“殿下何意?”
这是疼傻了?
胥康微微眯了下眼,“为何这么问?”
没头没脑的。
她要落胎药,他让曾泽安准备了,且准备得是烈性的那种,喝下后半个时辰左右定会发作,药性烈,哪怕是喝下一半,胎儿也必死无疑。
自她喝下药的那刻算起,到现在,近一个时辰。
按理说,正该是疼得生不如死的时候。
她不但没表现出任何痛苦,反而是一本正经地来质问他。
好似他在针对她。
“应该我问你才对,落胎药,你要了,也喝了。说是半个时辰左右发作,让我照拂一二。怎么?在我面前做一出戏?”
若是喝了落胎药,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再能忍,也得有所表象。
她这个样子,分明是喝得不对。
胥康眸色渐沉。
他不喜欢被人愚弄。
“正如殿下所说,落胎药是我要的,可这药是谁去准备的?是殿下身边的曾泽安,我当着您的面喝下,理应半个时辰内发作,现在却只有微微地隐痛。这里是东宫,是太子殿下的地盘,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是殿下给个解释吗?”
柳烟钰音色柔和,语调平稳,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淡淡诘问的味道。
胥康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真是离了大谱。
她竟敢质问他。
“魏太医来了!”
随着曾泽安的报传,跑得气喘吁吁的魏太医提着药箱子进来了。
柳烟钰从善入流地躺下,纤细的腕子伸出来,等着被诊脉。
她没有落胎的迹象,喝下的是什么药暂且不知,有必要让太医诊断下。
丝帕覆上,魏太医伸出食指搭脉。
胥康就站在一旁。
稍顷,魏太医撤回手,“殿下,太子妃胎象稳固,身体无甚大碍。若是出现便秘症状,臣可以开些偏方来用,以免伤及腹中胎儿。”
魏太医以为这是个好消息,可说完后,室内静悄悄的,出奇地安静。
屋内除他之外,就只有太子、太子妃和曾泽安。
他没敢抬头,只回头,小心看了眼那唯一的仆从。
后者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胥康:“凝儿呢?”
柳烟钰:“去帮我取件东西,就快回来了。”
“泽安!”
“在!”
胥康声音冷沉,“去查,倒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在他的东宫,在他的地盘,竟有人把落胎药给换了。
哪怕把东宫翻个底朝天,他也得把这件事情给彻底查明白。
第14章
太子赫然而怒,曾泽安知道这事很急迫。
药汤是凝儿递给太子妃的,要查就得从源头查起。
曾泽安小心问道:“太子妃,凝儿姑娘何时回来?”
别不是罪魁祸首逃之夭夭了吧。
柳烟钰还没来得及回答,凝儿风也似地从外头进来了。
预想中痛不欲生的场景并没有发生,柳烟钰手抚小腹神色平静地坐在那里。
凝儿惊魂未定,她把手中东西递出来,轻声问:“太子妃,您,没事吧?”
她手中拿的是一个暗玉紫的针灸包,里面是一套上好的银针。
打造针不是很容易的事,需要很高的手工技能一点点打造而成,所以非常之贵重。
仙草山寺庙里只宁安师太有一套,柳烟钰学习试针用的都是它。
可她现在下山,不可能带走师傅唯一的针炙工具。
宁安师太便托人找了技艺高超的匠人,费时一个多月才打造出来。
凝儿此去便是拿针的。
柳烟钰摇摇头,“我没事。”
她接过针灸包,轻轻翻开来,里面密布着一排排细小的银针,匠心独具,精巧细致。
她很满意。
凝儿表情懵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曾泽安问道:“凝儿,太子妃的药汤是你亲手煎制的?还是假手旁人?”
凝儿:“奴婢把药亲手放到药罐里,之后奴婢有事,便叫书儿代劳。估摸着差不多了,奴婢过去取的药汤。”她强调,“药汤是奴婢亲手从药罐里倒出来的。”
书儿一直守在旁边。
曾泽安马上安排下去,“去,把书儿叫来。”
脸庞稚嫩的小丫头表情仓皇地赶来,跪下就磕头:“书儿见过太子,见过太子妃娘娘。”
曾泽安:“我问你,太子妃的药汤是你一直守在旁边吗?”
书儿:“是。”
“中间你有无离开?有没有见过其他人?”
书儿神色呆呆的,半天才摇头:“没有,书儿一直守在旁边,半步也没离开过。”
太子凌厉的眼神扫向曾泽安。
煎药的过程若是没有问题,那问题会不会出在送药的曾泽安身上?
曾泽安吓白了脸,“殿下,中药是我亲眼验证过的,一丝差错也不会有。”
孕嫁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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