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个黑影正穿梭在县衙府的房顶,矫健的身子,迅捷的动作,恍若鬼魅一般飘忽。下午司徒文阑与萧远山相谈的结果,便是二人分兵两路,一个搜牢房,一个搜县衙。高力士和御林军的出现,让二人不得不担心他们会把几位夫人关押在别处,毕竟县衙的牢房并没有传说中的牢不可破。
司徒文阑刚才只见一群人点着火把朝牢房的方向赶去,心头已觉不妙,但他此时正看到了四个御林军把守在一个小院之外,身上的责任让他不能分神去顾虑萧远山。司徒文阑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形,院中有一小屋,一面靠墙,一面临着水池,面对实地的窗户和门却有御林军守着。
司徒文阑足尖一点,跃到荷花池旁的柳树上,正可以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向屋中。喜家三位夫人正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
司徒文阑左右大量了一下,轻轻折下一枝柳条,手指翻飞,不一会儿,那柳条便被挝成一团,他对着窗户瞄了瞄,手一挥,那一团柳条便悄然的落入屋中。
“啪嗒”的轻轻一声,立即吸引了大娘的注意,朝门口看了一眼,她泰然自若的伸脚一档,便将那还在地上滚动的物体挡住。仔细一看,却是一个精致的小灯笼。虽然心头满是疑惑,可毕竟是老道的大娘,她若无其事的站起身,示意另外两位夫人安静,又靠在门口听了听,这才走到临池的窗边,向外探望。
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月色朦胧,树色阴沉,好似一团烟雾,大娘仔细观察一番才发现一棵柳树上隐隐绰绰的有个身影。司徒文阑见到大娘靠近窗边,便将身子一提,跃上枝头,借树枝反弹的力量飞身而起,足尖轻点几下水面,便滑至窗前。大娘一看是司徒文阑,便急忙将身子闪到一边,司徒文阑双手撑住窗棂,利落的翻入房中。
三娘正期期艾艾的哭着,突然一个黑影窜入房中,差点惊呼出声,幸而二娘在一旁,快一步将她的嘴捂住了。
“司徒公子?”大娘不敢相信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大夫人……”司徒文阑悄声问候,接着快步靠在房门旁,贴着门缝向外看了看,那些官兵走来走去的巡逻着,但却没有紧靠着房门。这才安心退回来,问道:“几位夫人,可知究竟何事?”
“呜呜……”三娘又开始哭了起来。
“三妹,哭大声点。”大娘嘱咐了一声,倒把三娘惊了一下,哭声嘎然止住。
“叫你哭大声点怎么不哭了!”大娘瞪了三娘一眼,接着说:“你哭大声一些,把我和司徒公子谈话的声音改过去,免得被外面的官兵们发现了。”
三娘怔了怔,没想到啊,居然哭也可以帮上忙了。心花怒放下,反而有些哭不出来了,只得干扯着嗓子,“哇哇……呜呜……”的干嚎。
大娘点点头,坐在临窗的桌旁,示意司徒文阑也坐下。
司徒文阑急忙坐下,着急的问道:“大夫人,究竟为何?”
“今天这事儿,只为一人……”大娘娓娓道来。
夜风拂过荷花池,掀起淡淡的荷花香,也裹住些许腥臊的池泥味……
***
“二哥,开门!”
“开门!!”
嘭嘭的拍门声夹杂着司徒文阑的呼喝,从官府回来,他便直奔司徒逍遥的住处,却被告知逍遥早早的便歇息了。司徒文阑焦躁万分,一怒之下,抬脚将门踹开。
“三弟!你这是作甚!”司徒逍遥掀开床帏,半裸着的上身,下身搭着一条锦被,后面跟着坐起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满帏的春色挡都挡不住。
“你还有心思在这风流!”司徒文阑怒瞪他一眼,背过身去,“那女子,穿上衣服,滚出去!”
“三少……”酥软娇嗲的声音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司徒逍遥抬手拦住。“兰鸢,你先出去。”
“是……二少爷。”小娘子穿戴好起身离去。
“三弟,到底何事让你如此惊慌?竟然连礼数都丢在脑后了?”司徒逍遥边说边懒懒坐起身子,系上腰带。
“二哥,你闯大祸了!”司徒文阑一拍桌子。
“哦?我闯祸了?呵呵,我倒想听听看,我究竟闯了什么货。”逍遥似笑非笑的看着文阑。
“二哥,你实话告诉我,李红翎和喜盈盈是不是你抓的!”
“又是那个小红娘,她究竟使了什么法子,把你魂勾去了么?昨日半夜来找我要人,今日又坏我好事。”逍遥眼里流露出一丝戾气。
“二哥……”文阑摇摇头,叹了口气“到底是不是你抓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如果是的话,你可真是捅了天大的娄子!恐怕不仅仅是你要倒霉,还会牵连到我们整个司徒府!”
“呵呵,三弟,你危言耸听了吧?就那喜盈盈?她也配?”
“不是喜盈盈……”司徒文阑摇摇头,说道:“是李红翎。”
“什么?!”逍遥直了直身子,虽然知道廖羽白抓喜盈盈的时候顺便将李红翎也捉住了,但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也有些报仇心理。那日被暴打的伤痕还没完全褪去,所以他也就顺水推舟教训教训李红翎。
“你可知那李红翎是什么身份……”司徒文阑问道。
***
长安城郊,一间废旧的茅屋位于深山中,由于与长安城相隔甚远,主人家最终搬离此处,茅屋荒废了许久。屋顶上的茅草都被风揭掉了不少,时隐时现的月光从那些破陋出来的孔中洒下,斑斑驳驳的映在地上。屋中两个女子相互依偎着,姣好的容貌被泥灰蒙蔽,却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盈盈,我好渴……”李红翎恹恹的将头耷拉在喜盈盈的肩上。一连两天了,不仅颗粒未进,就连滴水都没有给二人喝过。
张了张干燥龟裂的嘴唇,“红翎,别说话了,越说越口干。”喜盈盈说到这里,又想了想,说道:“红翎,你知道那个望梅止渴的故事么?”
“知道……”
“来,现在让我们一起来想象。眼前有一片梅子林,上面挂满了青涩的酸梅。还有,树下有一桌酒菜,上面摆着酸杏脯,青桃干,唔……还有我最喜欢的香酥鸭……”
“嘶……”李红翎吸了吸口水。接着说道:“桌上还有我最爱吃的燕窝杏仁酥,甜甜的银耳鱼翅汤,还有……我的父……父……呜呜……”李红翎竟然哭了起来,“盈盈,我好想家,我想回家。”
“红翎,你别哭了……”喜盈盈只觉得心头也有些发闷,“你再哭也把我弄哭了……”
“父……父……”李红翎不管不顾的抽噎着。
喜盈盈听不清楚李红翎在叫父什么,但是她可以肯定不是父亲。
“红翎……我也好想家!”喜盈盈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
“哭什么哭!号丧啊!”守卫的人可能刚刚才眯着眼,就被二女吵醒了,心头颇为烦闷,用力的踹了一脚门。
二女被他一凶……越发哭得厉害了。
“开门。”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三、三少爷……”守门的人立即哆嗦起来。
“让开!”声音虽然平稳,却愈发显得寒意逼人。
“可是,二少……”
“滚!”
“是、是、是。”
话音刚落,一阵镣锁声响起,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喜盈盈睁着迷蒙的双眼望去,正看到那张温柔的脸,不见了往日暖暖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紧皱的眉头,担忧的神情。
“盈盈……”司徒文阑没想到,仅仅两日而已,她竟然被折磨得这么憔悴,小脸上的红润已完全被苍白取代,原本活泼灵动的生气也被虚弱取代,脆弱得好像稍稍用力就会折断的枯枝。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他一个箭步冲到喜盈盈身边,手忙脚乱的想要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可是越是着急越是解不开,最终还是守门人过来将二女身上的绳子解开。
“水……我想喝水。”听到喜盈盈喃喃的话语,司徒文阑心都碎了,他来得匆忙哪里记得带水。左右探看一番,幸好屋外有口井,便冲过去打了桶水拎回屋中,四处探看一番却没有发现什么容器。只得用手鞠了一捧水,靠近喜盈盈的唇边。
喜盈盈的嘴唇刚沾着水,便无法自控的拼命吮吸着,直到最后无法吸取到水的时候,她依旧紧紧拽着司徒文阑的手不愿放开,并伸出舌头想要添干那双掌上的每一滴甘露。
手心传来的酥麻感让司徒文阑瞬间失了神,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在这个非常时刻,他的身子竟然很不争气的起了反应!猛然的回神,他急忙抽出手来,迅速的浇了自己一捧水,便急忙又给喜盈盈鞠上水喂饮。
“咕咚咕咚。”什么声音!有些晃神的司徒文阑猛然扭过头去,原来是李红翎……竟然整个人都趴在了水桶上,大口大口的饮着。
“噗……”掌心的水被喷洒出来,喜盈盈虚弱的笑着,“你看红翎,跟饮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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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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