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昔钧道:“晓得,殿下是凤凰,自然不愿和我等麻雀血肉交融。”
谢文琼最不喜她这般模样,道:“收起你那套阳奉阴违,本宫的箭法你敢莫是没有领教过么?”
岳昔钧应了一声,胡乱把箭往自己袍服下大腿处的袴裤上擦了两下,伪作腿上伤口溢血。她接着拂开袖子,信手一划,在血涌出来前,又用布捆上了。
谢文琼看得心惊,想道:她难道是铜铁做的不成,都不觉疼痛么?
岳昔钧自然觉得痛,她正是要这种痛,方能转移专注于药效的心思。岳昔钧知道,这种药,便是不管它,药力过了也就消散了,只是消散之前这段时光有些难熬罢了。
岳昔钧把箭擦净了,还给谢文琼,道:“殿下,我们出去罢。”
谢文琼看看压着帐脚的石头影子还在,道:“本宫开不得弓了,如何出去?”
“不难,”岳昔钧道,“只是臣腿脚不便,劳殿下屈尊搀臣一下。”
谢文琼不想搀,但也知别无他法,只好磨磨蹭蹭抬起右手,虚虚地往岳昔钧左肘上一托。
岳昔钧无奈地道:“殿下,不是叫人平身的这种搀法,请殿下发力托住臣的上臂。”
谢文琼只得抬了抬手照做,岳昔钧借了力,拧着身子把没有受伤的右腿伸到压帐脚的石头处,猛然使劲一踹——
大石真被撼动,往外移出几寸,只压着一点帐帘。而岳昔钧因使上浑身力气,自己便有些往后仰倒,险些撞到谢文琼身上。
岳昔钧稳住身形,道:“臣失礼了。殿下,臣手臂够不到,烦请殿下将帐帘拽出。”
谢文琼却没有反应。她并非是矜持拿乔,而是双目睁大,有些吃惊——适才岳昔钧往后那一仰,下巴恰擦了一下谢文琼的脸颊。
谢文琼来不及想甚么男人脸干不干净的了,她脑中全是惊异:大婚时是见过岳昔钧的髯须的,生得那样浓密,就算是剃了,也必定有扎人的胡茬。
但是没有。
只有光光滑滑好似绸缎般的一截皮肤,贴着面颊那一下,宛如蜻蜓点水,风吹涟漪,暗香细生。
谢文琼又仔细打量了一回,她先时从未和岳昔钧挨得如此之近,如今才看清楚:果真没有一点髯须生长的痕迹。
谢文琼心头大震:难不成那些髯须都是假的?她难道是个天阉?或者——是个女子么?
第19章 贪花之人自食苦果
谢文琼讶异之下, 不知怎生询问是好,方说了一个?“你”,就见岳昔钧眉头一蹙, 侧伏下身, 一手聚拢在耳畔, 将耳朵贴在地上静听。
岳昔钧道:“殿下,臣听不真切,似是有马蹄声——有人来了。”
谢文琼便也顾不得旁的甚么?,飞快地将帐帘抽出。帐外的白附早已不见, 谢文琼心道:他自然要躲避, 否则一对峙,必定露陷。
岳昔钧在帐中道:“请殿下搀臣一下, 臣的轮椅在帐后。”
谢文琼将弓箭放回鞬、韇之中,俯身去搀岳昔钧。谢文琼借机细细去看岳昔钧的脸庞, 只见许是因失血和?腿伤, 岳昔钧面皮失了血色,比玉色还冷三分,又因春|药发作, 染上浮红,恰似纸上桃花, 又见凤眼?虽利,流转间却别有一派和?雅温柔,鼻尖精致可爱,唇上不点又自有颜色,心道:早便知她貌若好女, 难道不是“若”么??
此间不便说话,因此谢文琼也只将疑问压下, 半搀半扶着岳昔钧往轮椅边去。
岳昔钧心道:本可叫她拿了拐杖给我,偏要她搀——但她怎如此听话?
岳昔钧在轮椅上坐定,都未曾等到谢文琼的“后手”,不由暗道:她今日转性了不成?
谢文琼理了鬓,解了马,翻身而上,恰此时,马蹄声渐响,谢文琼转辔而望,只见浩荡荡马踏尘烟,为首两骑上坐的乃是帝后,正往此处来?。
谢文琼迎上,佯讶道:“父皇、母后,你们怎么?来?了?”
皇帝本满面怒容,此时见谢文琼无有不寻常之色,衣衫齐整,便放下了心,对皇后道:“想来?是有人诬告。”
帝后身后一位小厮闻言跪下,口中道:“小人不敢,实是无意?间听闻黄熟要与驸马商议,对公主、对公主……”
皇帝怒道:“满口胡言,驸马何在?!”
岳昔钧推着轮椅转出,坐着一揖道:“参见陛下、娘娘。”
皇帝道:“免礼,岳爱卿,你来?讲,究竟发生何事?”
岳昔钧温声道:“臣腿脚不便,身子乏累,因此在山上搭了帐篷躲懒。巧遇公主信马至此,和?公主说了两句话儿,不知怎么?传出别的事来??臣并不认识甚么?黄熟,倘是在药铺中,还能认一认,听得这?位黄熟乃是一人,臣便是不认得了。”
谢文琼也道:“正是如此,不知何人编排儿臣?父皇,母后,你们要为儿臣出气?呀。”
皇帝向那小厮道:“你是何人所差,再说来?!”
小厮道:“小人虽侍奉三殿下,此事却非三殿下所差,乃是小人自作主张。”
皇帝冷笑一声,道:“传三皇儿来?。”
有人领命去了,便在此时,只听山上有人高声道:“小娘子当心,莫要跌了跤,惹本王心疼!”
郁郁树林中闪出一个?俏丽身影来?,虽然不是着锦穿罗,却难掩容貌清丽之色。此女脸上带着惊慌,跌跌撞撞向岳昔钧扑来?,口中道:“公子救我!”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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