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归澜甩下身上披着的衣氅,从昏倒在地的侍卫长身上摸出配枪,和夏烈一起走到围堵的寝殿门口,隔着层层人头看到一把染血的宝剑架在皇帝脖子上。
“都别动。”
冷冽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感情,身穿黛蓝色服饰的男人举剑逼退众人:“退出去。”
锋利的剑刃抵在皇帝脖间,立刻割出一道伤口。侍卫们举着武器步步后退,宋归澜拨开挡在面前的人,这才看到里面的全景。
……剑刃上的血不是皇帝的!
邢穆远发觉异常,闯进去时皇太子剑已在手,他匆匆冲上去挡了一击,仍是没有把皇帝彻底救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色无味的药剂,是精神力阻断药水!
宋归澜跑进去扶住邢穆远肩膀,低头打量他肩膀上的伤,偷偷把枪塞给他:“没事吗?”
邢穆远微微颔首,接过枪藏在毛毯底下,另一只手迅速将他拉开。
一声枪响。
宋归澜被邢穆远护到身后,感觉右耳擦过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脑袋懵了一瞬,耳中响起尖锐的鸣声。
他低着头捂紧耳朵,粘稠的液体淌满了掌心。
如果不是邢穆远拽开他,刚才那一枪击中的就是他胸口。
皇太子右手执剑,左手持枪,威胁着在场的所有人。
他目光阴冷的盯着邢穆远:“你反应倒是快,居然跟到这里来了,该说不愧是我父皇养的一条好狗吗。”
邢穆远面色有些白,肩上的剑伤深至骨髓,殷红的血液将军装染得更深了一层颜色。他冷眼注视对面:“都到这个地步了,收手吧。”
皇太子轻蔑的嗤了一声:“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有退路吗?”
被他挟持于身前的皇帝平静的叹息:“初意,朕知道你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记恨在心,朕这些年想方设法的想把你救回来,也是心里有愧疚。”
“愧疚?”皇太子眼神阴郁,“您的愧疚就是坐在高位上,享受着万人之上的追捧,随口指使下面的人几句就叫想方设法的救我?”
宋归澜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在说什么了。
邢穆远向站在门口的夏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进来把宋归澜带出去。
夏烈绷紧神经,刚踏进里面一步,皇太子立马抵着皇帝的肩膀开出一枪。
“把门关上,谁都不准动一步!”
皇帝皱紧眉,脸色顿时又难看几分,一身华服被血染红了半截。
夏烈慢慢缩回伸出去的腿,重新退到寝殿外,侍卫们也不敢不从的把门合上,随即胆战心惊的围堵在外面,竖起耳朵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
皇太子低低笑了几声,握着长剑的手一挥,割破了自己左臂的衣袖,露出瘦弱的胳膊。
他的肌肤白得不可思议,几近呈现出灰色,而皮肤下面的血管更是根根粗黑,流淌着漆黑的血液。
“当初您用我换了半个绒花星球,之后更是弃我不顾,使用武力霸占了协约属于辉耀的另一半领土,您不会以为,作为质子的我不会受到敌国半点报复吧?”
皇太子眼神颓然中带着憎恨:“二十多年,我被囚禁在敌国皇宫,一日三餐混着毒,为了活下去却不能不吃,如今我没几年好活了,您倒把我救回来,怎么?让我欣赏你培养出的接班人有多优秀吗?优秀到孤身一人潜伏在敌国,甚至还想靠一己之力救我离开?真是可惜了……他现在估计尸体都腐烂了吧?”
皇帝表情没变,眼神却怔然片刻:“你……你说的是兰草?”
兰草……死了?
皇太子低头瞥着他不敢置信的样子,冷笑:“大概是吧,那孩子姿色和身手都不错,脖子上挂着一颗平平无奇的水色珠子,但只有我知道,那是您留给继承人的琉璃游龙珠,和您脖子上这枚炫光游龙珠是一对,只有被炫光珠照射,琉璃珠里才会浮出游龙。”
他说着脸上浮现出扭曲的舒适:“所以啊……我绝对不会容许他活在这个世上,凭什么我落到这个地步,而您却能心安理得的培养下一任继承人?我见他肩章上别着三朵花,又得知那个时间进宫面圣的军官是白上将,所以当然要通知他的长官亲手处理身边的鼠蚁。”
皇帝用力作了几个呼吸,胸膛剧烈起伏。
邢穆远双腿覆着毛毯,一只手藏在下面攥紧枪,目光冷厉的注视对面人:“原来是你害他暴露。”
皇太子不屑的嗤笑,抵在皇帝肩膀上的枪戳进伤口,用力拧转:“反正我也没多久活了,不如您把皇位让给我坐坐,等我毒入心脏的那一天,您再接管帝国也不迟?”
“……”宋归澜的耳鸣逐渐减缓,捂着被子弹擦伤的耳朵站起身。
他们之前说的话,他听到了不少,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恍然。
很多之前想不明白、看不透的事情,此刻都有了明确的答案。
难怪皇太子行为这么癫狂,做出回国就刺杀父亲的事,他心里的仇恨和不甘,在他看来只有用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才能抵偿。
皇帝痛不欲生,枪口戳进伤里转动着,把血肉都旋了出来,他忍耐度极佳,只是皱紧眉沉声骂:“逆子休想!你如果现在跪下认错,朕还可以从轻发落,不要一错再错!”
“不要逼我!”皇太子握着枪的手又用力几分,怒火朝天的吼道,“您只有两个选择,立传位诏书!或是跟我一起踏进黄泉路!”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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