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隔着一束光的缝隙,辛宴庭站在那里,隐在暗处,天快黑了,有光从门里闪进去,轰隆一声,天边又是一声炸雷。
辛宴庭的面色在昏暗光亮处晦明晦暗,说来,这神情倒叫人觉得可怖。
“小秦先生走了,刚走。”管家道。
“嗯。”辛宴庭冷冷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回了楼上。
方才楼梯间,辛宴庭就隔着一面墙望着秦巷。
只要秦巷再往上走几步,兴许能看见辛宴庭半个身影,兴许看不见,辛宴庭会往后退,慢慢往后退,直到退回房间。
这一晚的雨势出奇的猛烈,雨量之大,难以估摸,邪风阵阵,吹翻了辛宴庭落地窗前的老树枝丫。
五点,雨停了。
风声渐小了。
辛宴庭始终没去关被风吹散的玻璃窗,任凭雨水风声灌透整间屋子,墙上透出风树摇曳的身影,来来回回地扫,也只有这种时刻,他觉得他好像还活着。
等雨终于停了,他合上眼,睡着了。
第二天早,管家派人在院子里清扫,家里的佣人推开正院的大门,惊了一跳。
门口那里停了一辆车,分明是从昨晚停到现在。
不,从昨下午停到现在。
秦巷是被一阵阵咚咚的敲窗声敲醒的,双眼疲惫,沁着红血丝睁开眼,他降下车窗。
一晚上没捯饬,脸上长起了胡须,刺挠的发痒。
“您这是一晚上没走吗,哎呀,昨晚上那么大的雨,这给闹的。”管家语气急切,像是心疼。
“没事……咳,”秦巷咳了一声,压下了发哑的嗓音,揉了揉酸疼的脑袋,清晰说出话来,“我等庭哥出门,我跟他说两句话。”
“有什么话非得当面说吗,你手机上,微信上给他联系下不行吗?”
秦巷瞳孔微缩,脸有些发白:“那我,试试。”
他不敢试。
他怕发过去,收到的会是一串红色感叹号。
他怕辛宴庭,他庭哥已经给他删了。
秦巷按开车门,双腿发麻地下了车,暗了语气:“我还是在这等他吧,他总要出门的,微信上跟他说不清,我在这里等他。”
此刻他自己不知,他固执的有些不像话,给管家吓的不轻。
秦巷活动活动了手脚,原地来回走了走,压制住了发麻和浑身的酸痛:“你进去吧,别管我,我一会儿点个外卖吃点,在门口再等等他。”
“唉!”管家失语。
十点钟左右,辛宴庭醒了,人始终是不在状态的,脑袋昏沉,刚从浴室出来,就被管家扰的整个人全面精神。
管家犹犹豫豫的,这事总要说:“宴庭,你和昨儿来的小秦先生到底闹什么别扭了,他从昨下午等到现在,一直在外头候着呢,你不让他进屋,他车一直停在院外面,这么下去真不行,有什么话就说清,闹来闹去,伤人不是?”
辛宴庭缓缓抬起头,笔直伫立在原地,目光幽深,如一阵暗光涣散飘向四方:“你说谁?”
“小秦先生啊。”
辛宴庭慢悠悠下了楼,好像面色只在刚刚有那么点变化,这半会儿始终是淡的模样,说话声也很淡,跟管家道:“你知道吗,世上有一种人,他一向和和气气,谁都挑不出他的错,身边所有人都说他好,可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他什么都不是,不仅个性恶的不行,骨子里还透着狠,你知道这种人叫什么吗?”
“叫什么?老好人?”
“不,”辛宴庭眸光转冷,“叫虚伪。”
一个虚伪的伪善者,堪称最佳男主角,该给他颁布个最佳表演奖,这号人总是能把两分的深情演绎的百分真诚。
“你以为他在干什么?你是不是也很同情他,觉得我对他太冷漠?觉得我不像个人?”
“啊,也不是……”
辛宴庭眯了眼——谁都没有我懂他。
谁都不如我懂他。
“他在装,他在演,”他最擅长的便是表演,爱的时候能演的全世界动容,不爱了,从前的所有都像是一场戏,脱身自如,“他现在不好受,所以他要做些事来按捺住心里的躁动,他不是非要找我说两句话不可,他现在这样,无非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些,说到底,他只是不想让自己一直这么难受。”
辛色微说他后悔了。
兴许在夜深人静处有个两分悔意,可终究不是悔的和他辛宴庭分手不分手,骗他与否,悔的恐怕只是自己的良心过不去,当初分的太彻底太快,倒叫自己这个老好人名号失了真。
不然,他忙了一年,一年后的某天,给他邮箱发的,怎么只是几篇于他而言,于国清鹊而言已经失效的论文研究。
他想要自己的灵魂、良心好受些。
那对不住,他恐怕不能如他的愿。
如果他非来招惹他。
“下午去北环清算房产,开那辆低调款的黑色迪奥,去准备准备。”
“好。”
第46章 秦巷碎了
辛宴庭他姥姥名下房产不少,光是留给他妈的就有五套,这些房产全都由辛宴庭接了手。
今儿他来清算的是北环一栋年代久远的小洋楼,小洋楼据说是上世纪某个政客和其夫人居住过,房屋坐卧园林,依湖伴水,环境倒是清雅别致。
辛宴庭从前没有要拍的打算,这套房子拾掇拾掇,以后也是能住人的。
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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